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待我極好,語氣一直都很溫和。」李卯溫和一笑。
「啊?」蕭秋水傻了眼。
她姑姑那是出了名的面相柔和,骨子裡冷。
跟誰說話都是愛搭不理,極為強勢。
別說是跟外人談話了,就是她從小讓姑姑看到大,有時候都有些嚇得不敢還嘴,或是如坐針氈。
難不成老師因為姑姑在這兒所以說的好話?
蕭秋水撅着粉唇暗暗思忖。
但見老師這作態好似不像作偽....
那邊冷靜過後的浮凸貴婦,優雅的邁着步子走過來,看着那鳩佔鵲巢的侄女,重歸淡然的柳眉一挑。
「秋水,你偷跑出來你爹娘知道嗎?」西苑貴妃不緊不慢的疊放着葇荑。
蕭秋水回過頭,一臉單純懵懂:「那裏面太無聊,秋水就跟他們說出來如廁了,怎麼啦姑姑?」
「回去。」西苑貴妃眸子半闔,不悲不喜的轉了轉手上的玉鐲。
「?」蕭秋水立時撅起了嘴。
「可是,他們說的話都好沒意思,什麼巡什麼衛啊什麼的,秋水覺得無聊就出來了。」
「秋水不想回去,不如跟老..姑姑待在一起。」
西苑貴妃那熟美淡雅的面孔一僵,不着痕跡的看了眼一旁的李卯。
見其面色茫然,這才鬆了口氣。
李卯則是眸光深邃,心底沉吟。
巡護衛嗎?
那些高官交談時常談及朝政部門倒也正常,就是不知道那些蕭家的大人物談論這有什麼目的。
「那你起來去給姑姑倒杯茶去。」西苑貴妃神色稍霽,轉而抿着水潤唇瓣,不時看兩眼旁邊坐着那俊美公子。
「給,姑姑。」蕭秋水將桌上本來就有的水杯端起來,送到貴婦人手邊。
西苑貴妃驀然閉上眼睛,高聳衣襟一陣起伏,看上去有些被氣的不輕。
兩個雲裏霧裏的小人兒面面相覷。
「秋水,你幹什麼氣貴妃娘娘生氣了?」
「是乾娘不想喝這個水?」李卯湊到佳人耳畔,小聲嘀咕道。
蕭秋水茫然的眨了眨星眸,兩手一攤搖搖頭,壓低了聲音:「不知道啊老師,總不可能是因為我坐了姑姑的位置吧?」
「這不是還有這麼多位置?」
西苑貴妃忽而睜開美眸,靜靜地看着那頗有「自知之明」的侄女。
好在這傻丫頭開竅還不算晚。
不是說她多麼想坐那孩子旁邊,而是這輩分就不能亂。
不然她就是坐到秋水旁邊,或是李卯另一側又何妨?
沒大沒小的,哪能因為長輩起了身,就一聲不吭佔了去?
還跟世子這般熱絡?
成何體統?
李卯瞄了眼那儀容威嚴的貴婦,轉過頭凝重的點了點頭:「好像真是。」
蕭秋水撅着嘴回頭看了眼自家不假辭色的姑姑,發現美婦柳眉微挑,眸光帶着三分寒光不悅,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姑姑真小氣。
我起來還不成嗎。
都跟老師獨處那麼久了,還不讓我坐。
蕭秋水委屈巴巴的站起身,隨後迅速跑到了李卯的另一邊坐下。
然後刺棱刺棱的將那椅子一溜煙往李卯身邊湊,兩人腿間的距離只怕還區區不到一拳,稍微一動就能碰上。
李卯呼吸一窒,咳嗽兩聲將腿往一邊偏了偏。
結果左邊乾娘又坐了下來,一臉柔和的為他盛了碗銀耳湯,偏腿側坐,雙腿正對着他,將熱湯輕輕吹拂過後送到了他手中。
左右為難。
李卯正襟危坐,跟個木偶一般機械的一勺一勺喝着湯。
蕭秋水亦然笑吟吟的挑來幾筷子點心,放在李卯盤中,有的沒的就去用那穿着白絲襪的腿去碰李卯的腿。
好像真的是無意識的動作。
西苑貴妃則是蹙着娥眉,看着自家侄女那不停想要找世子說話觸碰的樣子,心頭疑惑。
她總感覺秋水對於這孩子也太過親昵了些。
湊的這麼近,顯然超過了正常師生該有的界限。
不行,以後可得好好說道說道她。
「上菜。」西苑貴妃將李卯遞來的手帕收到懷中,旋即朝着外面的侍女淡淡呼喚。
「諾。」
叮叮噹噹,杯盞碰撞聲不絕如縷。
不一會兒那桌子上就擺滿了佳肴。
李卯在中間。
左一筷子,右一筷子。
那白瓷盤中不多時便堆起了如同小山般的珍饈。
越夾一邊那貴婦人眉頭就越緊蹙。
她夾菜是長輩待晚輩的慈和,你不好好吃你的瞎添什麼亂?
