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他家大人可是堂堂沈府七公子,這麼貿然闖入別人府邸,還躲在暗處窺視,萬一被家丁發現,豈不是丟盡了臉面。
沈司晏面色陰沉,冷冷地注視着院中的眾人。
「葉紜姿……」
院子裏那道身影,瘦弱的肩頭似乎承受不了任何重量,但就是這樣一個她,挺直了脊樑,面對着一群虎狼之徒,毫不示弱。
「我以前從不了解她,原以為她性格孤僻古怪,實際上,她才是最需要關懷的人。」沈司晏眼中閃過心疼,用力一握,手中的瓦片被捏得粉碎。
「大人,要出手嗎?」手下低聲問道。
沈司晏沉默,正欲點頭。
葉紜姿嘴角上揚,笑容自信,氣勢逼人,直逼靜安師太。
「師太德高望重,我自然信得過師太有神通廣大,既然你說邪祟附在我身上,那邪祟究竟在哪?找出來,讓大家開開眼吧!」
沈司晏暗暗抬手,示意手下不要輕舉妄動,兩人繼續趴在屋頂,靜觀其變。
「紜姿!」葉崇德眉頭緊鎖,滿眼不悅。
「那貧尼就找出邪祟,讓大小姐心服口服。」靜安師太一口答應,從袖中取出三枚古銅錢。銅錢老舊,邊緣磨損,可見靜安師太時常隨身攜帶。
「這三枚銅錢常年供奉於神像前,能辨識邪祟之氣。」
靜安師太看着葉紜姿,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
葉紜姿面色如常,即便看到靜安師太拿出銅錢,臉色也未有絲毫變化。
「被邪祟附身之人,邪氣纏身,久而久之,身邊人也會受其影響,疾病纏身,運勢日益衰敗……」靜安師太邊說邊走向葉紜姿,手掌攤開,三枚銅錢靜靜地躺在她掌心。
「這銅板碰到邪氣,蓮花面會翻轉,朝向地面,神像面向天空。」
靜安師太說着,高高拋起銅板,銅板在空中旋轉了好幾圈,最後哐啷幾聲,落地滾動。
眾人目光聚焦在銅板上。
「看,神像面……」靜安師太話未說完,三枚銅板落地,閃閃發光的蓮花面朝天,眾人面露詫異,現場頓時安靜得一根針掉地都能聽見。
「蓮花朝天?」玉漱驚叫出聲。
「這……」靜安師太也慌了神,眼睛瞪得老大。
「師太,這……我們家紜姿不是邪祟……沒錯,紜姿不是邪祟啊!」蘇氏鬆了口氣,銅板顯示葉紜姿清白,她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師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葉崇德追問。
靜安師太眼中閃過慌亂,她也摸不着頭腦,這銅板今天咋就這麼不靠譜?
「這……」
「如果師太仍有懷疑,不妨再試一次,看邪祟是否真在我身上。」葉紜姿淡然一笑,神情淡定,沒有絲毫慌亂。
靜安師太被她那雙沉穩的眼盯得心裏發毛,腿都有些發軟。
在眾人注視下,靜安師太彎腰拾起銅板,手不停顫抖,最後一枚銅板撿了幾次才撿起來。
「師太,開始吧。」
靜安師太撫摸着銅板,深呼吸,再次將銅板拋向空中。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銅板,銅板高高飛起,落地時哐當哐當滾動,一枚銅板甚至滾到了葉紜姿腳邊。
又是蓮花面!
三枚銅板整齊劃一,蓮花面全朝天。
「這……」靜安師太睜大雙眼。
這到底是怎麼了?
靜安師太心裏七上八下,不明白為何今天頻頻出錯。她抬頭,正好撞上葉紜姿那雙漆黑冰冷的眼眸,那雙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對世間萬物淡然處之。
靜安師太渾身一顫,好像自己的一切伎倆都被眼前的姑娘看穿了。
「師太還想再試一次嗎?」葉紜姿淡淡地問,嘴角掛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自始至終,她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師太,這……」大伙兒心裏犯嘀咕,兩次拋銅板的結果都表明葉紜姿沒被邪祟附身,莫非師太看走眼了?
在眾人矚目下,靜安師太后背冒冷汗,好半天,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邪祟不在大小姐身上。」
「紜姿,紜姿……」蘇氏一聽這話,心頭大石落地,急忙拉着葉紜姿的手。
「娘,我沒事的。」
「那邪祟到底在哪兒?」葉崇德追問。
「邪祟換了目標,附在別人身上了。」靜安師太轉過身,掃視聚集一旁的家丁。她袖子裏悄悄捏着銅板,心想不能因為這事兒壞了名聲,於是打算隨便找個家丁,說是邪祟附身。
她目光所及,家丁們都縮着脖子,不敢跟她對視,生怕被點名成邪祟。
這可是大罪。
葉府絕不會容忍邪祟留在府中,必定將其逐出。
靜安師太的目光落在一個樸實的婦人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就她了,只能說她運氣不好。
「邪祟在……」
靜安師太邊說邊走向家丁們。
家丁們臉色大變,縮着脖子,渾身發抖,生怕被指認。
在眾人注視下,靜安師太輕盈的步伐突然踩空,腳下一滑,手中的三枚銅板脫手而出,四處滾落。
噹啷!
銅板滾了幾圈,最後停了下來。
三枚銅板,神像面全朝上!
靜安師太眼睛瞪圓,露出驚訝,這次神像面反而朝上了。不過也好,正好可以藉此指認那人是邪祟。
她大聲喊道:「邪祟就是她。」
霎時,院子裏靜得連針掉地都聽得見,比之前還要寂靜。
靜安師太不解發生了什麼,抬頭一看,只見銅板前的女子。
女子衣衫襤褸,儘管整理過,依舊髒亂不堪,臉上不知是淚痕還是污漬,妝容全花了,此時看起來就像妖魔鬼怪。
「……」
三枚銅板剛好落在女子腳邊。
「邪祟就是她!」靜安師太高聲喊道,老天助她,這樣一來,她也不會露出破綻了。
哎呀娘呀,那姑娘的臉唰的一下跟紙一樣白,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嘴巴張得老大,喊道:「不不不!我可不是啥妖怪鬼怪的,真的不是。」
她那聲音尖得刺耳,一邊嚷嚷着,一邊抬起腳丫子狠狠地跺在那塊銅錢上。
葉崇德一臉嚴肅,心裏跟翻了五味瓶似的,沒想到這妖怪居然是自家閨女葉子如。這丫頭現在跟個瘋婆娘似的,又吼又叫,哪還有半點大小姐的優雅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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