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城。
早晨五點的南安仍未從美夢中甦醒,天空濛着灰暗的面紗,烏雲重重,似乎還不想讓南安明亮起來。
南庭小區的一處民宅里,一陣清脆的鳥啼聲猛地響起。一隻手從被窩中伸出,在床頭柜上左摸右摸到手機將鬧鐘關閉。雜亂的黑髮晃動着,棱呆愣着在床上坐起,冷冷地瞟一眼時間,推兩下身邊由被子裹成的糰子,輕聲道:
「凌,起床了。」
「嗚……」
糰子扭動一番便沒了動靜,棱只好再推搡幾下,凌才極不情願地探出腦袋,帶着萬般怨氣,道:「好睏……」
「誰要你打一晚遊戲呢?」棱無精打采地穿着衣服,「快起來了,不然又要遲到。」
「不想起床……唔……」
見她還沒有動作,棱只好抓住她的被子,唰一下掀飛。失去被子庇護的凌馬上跳了起來,一枕頭砸在棱臉上,大罵起來。
等洗漱好,整理了衣裝已經是五點二十多分,平日裏棱會親自下廚做一頓早餐,但因為部分原因,忘記購進新的素材,冰箱裏空空如也。
換好鞋子,邁出門,外面仍是漆黑的一片,只能勉勉強強看清前方。即便如此,車站也已經等候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大家都睡眼朦朧,毫無神氣。
「早飯就在學校吃吧。」棱掏出一張二十元紙幣給凌,「餓了買點小零食。」
「哥,我不要那麼多,五塊錢夠了。」
「你還在長身體,得多吃點。」
凌的校車緩緩駛入車站,棱一把將二十塞進凌手心裏,摸摸她的頭:「快去吧,多吃點,吃飯的錢倒還有。放學了早點回家。」
「嗯……」
棱生硬地擠出笑容與凌道再見,等校車遠去,疲憊與難過便交織湧上他這張臉。他沒有上下一輛校車,而是坐上了普通的公交,在即將熱鬧的市中心,打開鎖住咖啡店大門的鎖。
一進來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隻招財貓。他摸摸它,慘笑道:「又見面了,夥計。」
打開電腦,轉到收銀頁面,清掃一遍地板,擦淨一回桌椅,拉上窗戶帘子,從倉庫取一些材料與小吃,放來備用,開門大吉前,自己先泡上杯咖啡。
「對了,還有你。」
棱戴起招財貓頭上的員工帽。
就這樣,天亮了。
……
方才冷清的街道不久便熱鬧起來,伴隨太陽冉冉升起,一些擺弄早餐的小販開始活躍,在臨近居民區的馬路旁邊,有着專門為他們而備的空間。
陳默一如既往地來到一個攤位前,熟絡地與攤主打起招呼。攤主是位年過四十的男人,粗糙的大手與臉龐寫滿了滄桑。
「楊叔,早上好。」陳默張手笑道.
「噢,來啦。」楊叔打開自己的小貨倉,從裏面取出面干來,「老樣子?」
陳默展開摺疊凳:「老樣子。」
楊叔也是馬不停蹄開始操作,鐵盒中的大塊牛肉早已展示出這份炒麵的含肉量。
「掃過去了,十二塊錢。」陳默舉着手機說。
「好嘞,加腸加面。」
陳默單手托腮靠在桌上,百無聊賴地刷着視頻,除去搞笑日常外,時事上基本都在報導幾日前的郊外事變。
「據說死者其一是吏屬於理事會的主席是嗎?」
「沒錯,這很可能是場恐怖襲擊。」
「這樣壓下去了啊……」陳默嗤笑,手指在屏幕上一划。
楊叔捧着滿滿一大盆的炒麵過來,上面鋪滿了肥美的牛肉,最經典的澱粉腸也沒有落下。
「謝啦,再來瓶牛奶吧。」陳默拆開筷子。
「好嘞。」楊叔遞來一瓶牛奶,看了又看陳默眼前的繃帶,心想着他是真能「看見」還是假能,他剛才是在刷視頻吧?