粉裙少女亦然鼓着嘴巴極是不忿姑姑怎麼明里暗裏好像要有跟她比試老師吃誰夾的菜多?
李卯痛並快樂着的風捲殘雲,暴風吸入中。
畢竟是來做客,要時刻貫徹光盤行動。
他一停嘴,那兩道目光就瞪着他。
而且還得一左一右,均着量吃....
....
兩個時辰過後,李卯告別了兩位名花有主的美人,又走了一遭那客套話的酒席,跟幾個蕭家大人物寒暄扯皮後,立在那巍峨雪山下,拍着鼓起的肚子,慢慢悠悠的走向那等待已久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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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薛。」李卯揉着肚子坐到了前面,沒有進車廂,只是感受着那蕭瑟的寒風,稍稍驅散方才吃飽帶來的慵懶。
「少爺,這是吃了多少東西?」老薛笑呵呵的打趣道。
「貪多嚼不爛,少爺哪都好,那是得有多好吃?就是貪多。」
老薛搖頭一嘆,一甩馬鞭趕起了馬車。
李卯回想起那一左一右,一香甜,一清雅的香氣,輕笑着搖了搖頭:「吃的不是飯,吃的是意境。」
「美人在側,豈能拒之不理?」
老薛登時來了興趣,八卦着問道:「少爺您這麼說,那山上您還碰見小閨女了?長得怎麼樣?屁股大不大?」
李卯笑罵一聲:「去你的,整天就想着這些葷東西。」
「確實有小閨女,也確實....」
「真要說上來....」李卯摩挲着下巴,抑制不住的就想起了那溫泉中的白花花。
「咳,這麼大。」李卯紅着臉,比了個圈。
老薛那邊還在趕着馬車,扭過來一看立馬瞪大了眼睛,差點韁繩都沒拿穩:「真的假的?這婆娘少爺您不想着背回家?」
我滴乖乖,跟那個車軲轆似的,這不得一腚坐死人,生七八個大胖小子。
「這個可能你家少爺做不到。」李卯尷尬摸摸鼻子。
「怎麼?這世上還有少爺你....」
「奧~老奴懂了。」老薛忽而話口一頓,眼中浮現一抹似笑非笑。
「你懂什麼了?」李卯劍眉倒豎。
「你別瞎揣測你家少爺,你家少爺正直的很,那位是我乾娘!」
老薛對於這意料之中,想必少爺說搞不定的只怕就是那種有悖綱常的事兒,因此也無多大驚訝,只是小聲嘀咕:「乾娘不就是來...」
「老薛你他媽閉嘴!」李卯眼瞅着這老不羞越說越離譜,忙面紅耳赤的呵斥一聲。
「啊對對對。」
兩人一馬車緩緩駛去。
「對了少爺,您說的劈山宗有消息了。」
「後天多數宗門要上山,爭奪那鑰匙。」
「怎麼爭?」
「比武。」
一陣沉默,伴着軲轆的吱呀聲。
「少爺你去嗎?」
「去。」
「老和尚說的那麼邪乎,不得去看看。」
「唉。」
「那少爺你去喊上虎賁軍直接包圓了?」
「不用,我當初問這消息就答應了那倔女人不讓官府參與,我也不想壞了江湖規矩。」
「你跟青鳳同我去即可,再喊二百麻雀營在周邊等着以防萬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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