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鐘寺的十幾個武僧終是發覺了不對勁,聞聲而來加入戰局,稍稍緩解眾人壓力。
但是作用並不顯着。
大多都是疏於實戰的閉門武僧,也就那麼一兩個稍稍邁入宗師之流。
頹敗之勢仍然不可阻擋。
一聲陰惻諷笑猝而迴響大殿。
「爾等不過不入流的小小武僧,竟也敢闖進來擋我夜煞?」
「殺!一個不留!」——
「是!」
地煞三十二人,或兩人人一陣,或四人一陣排隊列開。
四人列陣圍着中間的楚闊與祝梓荊。
兩人列隊對付那些孱弱的武僧以及不入流的劍客。
夜煞一人則是牽制鬼聖,只等處理完其他人之後全面反撲。
一邊祝梓荊袖袍揮舞,一身月白裙裳舞動如同月下嫦娥,一手手持碧藍湛月劍,柳眉倒豎,髮髻聳動。
祝梓荊翻飛在四人包夾之間拆招解招,同時不停尋找這幾人的破綻尋找破敵之法。
能夠坐上正道道宗的位子,顯然不僅僅是長得好看,其舞的一手千變萬化的纖雲十三巧更是出神入化。
哪怕身陷四位宗師包圍但仍是遊刃有餘,隱隱有反壓的勢頭。
「纖雲十三巧!」
「第一巧,折雲!」
祝梓荊清叱一聲,旋即手中寶劍挽了個劍花。
纖纖玉手一抖,如同一條馳騁的飛燕般躲過迎面而來的鐵錘,直接刺入了對面那地煞宗師的胸膛。
噗嗤——
徑根沒入,溢出血水。
祝梓荊見好就收,立馬收劍退後,警惕的看着其餘三人的動作。
只見三人先是上去護住了受傷的地煞,隨後相視一眼,讓那傷員跟在身後,三人聯袂並行,又是一遭攻勢襲來。
祝梓荊雲淡風輕,一雙柳葉眼眸泰然自若,抬起湛月劍就有破敵之法。
「救命啊!」——
但突然一聲驚懼無比的求救聲響起。
祝梓荊微微回眸,卻見那張不諱雙手大張落荒而逃,臉色蒼白,渾然沒有半點原先的男子氣概。
祝梓荊察覺到他身後的黑暗當中,正跟着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不禁瞳孔一縮。
地煞第二煞,黑煞!
幾近大宗師,一手玄冥掌殺人於無形,不容小覷!
「張少俠你且撐住,本宗馬上就來助你!」
祝梓荊咬牙取出劍,就準備速戰速決身後三人去幫這張不諱。
畢竟人命關天,張不諱更是為了大義這才過來幫助慧光大師,她不能見死不救。
卻見張不諱越跑越快最後竟是直接堪堪躲在了祝梓荊身後五步之處。
祝梓荊見狀鬆了口氣,蹙眉道:「張少俠你先牽制住他,本宗馬上就解決這三人!」
卻見張不諱默然不語,祝梓荊只當他聽了進去,當即不再管身後,拿起劍就朝三人刺去。
突然身後一道破風聲襲來!
砰——
「噗!」——
祝梓荊感受着後心傳來的猝然猛烈衝擊感,大腦呆滯片刻,瞪圓了美眸,素唇之中猛然噴出一大口鮮血,失神的回望身後。
卻見張不諱已經一溜煙跑到了大殿門口一躍而去,黑掌煞則是重重一玄冥掌在她背上轟了一擊。
祝梓荊柳葉眼眸恍惚片刻,意識趨於朦朧,窈窕身軀在空中搖擺不定,就要如一秋後枯葉一般落寞入地。
一邊與老薛正僵持不定的夜煞心思機敏,瞬時就獲悉了這一情況,粲然一笑立馬遁入黑夜直奔祝梓荊!
老薛面色一變,看着隱入黑夜的藍芒立馬跟了上去,面前卻突然堵上兩個地煞攔住了他的去路!
雖然以他的身法這兩人攔不住他多長時間,但就是這麼一息,可能就是決定戰局成敗的關鍵!
藍芒離祝梓荊越來越近。
祝梓荊眼神迷惘,身子虛浮,身體前傾,白衣飄浮,馬上就要重重摔落在地。
昔日時光如同走馬燈一般浮現腦海,以及那張稚嫩可愛的面龐。
幽芒倏而靠近,老薛在不遠處全力奔趕,目眥欲裂!
「祝夫人小心!」
去他媽的來不及了!
差的正是他被攔住的那一息!
等到祝梓荊一落敗,他們被解決也不過是時間問題鬼知道能不能撐到麻雀營到來!
祝梓荊看了眼身前的藍芒刃光,眼神之中倒映着銀輝月光,浮現悵惘不甘。
她就要死了嗎?
囡囡,娘來找你了。
倏——
電光火石之間,驀的一陣踏碎風聲傳出陣陣炸響!
一道翩飛白衣身影自裏間猛然飛遁而出,比之那道藍芒快了不知道幾倍!
只瞬間就攬住了即將倒地的祝梓荊。
祝梓荊沒有看清這人相貌,只是怔怔看着一雙突然映入眼帘的桃花眸子,柳葉眼眸恍然思索着這男子的身份。
是他?
緊皺的眉峰漸漸舒緩,螓首一歪倒了過去。
與此同時,幽藍匕首瞬發而至!
錚——
卻見,幽藍匕首被一翠綠寶劍猛的一挑,脫手飛入空中。
「你他媽的怎麼次次壞老子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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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煞發出一聲怒吼,蹬地而起,攥住反手刃再度隱匿入黑暗之中。
只見皎潔月光之下,一臉蒙月輝銀紗的冠玉男子正緩緩走出黑影,白衣勝雪,頎長挺拔,好似一座參天大岳氣勢渾厚!
