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測試保質期,啤酒的正式面世是在一個月之後。
當第一批啤酒正式流入市場,人們只當那是一種風味獨特的酒類,但是那清冽的口感和濃郁豐富的泡沫層次受到了廣大冒險者的一致好評。
而縱觀整體,少量的啤酒並沒有對市場產生明顯的衝擊,一切就像克勞特預想的那樣,淺淺的泛起波瀾,最終又歸於平靜。
時間推移到兩年後,科澤伊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年冬天。
「哈啊,科澤伊,這是你那份。」
中午的陽光照進小酒館裏,克勞特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把裝滿的錢袋扔給了一個剛進門,有些矮小,但是看起來精壯的少年。
兩年之後的科澤伊,頭髮愈發的烏黑,只是額前多了幾綹突兀的白髮,樣貌長得和前世越來越像,幾乎完全覆蓋掉流浪兒的身體。
(畫面外,一隻純白的小貓指着電視裏的連載畫面,對正在給它刷毛的貓咖店老闆科普:「小子,西方有個理論叫忒修斯之船你聽說過沒有?你那個學長身體裏的細胞正在向他靈魂的樣子逐漸替換,看來再有個三四年的時間,他就會徹底變回原本的樣子。
——你說啥?幾綹白頭髮?什麼叫白頭髮!那明明是我的力量外顯的表現!」)
接過獸皮袋的少年鬆開袋口,看了看擺在最上面的五枚金索勒,抬起頭:
「不是說好了先壓一壓啤酒的消息,同時把大多數利潤用在投資上嗎?怎麼賺的錢突然多起來了?」
這一年半的時間裏,在啤酒賺錢已成定局的情況下,克勞特只為附近城鎮的小酒館提供啤酒,掩蓋消息,為科澤伊所說的其他種類啤酒的研究拖延時間。
「沒辦法呀,你是不懂,這東西可是很受歡迎的,反正我隱藏身份購買的釀酒廠和蛇麻草種植田已經建成了,是時候讓啤酒的魅力徹底席捲雅克曼德公國啦,嘿嘿嘿嘿。」
酒館裏的陌生人很少,說話的聲音也很小,所以壓根沒人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更沒人在意那蕩漾到有些欠揍的笑容。
沒去管拿着啤酒,一臉奸商表情的克勞特,科澤伊去後廚找庫克買了一些肉乾。
麥蒂森奶奶幾天前就動身離開,去某個城鎮裏參加一個什麼藥劑師的會議,並不需要有人幫忙處理藥劑。
鐵匠埃爾文也打算休息放鬆一下,來酒館這裏找克勞特喝酒。
於是沒有額外工作的科澤伊下午還想繼續去森林打獵。
早在半年前,得益於過去還算過得去的飲食條件,科澤伊的身體素質終於勉強跟上了阿烏沙的訓練進度,他現在能夠不費力的揮舞原本那根鐵矛,還能夠實現弓箭在五十米內的百發百中。
因此獵人不再帶着他一起行動,只是叮囑科澤伊要聽話,待在森林外圍捕獵一些兔子、狐狸之類的小型動物,磨練自己的技巧。
少年走在群山中的林間小路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氣。
茂密的樹林遮擋住陽光,讓這裏看起來依舊有些陰暗,但是科澤伊已經熟悉了這裏的環境,內心也不再像剛進森林的菜鳥,因為未知而充滿恐懼,反而十分輕鬆,就跟回家了一樣。
他學着阿烏沙教給他的技巧,冷靜地判斷野獸留下的痕跡,靈巧地在森林中上下穿梭。
突然,他敏銳的感官聽到了有人發出驚恐的聲音:
「喂!穆......穆德爾!你!你要幹什麼!」
隨着天氣回暖,冒險者數量不斷增加,像科澤伊和阿烏沙這種本地獵人為了避免經常在森林中遇到陌生冒險者,會選擇去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打獵,只是沒想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也會遇到其他人。
科澤伊小心地找了一處下風口的灌木叢藏了起來,避免自己的聲音和氣味傳遞到陌生冒險者那裏。
在這種安靜的小樹林聽到那種驚慌的話,基本就能判斷出對方面對的不是什麼好人。
阿烏沙曾經跟他說過,遇到這種情況,除非已經被發現了,否則最好不要逃跑,儘量待在原地隱藏自己所有的痕跡,然後等他們離開。
科澤伊閉上眼睛,他的神識已經能夠向外籠罩十多米範圍的距離,不需要離開就能看清在樹林中發生的一幕:
一個面色蒼白,渾身顫抖的男人坐在地上,一隻手支撐地面,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那裏有一把從背後捅進來,穿過肚子的尖刀。