陳默大口扒着炒飯,口乾便大口大口喝牛奶,然後將瓶子狠狠砸下, 隨着「哈」的一聲,他喊道:「爽快!」
奶足飯飽後,掃碼付去牛奶的價格,與楊叔道了再見,便悠閒逛起來。
「小雪說……想要什麼來着?」
陳默走遍好幾家飾品店也沒有找到什麼「金絲玉蝶」。
「你們這裏,有金絲玉蝶嗎?」這家店是他找的第八家。
「沒,沒有哦……」前台小姐直發愣。
「好吧,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時間眨眼已快中午,陳默也是餓了,左顧右盼下來,一家咖啡店入選心中。
這是一家裝飾古典的小店,主色調棕灰,門是帶框可看見裏面的複式木門,上面掛着可愛的小狗木牌「營業中」;棕灰色的玻璃給小店帶來復古的濾鏡,窗後的桌上養置着一排花草;透過窗戶,裏面的裝飾樸素簡潔,一眼能看出製作桌椅的紅木精緻高雅。
「叮鈴。」
木門輕輕被推開,迎面而來清新的香氣,晴天娃娃在頭頂歡快舞動,抬眼便是前台上的招財貓,它正賣力地擺動手臂。
「噢,歡迎光臨。」
陳默有些驚詫地「看」着棱,他身上的氣息,似曾相識。
是那種,混沌卻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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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來些什麼?」棱熟練地打開點單頁面。
陳默露出欣喜的笑容,撫着下巴「盯」着頭上的菜單,指着一道咖啡:「這個。」
棱瞟了眼陳默眼前的繃帶,驚訝地問:「你看得見?」
「當然,可別小瞧我!就是這個!」
陳默又「看」了「看」,問棱:「你們這兒,抹茶蛋糕是怎麼個事?」
「噢,我們是前一天晚上製作,有需要現烤的。」
「老闆這般心靈手巧啊?來一盤。」
棱笑道:「我不是老闆,老闆進貨去了。」
「哦?我還以為,小小年紀就當上店主了。」陳默又要一盤現烤麵包,「我看你挺年輕的,多大了?」
「十七歲。」點完單,棱便着手烤起蛋糕。
「這個年齡,不上學嗎?」陳默背搭在前台問。
「綴學了。」
「綴學?」
「對。」棱在咖啡機上搗弄起來,「父母走得早,我還有個妹妹。」
「唉——」陳默轉回身趴上前台。
「外出打工,死於非命了。」棱從烤箱捧出烤好的蛋糕放進保溫櫃,伸手去拿麵包,「三年前遇見了幻獸,沒跑掉。」
是「幻」嗎……陳默想。
根據記載,幻獸誕生於世界混沌之中隸屬於「罪孽」的怪物,它們生性殘暴力量強大,適應環境的能力又很恐怖,因此它們曾在歷史某一時段遍佈全球無處不在。
幻獸對於鮮活的生命極其敏感,嗜血成性的它們經常破壞城市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而在各個國家不同勢力的努力下,幻獸的活動範圍終於控制在了人煙稀少的區域,但依舊有不少幻獸活躍在車水馬龍的地方之中。
幻獸之間亦有等級之分,分為從低到高分別是零到四級,等級數額越小威脅越大,甚至高級的幻獸帶有靈智,應對起來極其困難。而在零級之上,還有一個更為恐怖的等級,為禁級。
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罪孽」的直屬。
棱將所有菜品裝盤好,幫陳默捧到一張靠近窗邊的桌子。等陳默坐下的時候,捧了杯牛奶與一小盒白糖。
「贊耶。」陳默一口一個抹茶蛋糕,「超好吃啊。」
「那當然,我們老闆的秘方。」
陳默抓起一塊遞給棱:「一起吃吧。」
「啊?不用……」
陳默一胳膊拐住棱的脖子:「哎呀,快坐快坐。」
「什麼時候……」棱掙扎幾番,發覺這個男人雖然看着瘦弱,氣力卻不小,可以說棱毫無縛雞之力。
「練過啊?」陳默拍拍棱的肌肉,「衣服顯瘦嘛!」
太胡來了……棱想着在他對面坐下,「嗯,每天都在鍛煉。」
「會打架嗎?」
「啊?會,會一點。」
「吶,掰個手腕吧?」
「哈?」
陳默已經擺好了手勢,雖然無法看見他的雙眼,棱卻可以感受到對方滿滿的熱情與期待,仿佛一道火焰,溫暖着自己。
「真是位胡來的客人呢……」棱笑着,伸出右手。
……
忙碌了一天的南安即將迎來夜晚,夕陽滿是柔暖的紅色將世界擁抱在懷裏,太陽徐徐消失於地平線。
棱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家,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打開家門,手裏抓着裝漢堡的紙袋,也被汗水打濕。
「今天……遇到了位有趣的客人呢……」
棱想着推開門,興高采烈地舉起手中的袋子:「凌,我回來了,你上次不是說想吃漢堡?我給你帶了……」
迎接自己的不只是自己的妹妹,還有一位高個子的黑髮帥哥。
「阿川?」棱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
朱澤川面無表情地回答:「來看看你,順便……」
他側過身讓出過道,一桌好菜端正地擺放在桌上,很多是平時因為價格而壓根不去考慮的菜品。
「我媽做的,一定要你嘗嘗。」
......
棱三下五除二穿上上衣在椅子上坐下,翻開朱澤川帶來的筆記與作業,邊鑽研邊謝道:「真是麻煩你了啊,阿川。」
「沒什麼,我們是兄弟啊。」朱澤川一口一口咬着餅乾,「馬上期中考試,你也回來讀幾天書吧。」
「馬上期中了?這麼快!」棱猛挺身子說。
「你這傢伙,真夠笨的……」朱澤川無奈地說,「落了那麼多課程,不能只靠我的筆記來給你補上。」
「那我要跟老闆請假的。」棱拿起手機。
「而且,我們班還要來一位借讀生,你不來看看,到時候遇見都不明白。」
「借讀生?男的女的?」
「不知道。」朱澤川背上書包起身,「說是只讀兩個月。」
「你要走了嗎?」棱抬頭問。
「已經很晚了。」朱澤川看向牆上的時鐘,「明天你會來,對吧?」
棱點點頭,狠狠甩動圓珠筆,它突然不出墨了。
「那,明天見。」
「嗯,明天見。」
關門的聲音傳來,這個小小的房間便沉寂下來,再無聲響。棱愣愣地看着大門,過了不久才從柜子裏拿出本子,一頁一頁地塗寫。
「明天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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