群臣從未如此默契。
在栽贓陷害上面,他們也是有一手的。
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將山東近日之事理了出來。
首先。
劉澤清肯定不是專門截殺紀塵去的。
他沒那個膽子。
所以肯定是識破了紀塵有鬼,私藏玉璽欲要造反,所以紀塵突然襲擊,欲要殺人滅口,再惡人先告狀。
打登州府放糧,是早有預謀,特地收買人心,給自己創造造反自立的土壤!
從那時候,紀塵就志在圖謀整個山東!
還有!
為什麼白蓮教攻打濟寧府的時間這麼巧,專門是紀塵上岸的時候?
肯定是因為紀塵是白蓮教餘孽,他們早有聯繫。
否則區區千人,為什麼可以一天內降服十萬人?
就算是十萬頭豬牛,紀塵一千人,抓個十天十夜也抓不完啊!
這肯定是紀塵跟白蓮教演的雙簧。
如此,他就可以進入濟寧府,和秦良玉會面。
而後趁宴會歇息之時,不費一兵一馬,輕鬆將濟寧府和秦良玉全都拿下!
既然秦良玉都被拿下了,那這些塘報肯定也不是真的。
都是專門偽造過的。
也正是有秦良玉和濟寧府作為人質。
紀塵才又騙開了東昌府的門,將劉澤清和東昌府整個拿下。
而後,因為東昌府的士紳們知曉大義,堅決不從反賊,才被盡數屠戮。
報上來的千萬白銀,大概率是假的。
就算是真的,肯定也是他洗劫了整個東昌府才得來的金銀!
所謂的勇猛無敵。
都是假的!
都是靠的精心策劃的陰謀偽裝的罷了!
不然,怎能有人連續打出如此匪夷所思,荒誕無比的戰績呢?
「這紀塵的狼子野心,已經不加掩飾了!」
「好賊子!裝的莽夫,實則一肚子壞水陰謀,皆為特意打造的形象啊。」
他們大罵紀塵。
「你們胡說!怎麼可能!那是朕的福將,不可能是這樣!」
崇禎眼前天昏地暗,慘然嘶吼。
「若真要造反,他何必還要連連給朕發報?給朕說他的戰績,他的收穫?」
「那是為了得到陛下您的信任,穩住陛下您啊,他肯定希望您出城迎接,然後趁機將您拿下,挾天子以令諸侯!哪有直接造反自立稱帝的啊!」
崇禎冷汗直流。
確實。
他連續問了幾個問題。
一一都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崇禎心中。
也有了懷疑。
這邏輯。
似乎確實沒問題。
還真有可能是這一回事。
不然傳國玉璽這樣的大事。
為什麼不上報!
不然為什麼戰報如此厲害?離譜到已經不像是人類了。
不然為什麼,自己明明叫他速速來京獻俘,暫且別理會山東。
他卻一直在山東平亂呢?
是欲要打造自己的基本盤,然後再來拿他吧!
難道真的........
從開始就錯怪了劉澤清嗎?
自己那位福將,不會真一開始就想造反,還是白蓮教的成員吧。
崇禎已經到了最絕望,最脆弱的時刻。
「陛下!這都沒有證據啊,您先別急。」
而在這個時候,王承恩卻是急的開口。
「住嘴!」
群臣在此刻大罵。
一個閹人!
也想干涉朝政呢?
魏忠賢都死八百年了!
「是是是啊!」
崇禎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眼中一亮。
對!
這都是猜測!
也許從傳國玉璽開始就是錯的!
那么小小一個物件到處都是藏的地方。
紀塵出奇兵,哪有時間仔細搜索!
「對!陛下,此皆為猜測之言。勿妄自猜忌,要忘記昔日天啟年間,一些奸臣對秦良玉的污衊,離間君臣的舊事了。」
張國維也進言,回過味來。
而後斜視群臣,滿臉不爽,滿眸鄙夷。
改動了下昔日秦良玉的話用來嘲諷:
「紀塵出奇兵出戰,先後取得破盛京,破孔有德,破東昌府的勝利。」
「可是你們呢?莫說建奴了,連賊兵的面都沒見過!卻在這裏整天揮着胳膊吹噓!等到和賊兵對壘時,就聞風而逃。自己打敗了就擔心別人戰勝;自己被嚇住了就怕別人膽子大。你們也要學學當初的總兵李維新,在渡河一戰中失敗回營,反而拒秦良玉於門外,不容進城相見嗎?如此妒忌污衊一個用命換來勝利的人,如果夜靜時想一想就應當羞死!」
「是啊!」
崇禎眼中再次一亮。
想起了自己哥哥和秦良玉的故事。
這些大臣的污衊,自己怎麼可以信呢!
