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躺在床上疼的直哼哼,孩子睡在旁邊餓的嗷嗷叫。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周母就把稀飯熬得稠稠的,把稀飯油撈給孩子喝。或者沖點糖水,給孩子灌下去,總之是想盡了一切辦法。
如果只是這樣,周母也還能忍。
可周二嫂自己不舒坦,也不想讓別人舒坦。只要睡醒了,就逮着周二哥臭罵,對周母也是陰陽怪氣。陳郎中叮囑了不能再吃的油膩,就只能做些清淡的。
周二嫂吃不慣,就指使周母反覆重新炒,換着花樣的點菜。稍微有點不合胃口,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對大人是這樣,對孩子也是一樣。
孩子吃不飽自然就不好帶,時不時的哭鬧。周二嫂張口就罵,口不擇言的罵,嚴重的時候直接上手打孩子。這可把周母心疼壞了,但周二嫂說她管自己的孩子,別人沒資格插嘴。
都是當媽的人,見不得孩子被這樣對待。
周大姑氣的破口大罵:「這人神經病吧,真是不配當人娘親。」
隨後又不放心道:「可是娘你就這麼走了,孩子在家更沒人管了,別給折騰出毛病來。千錯萬錯都是大人的錯,孩子是無辜的,該管還是得管啊。」
「就是顧忌着孩子,所以我一直忍着。」周母醒了一把鼻涕:「後來老三給我出了個主意,出錢雇她娘家媽來照顧月子。說她之所以為所欲為,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周大姑詫異:「她同意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周母說道:「這兩天我只做一日三餐,她愛吃不吃。至於孩子,她不想餵奶我就熬米湯,我自己帶睡也不要她管。特殊待遇都沒有了,孩子也見不着,她就慌了。」
周母給出兩個方案,一是周母一個人帶孩子,用不着周二嫂勞心勞力。反正自己買的起奶粉,等孩子滿月了就帶到縣城養着。第二個方案就是請人來照顧月子,周母給10塊錢一個月的工資,另外再補貼5塊錢的營養餐。
兩個方案擺在眼前,周二嫂毫不猶豫的選了第二個方案。當天就讓周二哥去她娘家,親自將她娘請了過來,把孩子也抱回去養着了。這麼一折騰,也開始好好餵奶了。
正好今天周大嫂去送月子禮,周母就跟着一起回來了。
簡心怡聽罷,對周二嫂這番操作嘆為觀止。有的人真的是不配為人父母,從來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之所以生孩子,只是把他們當作提升地位的工具。
他們養育孩子,就是期待孩子給自己帶來利益,長大以後回報自己。
不過這些都是別人的事,簡心怡也懶得發表意見。只是有些可憐孩子,有一個自私冷漠的父母,這樣的孩子內心也不會富裕。
至於周大嫂這邊,她把選擇交給了老天爺。
回家這幾天,周大哥和周大嫂努力造人,至於能不能懷上就交給老天爺了。不管結果如何,都是天意,他們都接受。
不過,周大嫂卻說:「這次回去,家裏的伙食比以前要好一些,環境也跟之前一樣。但是我就經常覺得不習慣,惦記着早點回城裏。明明什麼都一樣,我卻會想,我之前都是怎麼忍受這樣的生活的。」
簡心怡愣了一下,這不就是人性嘛!
體驗過好的之後,就接受不了差的。吃慣了飯堂里豐富的菜色,當然吃不慣家裏少油多鹽的飯菜;在縣城裏下了班就能休息,在家裏就忙得停不下來。有了對比,心裏就會有落差,當然就接受不了差的。
就算心裏想着湊合一下,生理上也是抗拒的。
可周大嫂明知道這樣,還是抗拒不了生兒子的誘惑。只能說尊重他人命運,能不能懷上,能不能生兒子,那都是周大嫂自己的命。
有些苦,都是命中注定的。
簡心怡只得笑笑:「國家在改革,日子會越來越好,只能拼命賺錢了。」
周大嫂突然拉住簡心怡的手,不安道:「心怡,萬一這次我要懷上了,我能不能留下來?你放心,該我乾的活我絕不含糊,我很能吃苦的。以前我懷着孩子,照樣下地搶收搶種拿十個工分。作為女人,沒能生個兒子出來,我這腰板就沒直起來過。」
說着,她垂下頭低聲道:「包括我這次回去,有些碎嘴子表面上熱情,話里話外都是我一肚子丫頭。還說我掙這麼多錢也沒用,反正也沒兒子,不需要攢錢存彩禮什麼的。我就想不明白了,別人都能生,憑什麼就我生不出來兒子。我就怕以後計劃生育不准生了,到時候真的沒機會了,就想賭一把。」
周大嫂對生兒子的執念,是刻在骨子裏的。
其實除了這點,其他地方都做的很好,人勤快活乾的也細緻。這樣的員工,簡心怡用着是放心的。說到底也是可憐人,被傳宗接代荼毒的典型婦女。
於是,簡心怡便給她了一顆定心丸:「大嫂你放心,只要我這個店開着,就不會開除你。」
「心怡。」周大嫂眼圈一紅,「給你添麻煩了。」
周大嫂心裏是真的感動。因為女孩的身份,她從小就自卑,怕被人看不起,不喜歡。長大一點,也見過很多女孩子一出生就被送走,她也因此擔心受怕。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就想給老王家生個兒子。
因為她娘生不出兒子,被大家明里暗裏的嘲笑,說王家要絕後了,沒有能撐腰出頭的。
所以周大嫂卯足了勁,一口氣生了三個孩子,可惜一個男孩都沒有。她吃了很多生活的苦,都沒有生不出兒子的苦難堪。
第三個女兒出生的時候,周母嫌棄到不行,指責她家墳山風水不好。外人說這些也就算了,自己的婆婆也跟着嘲笑,周大嫂月子裏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所以這一次回去,周大嫂是放手一搏了。
中不中的,帶不帶把的,都交給老天爺了。
轉眼間大半個月過去了,周大嫂這心思是越來越重。心裏是既盼着姨媽來,又怕它來,在這種焦慮的心思下整個人都不對了。
尤其是最近幾天腰酸背疼,小腹墜脹。
周大嫂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是跟孩子沒緣分了,一般這種症狀下,不出三天它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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