在他面前是一個戴着面罩,手拿一張羊皮紙的刺客,更恰當地說是盜賊,其實這兩種職業都差不多,只不過人們更習慣帶着貶義的眼光看待後者。
雖然這個名叫穆德爾的盜賊遮住自己的臉,科澤伊依舊能通過神識對細節的觀察下感受到他心中的愉悅,甚至他還在做了一些很禮貌的動作。
「呵呵,維克提姆,你也知道,據說這裏是一個偉大的法師留下的遺產,雖然不知道裏面有什麼,但是如果傳到別人耳朵里,即使裏面什麼都沒有,也不會有人相信。
所以呢,這個秘密還是我一個人來保守吧,總比兩個人的泄露風險更低,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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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講信用!」
「信用?還跟我提信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本打算在找到藏寶地點之後就對我出手,我只不過是先你一步發覺然後把你反殺了而已,這麼算來其實我才是受害者,哦,一個機智的受害者為了自保,不得不殺掉想要暗算自己的人,你喜歡這個故事嗎?」
盜賊沒等對方繼續說些什麼,一腳把他踹翻在地,然後踩着胸膛,將另一把匕首扎進對方的心臟,看着對方怨恨的瞪大眼睛:
「行了行了,我還要繼續尋找那份寶藏,懶得和你廢話,你就在這裏安息吧。」
眼看對方死不瞑目,盜賊拔出兩把匕首,用屍體的衣服擦乾淨,搜颳走可能存在的錢財,然後用了一個移動土壤的小戲法挖了個坑,把屍體丟到裏面和血跡一同掩埋起來。
目送着逐漸走遠的盜賊,科澤伊依舊沒有放鬆警惕,但是此時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當他收回神識,蹲在樹旁,餘光捕捉到一個剛剛因為緊張而忽視掉的小東西。
「這是,一株黃豆苗?」
科澤伊感到神奇的看着眼前的植物,在他記憶當中,曾經有人講過豆漿豆腐的歷史,而作為原材料的黃豆最早被發現在華夏——他原本的國家,很久以後才流入西方。
而現在,他在這個歷史文化與中世界相似的世界裏居然發現了一株野生的黃豆苗,當然,不排除這就是本土植物的可能。
珍惜地扒開毛茸茸的豆莢,露出裏面貧瘠的豆粒,現在還是夏天,黃豆很明顯還沒有成熟,可這也掩蓋不了它本身營養不良的事實。
「啊!」原本蹲累了打算換個姿勢科澤伊靠在樹幹上,結果支撐他身體的樹幹一空,下一秒,科澤伊就在墜落的失重感中,看見自己頭頂發光的洞口,緊接着,連洞口都消失不見,他墜落到一片柔軟的地面。
仗着膽子摸了摸自己身下,感覺上只是一層很厚的草地,並不是什麼不可名狀的肉塊或者某些噁心的腐爛物體。
抬頭看看剛剛經過的「隧道」,由於並非是直上直下的類型,完全看不清有什麼,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黑咕隆咚的區域。
科澤伊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一根金屬打造的圓筒,摸索着擰開上面的螺紋鐵蓋,然後向裏面吹了吹,就從開口處冒出一縷火苗。
這其實就是比較原始的「火摺子」,原理是木炭在缺氧的條件下不充分燃燒,消耗掉氧氣的同時產生一氧化碳,燃燒物也因此並不會發生劇烈化學反應,而是保持半燃燒狀態,就像灰燼中的余火,保持很長時間不滅。
再次打開後向裏面吹入空氣,主要是為了提供氧氣,火摺子就會「復燃」,是一種便捷的照明和取火用具,而且製作難度不高。
也許是有人從上面滑落進來發出太大的聲音,也許是千百年來這裏保持着徹底的黑暗,猛然間出現的光明刺激到什麼東西,兩列柔和的亮光由弱變強,緩緩綻放,像是揭開了劇院的帷幕,露出內部的景象。
眼前是一條幽深的小路,雖然不似「墓穴」的冰冷與壓迫,但是多少還是會讓人感到起雞皮疙瘩。
周圍的牆壁上爬滿黃褐色的藤蔓,在這種黑暗的地下,能夠正常生長的植物一般不進行光合作用,而是通過其他手段攝取養料,因此內部也不會含有葉綠素。
牆上懸掛着石頭雕刻成的花盆狀燈籠支架,裏面種的是一種球狀發光植物。
科澤伊曾經在麥蒂森的植物書上見過,它的名字簡單粗暴,很直觀,就叫熒球草,普遍生長在地下洞穴或者常年不見光的茂密叢林,一般被用於製造發光藥劑或者臨時的光照用品。
通過牆壁上的青苔痕跡基本可以判斷這裏至少經過了幾百年無人問津的歲月,很難猜到這些熒球草是怎麼保持這麼多年的生長狀態,甚至能從一種類似「休眠」的情況重新發出光亮。
