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或許看着我很可憐,同情我,所以想嫁給我。」
「但之後的日子,會很辛苦,我娘的病,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慢慢的,你會厭倦這樣的日子。」
「你會後悔現在的決定,到時,就算你我和離,沒有孩子還好,有了孩子,對你的傷害更大,所以,還是算了吧。」
陸修元起身,「我陸某此生,無心姻緣一事,以後這事,無需再提。」
陸修元說完後,便起身離開了。
裴芝慢悠悠的嘆了口氣,裴芝真沒有想到,陸修元一個男子,竟然能如此細心。
陸修元說的那些,對普通女子來說,或許會嚇退。
但裴芝不同,她越發認定,陸修元真是個不錯的人。
陸修元說的那些,裴芝也並不放在眼中。
陸修元現在的窘境,無非就是沒錢鬧的。
大不了與陸修元成婚後,想辦法搞點小錢不就得了?
這場暴雨下了幾日,裴芝每日都親自喊陸修元過來換藥。
裴芝藥效好,不過四天的時間,傷口便結疤,只要不做重活,傷應該很快就能好。
天氣放晴,每家每戶要晾曬的東西不少。
裴芝也拿出睡了幾天的被子,天天下雨,總感覺被子上也是濕噠噠的。
在院子裏晾被子的時候,正好撞見了王嬸。
王嬸見到了裴芝,眼中有些閃躲之意,然後又狠狠瞪了裴芝一眼,帶着人,大搖大擺去了隔壁的院子。
裴芝晾好了被子,又把這幾天的換洗衣物給拿了出來,便聽到隔壁有吵鬧聲。
似乎是王嬸在說些什麼。
裴芝出了門,聽得就更加清晰些。
「姑娘家在鎮上可是有房子,出入都是有下人伺候着的,要不是招贅,這種好事能輪到你身上來?」
「你不過是個秀才,家裏面窮得叮噹響,還有個天天要吃藥的娘,就這你還挑人家?」
「人姑娘都說了,等成婚後,同意你把母親接到府中,讓下人伺候着,你娘也能過上幾天好日子了。」
裴芝站在院子裏,一邊晾衣服,一邊津津有味地聽着。
裴芝也很好奇,陸修元為什麼會拒絕。
陸修元拒絕她,是怕她一時衝動,以後過不了苦日子。
王嬸口中的這個姑娘,家裏面有下人伺候,應當是有些家底的。
難不成,陸修元是不願意上門去當女婿?才拒絕的?
都到了這個地步,陸修元難不成還放不下男人的面子不成?
「王嬸,是修元沒這個福氣,還請你以後,無需再提。」
王嬸見着陸修元拒絕她,臉皮也瞬間耷拉了下來,「人家要不是看中你是個秀才,你還清高起來了?」
王嬸口出惡言,「就你這個沒福氣的,活該你爹死得早。」
陸修元氣到臉色通紅,但他也說不出什麼罵人的話來。
裴芝在一旁看着,直接從院子裏的水缸舀了一瓢水,衝着王嬸身上潑了過去。
王嬸沒來由的,被潑了一個正着。
正想開罵呢,對上了裴芝的眼神,王嬸只能怒道:「你幹啥?」
「不好意思,手不小心滑了,要不,王嬸你到我家院子來,脫下衣服,我幫你曬一曬?」
王嬸想起裴芝拿着刀的樣子,頓時也不敢再多言,只好帶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陸修元朝着裴芝作揖:「多謝。」
裴芝趴在院子的圍欄上,「為什麼拒絕這麼好的婚事?」
陸修元解釋道:「我並不是清高。」
裴芝撐着臉,倒是想看看,陸修元能解釋出什麼來。
不是清高,為何拒絕人家姑娘?
家裏有錢,陸修元要是答應了這門婚事,眼下的困局都解了。
「我還想考功名的。」
裴芝不是很懂:「所以呢?」
難不成成親了,陸修元就不能考功名了不成?
「入贅後,我就會改姓,也不能參加科舉了。」
裴芝並不知道,還有這個習俗。
「你一定要參加科舉麼?」
陸修元目視前方,眼神空洞。
「我的父親出海打魚那日,其餘的漁民都歇了,就他一個人去了。」
「他說,同行的船少些,打到的魚就能多些,也能多賣點錢,讓我去參加科舉。」
「父親走後,母親為了拉扯我長大,做繡活把眼睛給熬瞎了。」
「我拒絕,不是因為我清高,只是,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陸修元嘆了口氣,「我也想,為自己保留最後一絲希望。」
裴芝不解:「希望?」
裴芝在陸修元的身上,真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科舉是我們這些底層人改變人生的唯一機會,如果不是真走投無路,我想保留這個希望。」
裴芝有些被震撼到了。
裴芝想了想,「如果,這個姑娘不提讓你入贅,只是嫁給你,然後還帶豐厚的嫁妝,讓人來伺候你的母親,你會同意嗎?」
陸修元猶豫了一瞬後,「會吧。」
「不管她日後會不會跟我和離,但能改善生活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裴芝輕輕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陸修元詢問裴芝:「在這一瞬間,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裴芝好奇:「為什麼會這麼問?」
「怕你會覺得我世俗,其實,我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而已。」
如果陸修元沒有母親,裴芝說的如果,陸修元可能不會答應。
「不會。」裴芝搖頭,「大家都是凡夫俗子,你要是拒絕了,我還會認為你在裝呢。」
陸修元感嘆道:「還好,沒有這樣的好事來考驗我。」
「陸修元,其實我有一筆不小的財產,而且,我也能掙錢,真的,再考慮考慮我。」
裴芝從未被一個拒絕兩次後,還提第三次。
「不妥。」
「來,這次說說看,是什麼理由?」
裴芝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好奇,這次陸修元的藉口是什麼。
「陌生人提及,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是你不行。」
裴芝不太明白陸修元話中的意思:「為何?」
別人可以,那為什麼她不行?
難不成,她在陸修元心中,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陸修元盯着裴芝的水靈靈的眼睛,此女本應天上有,何故飄落到凡塵?
因為,裴芝在陸修元的心中是不同的,所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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