白衣人影露出一雙殺氣十足的漠然桃花眸子,一手攬着貌美道宗,單手持劍斜指三十二地煞群眾。
驀的身上縈繞一層金色真氣,氣場全開!
睥睨十足,端的是冷峻神武,俊美無儔!
李卯抬頭看了眼窗外至陰的銀月。
旋即垂眸看着殿中的地煞人眾,宛若死神低語般的漠然之聲響起:「就你們叫地煞?」
「那老子——」
「就是天煞!」
李卯一手懷抱祝梓荊,將劍面豎在兩眸之間,其上倒映凌寒月光。
驀的劍面一轉!
劍鋒正對前方站立的六個地煞!
「神避!」
清揚之聲震徹雲霄,震的莊嚴寶相之佛祖金塑都為之抖了三抖!
朔白劍氣瞬發而出,斬斷聲波,劍影如游龍般呼嘯至前面瞠目結舌的地煞嘍囉!
一聲聲悽厲的嘶吼響起:
「大宗師!」——
「他是大宗——」
呼——
聲音戛然而止。
唯有劍氣的聲音颳起和煦的晚風。
斷頭砸在地上,死不瞑目。
帶着新鮮的血絲滾了三滾。
夜煞藏匿在橫樑之上,瞳孔緊縮,手心冒汗,半點沒有想要再去招惹這尊殺神的打算。
這他媽根本不是什麼大宗師!
這後生隱隱邁過了聖手的門檻!
他他媽還會大自在法,別說還有崑崙山第一劍的天塹還未出。
他上去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
真你媽晦氣!
他們明明就差一步就能取走陰陽決!
夜煞面容陰晴不定。
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何這小王爺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改變就如此巨大?
難不成?
慧光情知必死,將陰陽訣傳授給了他?
夜煞眸光一動,想通了某些關要。
不管不顧底下的地煞,奮力一躍破窗而出。
只要知道陰陽訣還未失傳,以後就總有辦法偷過來。
而且官兵只怕就要過來,他不能多留。
殿中一白衣身影見藍芒朝着殿外一閃而逝,眸光微眯但不打算追擊,只是橫起翠血,攬着懷裏的美婦人,緩緩朝一乾子瑟瑟發抖的地煞走去。
李卯下巴微挑,湛然桃花眸子閃爍精芒:「下一個!」
踏踏——
猶如白衣閻王在世般,每一步都叩在他們心神之上,猝然迴響。
翠血劍尖之上流淌血絲,順着步伐流成一條血溪。
嚓嚓——
噗嗤——
砍瓜切菜般,人頭紛如雨下。
就是他們困獸猶鬥,仍是摸不到李卯半點衣袍。
踏踏踏——
寺外齊整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殿中人瞠目結舌的看着這尊殺神,就是他們不是地煞也都暗暗咽着口水,抹了把額間沁出來的冷汗。
楚闊隨手捏死手裏的一個嘍囉,看着李卯暗暗頷首。
你別說,就是休休這輩子能跟這後生一塊兒過過日子,也算是值了。
他自問做不到一劍砍完四五個宗師的壯舉,更別說這一身武藝在他身上算是最沒用的亮點。
什麼長得俊,什麼腰纏萬段......
咳,腰纏萬貫,身世顯赫,才華橫溢,人脈通廣。
但偏偏就可惜了生在這麼一個風聲鶴唳的時代。
身穿精甲的麻雀營如潮水般湧入佛殿,進不去的就在外面等着,圍了個水泄不通。
裏面本就喪失戰意的地煞群眾只當官兵來捉,狗急跳牆,跑的跑,自殺的自殺,一時間亂成了一鍋粥。
麻雀營乃是自渭水出事之後,聖上特許李府的暗衛,其中的人選都是自西北而來,絕對的精良忠誠,體格矯健。
不過一會兒,除去死的,地煞十餘人就被全部緝拿。
「殿下!」
「賊寇已悉數逮捕完畢!」
李卯隨手揮了揮,隨後看着懷裏酷似青鳳的祝夫人,將指肚湊了上去拂過那緊緊鎖起,丹潤的柳葉眉。
長舒一口氣道:
「這也太像了。」
「來兩個人去請醫師,診治裏面那老和尚,他現在中刀不能多走動。」
「是!」
「青鳳,回王府。」
青鳳抿唇看着李卯懷裏的麗人,緊緊抿着唇瓣,一模一樣的柳葉眉蹙起,手中的碧竹劍不覺間攥緊了幾分。
「是,殿下。」
「誒!祝道宗是......」
「閉嘴!」
「啊?那萬一夫人......」
「世子的名聲在外,怎麼可能做出那等不軌之事?」
「別忘了你我的狗命都是世子救的!」
那黑衣劍客壓了壓聲音小聲道:
「而且你別忘了咱們可是私鬥!都有責任!」
「這,倒也是。」
「殿下一路走好!要照顧好祝道宗!」
「祝殿下早生貴子!」
李卯挑了挑眉,不着痕跡的看了眼一邊沉思不語的青鳳,搖了搖頭朝楚闊頷首道:
「楚伯父,小子這就告辭了。」
「代我向休休問聲好。」
楚闊抱拳回禮:「恭送殿下。」
唉,到底是有權力的好。
你瞅瞅那些個苦練幾十年好不容易混到地煞壇的老江湖,到最後還不是一句話就被拿下了?
但最氣的不是被抓。
最氣的是打也打不過,比背景也比不過。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喜歡魏武世子之偷香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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