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攤的攤主正準備收攤,方才天空一聲驚雷,黃豆般的雨滴噼里啪啦落下,這樣的天氣,很難再有客人。
一輛黑色豐田車穩穩在路邊停下,跟着車上下來兩個年輕男人,徑直坐到最後一張還沒來得及收起的摺疊桌。
雨在下,兩人誰也沒想着躲雨,表情沉重嚴肅,像是彼此搶了對方的老婆。
擺攤做生意,又趕上下雨,人不留客天留客,攤主連忙拿出摺疊雨棚支好給兩位客人遮風擋雨。
「兩位吃點什麼?」
「你看着弄。」徐天一掏出一疊大團結放到桌上,抬頭看了一眼攤主,「端兩箱啤酒。」
「好咧。」攤主收了錢,忍住驚喜麻溜地端了兩箱啤酒放到桌邊空地上,從兜里掏出兩個開瓶器放到桌上,忙活去了。
「你跟思思怎麼認識的?」徐天一抽出兩瓶啤酒,遞給秦飛一瓶,直截了當地問。
「她當時在安州一家罐頭廠做研究員,我是廠長。」秦飛打開啤酒,仰頭灌了一大口。
「往後你打算怎麼辦,離婚,然後娶思思?」徐天一盯着秦飛,表情凝重,「思思家裏要是知道今天的事,很麻煩。」
「不可能,我老婆你見過,我不可能對不起她。」秦飛不假思索,眼神堅決,「她家裏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我是不可能離婚的。」
「秦飛,思思的爸爸什麼身份,你不知道?」徐天一問。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秦飛淡淡回應。
「她哥要是知道今天的事,能拿槍崩了你!」徐天一重重說。
「天一,今天這個情況,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我不以救命恩人自居,是因為我知道人不能那麼無恥。」秦飛很是鎮定從容,「不管怎麼說,我是佔了便宜的,不能賣乖。」
「秦飛,我能感覺到,思思喜歡你。」徐天一臉上滿是無奈,「我跟她從小一起玩到大,我太了解她了。」
「天一,這個我也只能說抱歉。」秦飛同樣無奈,嘆息一聲,「今天什麼狀況,你和紅姐聊了,肯定清楚,你說我能怎麼辦?」
徐天一長嘆一聲,確實,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秦飛已經做得夠好了,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他保住了趙思思的清白。
「我其實沒那個能力把你和思思帶出來。」徐天一低着頭,聲音低沉,「我給趙伯伯打了電話,紅樓才答應放人的。所以,你做好準備吧,我不能確定,趙伯伯會不會見你。」
「見就見吧。」秦飛說。
「這事不要跟思思說,她知道了會多想。」徐天一跟着說。
「嗯,明白。」秦飛一瓶啤酒見了底,俯身又拿了一瓶,打開灌了一大口才看向徐天一,「天一,我在想,要是思思哪天知道了紅樓真相,怎麼辦?」
「秦飛,你不要瞎猜。」徐天一語氣很重,「這裏面的事很複雜,我也知道不多。」
「好吧,希望我猜的都是錯的。」秦飛笑了笑。
「嗯。」徐天一心不在焉嗯了一聲,「今天是你小舅帶你去紅樓的?」
「是,我也搞不懂他腦子裏是怎麼想的。」秦飛想起這事,一陣哭笑不得,「我是他正兒八經的侄女婿,他帶我去那種地方,搞笑不搞笑啊!」
「是很搞笑,秦總這個人,我聽說過一些,評價不高。」徐天一淡淡說,「你還是處理好,省得他給你惹麻煩。」
「嗯,我會找他算賬的。」秦飛點了點頭。
兩人心照不宣地閒聊起來,避開敏感問題不談,喝至半夜,秦飛攔住要自己開車回去的徐天一,給他送上了出租車。
等回到西康路已經是凌晨一點多,彪子和胡倩倩姐妹都還沒睡,在客廳里商量着要不要報警。
「飛哥,你可算是回來了,去哪兒了啊這是!」急的要死的彪子猛鬆了一口氣,自打他跟着秦飛來臨海,秦飛就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
今兒是胡婷婷開學,他跟胡倩倩一起送她去學校,才沒跟着秦飛。
要是因為他的疏忽,秦飛出了什麼事,他一輩子原諒不了自己。
「急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跟匯聯的徐總喝了點酒。」秦飛說着看向胡婷婷,「你明天不是要上學,怎麼還不去睡?」
「我,我...」胡婷婷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去睡,跟在姐姐姐夫後面干着急。
「好了,都去睡覺,我上樓洗洗也睡了,明天早飯不要喊我。」秦飛擺了擺手上樓。
夜色深沉,秦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沉靜下來,他才發現自己要面對的事情很多。
今天如夢幻一般發生的一切,帶來了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往後怎麼跟趙思思相處。
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還有,這件事要不要主動跟媳婦宋雯雯報告一下呢?
說的話怎麼說,把自己描述成一個被迫無奈別無他法比竇娥還冤的冤大頭,期待媳婦以此原諒他?
除此之外,他還在想,以後同徐天一要不要繼續深入合作。
排除其他因素,徐天一是個很對他胃口的朋友,直爽真誠,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只需真心換真心即可。
但通過今天的事,他似乎又不是表面上看着這麼簡單。
紅樓他是知道的,而且肯定是去過的,不管是逢場作戲還是別的什麼,他終究是某個圈子裏的人。
進入這個圈子,利弊都很明顯。
好處是往後生意上會很方便,還可以接觸到普通人接觸不到的小道消息,搶佔先機。
但很可能某一天,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想了很久,一個又一個問題都沒得到答案。
他這時才深切明白一件事,哪怕是二世為人,掌握着信息差,身為普通人,還是有太多無能為力的事情。
賣瓜子,承包罐頭廠,他利用信息差奮鬥好幾年,也不過堪堪和徐天一站在了同一起跑線。
他來臨海,原本的規劃是提前一年站穩腳跟,然後乘着股市的風口,比豬早飛,飛的更高,攢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桶金。
往後一切就簡單了,買那幾支會上天的股票,幾大一線城市提前佈局多買房,這些收益足夠他和身邊人一輩子混吃等死。
然而,光是一個窯洞紅樓,他就差點沒走出來。
喜歡重返1981,從分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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