差點就又干出蠢事了!
「你們住嘴,必須對駙馬爺以禮招待,再有對駙馬爺妄加猜忌者,休怪朕心狠了!」
「陛下,臣等死諫!」
可群臣,也剛了起來。
心狠?
你能怎麼心狠?
把我們全殺了?
大可以試試看誰先死!
但周延儒,此刻卻是話鋒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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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當過兩任首輔,任期幾乎是崇禎一朝最長的人。
他在這政鬥方面的能力相當驚人。
「陛下!不過這一切,確實只是猜忌,沒有可靠的證據去證明。」
魏藻德他們都皺眉。
這又賣那葫蘆了。
不過下一刻。
他們就又恍然。
心底暗自一笑。
開始打助攻——
「玉繩,此言差矣!」
「昔日司馬懿,誰知會反?就連曹家自己,都覺得對他不住,司馬昭都以為自己是個忠臣之後呢,結果呢?!」
「不過,就因此猜忌,不讓駙馬爺回京,就認定駙馬爺造反,會傷了功臣的心,以後誰敢為大明效力。」
「但臣覺得,這也不可不防,還請陛下勿要再出城三十里相迎。否則一旦意外,恐又是一場土木堡之變.........彼時大明江山,危矣!」
「是!陛下應當再急召紀塵返京,若是逗留,便是有反心,而且應該讓紀塵將自己那支騎兵,駐紮於城外,自身入京!畢竟那是他的私軍,等同死士,不得不防。」
東林黨還把紀塵比作董卓了。
算盤打得當真響亮,覺得紀塵親兵不在,他們就有的是機會刺殺!
崇禎表情陰晴變換。
正要大罵。
他的嘴替張國維,王承恩,左都御史劉宗周就開口大罵起來。
這些狗東西!
給人扣帽子,給人鈎織罪名的也太猖獗了點!
司馬懿都出來呢?
都乖乖奉詔回京了,還要整么蛾子。
是生怕逼得人不反嗎?
但。
周延儒又是開口。
「陛下,我聽說,一個君王,如果要殺一個臣子,那他就會放縱那個臣子。」
周延儒舉胡惟庸時朱元璋故意放權,還有藍玉仗功跋扈的例子,苦口婆心像大忠臣一樣的勸誡:
「昔日冠軍侯,也有人對武帝說,刀子磨得鋒利雖好,但也容易折斷。」
「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這也是專門磨鍊紀塵的性子,是對他好,而非害了他,君臣之間,也彼此好做,免得到時逾越,不知尊卑了。」
崇禎陷入了沉思。
他還真吃這套!
雖然討厭周延儒他們。
知道他們滿口扯淡。
但此刻覺得真的很有道理。
如果現在戰報上的一切是真的。
那紀塵就有股莽氣,出自骨子裏的莽氣。
在登州私自強行開糧倉,那可是死罪!
但他做了。
來了京師又會如何?
如果不敲打,磨磨他無法無天的性子。
會和冠軍侯一樣,連王公貴族看不爽了都直接打殺?
那時按律讓紀塵償命還是怎樣?
不罰,那天下如何看?
未來封無可封,又該怎麼辦?
那股遊俠精神,也不是作為駙馬爺該有的。
作為駙馬爺除了打仗,確實也該學學其他的,比如禮儀,比如如何作為皇親國戚。
到時莫像個野人一樣,惹眾人笑話了。
崇禎想起登州府告狀的塘報中罵紀塵行為、語言怪異的事來。
「傳旨,讓紀塵得旨後不得有任何耽擱,放下手中一切事務,速速回京獻俘!」
崇禎開始下旨。
將作死安排的明明白白。
讓秦良玉同來。
紀塵到時和白杆兵一同入京獻俘獻繳獲,而紀塵的親兵則候在城外自有專人伺候。
「人生明明很美好,為什麼總是有人想要走捷徑?」
東昌府內。
紀塵滿臉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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