要知道熒球草就是正常一年生草本植物,壽命較短,也會經歷生長、成熟、結籽、枯萎,然後一代代循環生長,總之,出現眼前這種情況,很神奇。
反正也找不到回去的道路,科澤伊壯了壯膽子,撿起掉在地上的鐵矛,正對着前方的甬道,防備可能在這裏安家的蛇蟲,緩緩邁開腳步。
他沒有熄滅手中的火摺子,防備這些熒球草突然黯淡後有什麼危險的生物從黑暗中偷襲,不管是在什麼生物,都有不少生物喜歡通過放鬆獵物警惕的方式進行捕獵。
往甬道的深處走去,兩旁的地面和藤蔓縫隙間生長着不少樸素的蘑菇,樸素代表着這些菌類基本上都可以食用,甚至科澤伊還發現幾種還具有不錯的藥用價值。
只不過奇怪的是,基於孢子的傳播方式和生長環境,蘑菇一般都是同類型的扎堆出現,像這裏每隔一段就固定出現一批不同的蘑菇,一看就知道有人為的成分在裏面。
由於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具體是什麼人,科澤伊並沒有隨隨便便就去碰那些看上去正常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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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里極其安靜,只能聽見呼吸聲、鞋子踩在某些植物上面發出的「沙沙」聲和不知道哪裏傳來的水滴聲。
一直向前走了五六十米,終於在甬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兩人高的洞口,從遠處看裏面有些昏暗,似乎有什麼亮光一閃而過,讓人覺得是不是看錯了,但是科澤伊懷疑那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他深吸口氣,弓着身子,攥了攥長矛,對準洞口的方向緩慢前進。
當抵達洞口,看清裏面的景象時,少年不由自主地緩緩放下武器,立在身側,面露複雜的神色:
「這,這是哪裏?」
洞穴另一側豁然開朗,一條石頭小路蜿蜒進入,幾根天然的鐘乳石柱支撐起廣闊的地下溶洞空間,佔地面積最大的是一座幽深的地下湖泊,裏面生長着發光的藻類,使得水波在蕩漾中散發着熒光,偶爾有幾條亮着淡淡青光的魷魚搖晃着觸鬚一閃而過,或許也有一些別的魚類,只是沒有那麼顯眼。
湖泊周圍生長着暗色的樹木,在書里介紹過這是一種地下世界常見也是少有的普通植物(常見指並不罕見,少有指少有生長在地下)。岩壁、地下、樹幹等地方生長着淡紫色的菌類,也有可能時一種蘚類,總之它們充滿整個洞穴,讓這裏籠罩在藍紫色的柔光之中。
空氣中同時漂浮着一些淡紫色的光點,那不是螢火蟲,是那些發光植物的,熒光孢子,或者說種子。在不起眼的角落裏,還盛開着幾朵晶瑩剔透的水晶蘭。
一座精緻的小木屋建立在湖泊旁邊,在這樣濕潤的空氣中居然沒有腐爛的痕跡,只是屋子上纏繞着一些綠色的藤蔓,在這幽暗的地下,這樣象徵生命的顏色屬實罕見。
科澤伊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拎着長矛突然覺得可笑,在村子裏度過這麼長的日常生活差點讓他忘記,在這樣具有奇幻生物的世界上,面對真正的神秘,一根長矛能對付得了什麼?
他懷着複雜的心情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站在岸邊觀察水裏遊動的魷魚,然後伸出長矛把一隻游到岸邊的小魷魚扒拉到空中,「啪」的一聲掉進遠處的水裏,感覺心裏舒服多了。
「OK,OK,現在讓我來看看裏面到底是何方神聖。」
少年猶豫了一下把長矛戳在地上,隨後雙手握了握,仿佛下定多麼大的決心,走到小屋面前。
隨着他的靠近,「簌簌」的聲音響起,周圍的藤蔓似乎活過來一樣,紛紛「甦醒」、伸展,釋放層層包裹住的小屋,露出原本若隱若現的木門。
科澤伊後退一步,微微轉頭打量着靈活交叉,變成籬笆和樓梯的藤蔓,以及雕刻着花紋的木門,然後走上去,輕輕敲了敲:
「額,您好,哦,我是說謝謝,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喜歡我在奇幻世界活得很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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