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離開總是裝做輕鬆的樣子
微笑着說回去吧轉身淚濕眼底」
國人表達感情向來都是含蓄的,他們不像外國人會直抒胸臆,大膽表白,而是把自己的愛意藏進一個又一個生活中的小細節里,等待人發現。
可人們都是懶惰的,他們不會留心,於是就導致很多人沒辦法理解他們的感情,直至很多年後,這些感情才會殺一個回馬槍,給當事人的心頭上重重一擊。
婉轉的歌聲一響起,演播室的何昊當即一怔。
他……想到了當年大學離家時的場景,他的父親就像歌詞裏寫的那樣,一臉輕鬆地送他走出家門,然後母親當晚就和他說,他爸回家後就流了眼淚。
「多想和從前一樣牽你溫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風捎去安康」
聚集而來的觀眾都傻了。
他們本來是想線下來找江臨麻煩的,讓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裴想容,可誰曾想一來就聽見了這樣一首歌。
不是,能接連拿出《給自己的歌》還有這首正唱的歌的江臨,你說他伴奏抄襲?
哈圈的人都這麼癲?
江臨的結他水平一般,觀眾們聽得出來,裴想容聽得出來。
可偏偏,她們全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撥動琴弦的動作中,直到他的彈奏倏然停下,現場出現片刻的寂靜。
戛然而止的聲響不由讓所有人屏住呼吸。
江臨目光閃動,像是欲語淚先流,殊不知,剛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忽然刮來一股邪風,把沙礫還是什麼東西吹進他眼睛裏。
強忍眼中酸澀,他強吸口氣,大聲唱道:
「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變老了
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
一生要強的爸爸,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微不足道的關心收下吧」
演播室。
何昊紅了眼眶,陳娜嘴巴微張,眼睛同樣泛紅。
像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最能懂得父親的沉重,也最能理解歌詞中唱出的那句「一生要強的爸爸,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微不足道的關心收下吧」這句歌詞的含義。
父親不需要你去為他們做些什麼,一句關心,一聲問候,足矣。
「謝謝你做的一切,雙手撐起我們的家
總是竭盡所有把最好的給我
我是你的驕傲嗎,還在為我而擔心嗎
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啦」
一曲《父親》唱哭了演播室的四位嘉賓,唱哭了無數觀眾。
到最後,鏡頭中只剩下江臨含淚唱完最後一句的畫面。
「一首父親,送給大家。」
一曲落幕。
小黑屋。
裴想容被工作人員拉來採訪。
他們就想看看,這位被圈內人公認的鐵壁女在聽了這樣一首歌以後會不會受到什麼觸動,會給出什麼評價。
工作人員:「我看到你在聽完江臨的這首歌之後也流了眼淚,是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嗎?」
裴想容:「你看錯了,我沒哭,只是沙礫進了眼睛。」
江臨:?
工作人員又問:「那想容覺得江臨唱的這首歌怎麼樣?」
裴想容輕抿雙唇,未發一言。
短暫的採訪定格在裴想容最後的沉默上。
錄製繼續。
江臨看着寡言少語的裴想容,擠出一抹笑容。
「剛才的表演叔叔阿姨看了應該會原諒我吧?」
裴想容轉頭看向江臨。
「不會。」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這首歌我爸聽了都哭了。】
【雖然我是裴想容粉絲,但這首歌寫得真不錯。】
【要求有些太嚴格了吧?】
【還是說叔叔已經見慣了太多人的吹捧,對這類的已經免疫了?】
觀眾們好奇不已,期待裴想容的答案。
裴想容:「因為我媽聽了會不高興。」
「阿姨聽了……會不高興?」
江臨深吸口氣。
「那要不,我再給阿姨唱一首燭光里的媽媽?」
看着江臨這張躍躍欲試的臉,裴想容能夠猜到,江臨說的《燭光里的媽媽》應該是一首類似於《父親》的歌,質量想必差不到哪去。
她不禁在想,江臨明明這麼有才華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一直不溫不火?為什麼偏要用這種方式去博取大眾的眼球?
就在她愣神的這段功夫里,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牽了起來。
不止是她被江臨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凡看這檔節目的人就沒有不驚訝的!
不是,你江臨就這樣毫無任何鋪墊地牽了裴想容的手?
佔便宜也不是你這麼個佔法吧?
裴想容回過神,眼神冷如寒冰。
「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太好,是不是工作不順?要不我給你看看手相吧,免得讓叔叔阿姨擔心你。」
他的話當即讓無數觀眾開始罵娘。
【算命?佔便宜就佔便宜!】
【奶奶的,要不是隔着屏幕,我非得衝進去狠狠揍他一頓!】
【那可是想容的手啊,就連我都沒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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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還讓這個傢伙唱感動了,想不到轉眼間就原形畢露。】
【我看他之前唱的那幾首歌指不定是從什麼地方抄襲來的。】
【……】
演播室。
剛被江臨感動過的何昊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替他圓場了,只得牽強解釋道:
「可能江臨他以前真的學過看手相?」
陳娜一臉鄙夷道:「我看這個江臨倒像是個玩家。」
「溫情,你怎麼看?」
被點到名字的溫情搖搖頭,給出了和陳娜截然相反的回答。
「我的想法倒和你們都不一樣,總之先看下去吧,說不定江臨會給你們一個驚喜。」
小心翼翼觸碰裴想容的手,見她沒有抽回,也沒有說話,江臨默認她這是默許了自己的提議。
雖說近距離接觸讓江臨有些開心,不過說到底是他利用了裴想容的同情心,用自己的經歷和《父親》這首歌短暫地拉近了與她的距離。
這種方式的接觸江臨不屑為之,他要抹消掉裴想容心裏對自己的同情心。
話句話說,他要做的就是惹裴想容生氣。
錢這東西他才不要別人因為同情施捨來得,還是自己舔來的最香!
在萬眾期待下。
江臨忽然當着鏡頭的面翻了個白眼,操着半仙兒的語調念念有詞道:
「天上下雨地上滑,你爸姓啥你姓啥。」
「是不是啊?!」
裴想容不語。
「日落西山照東牆,你爸的媳婦你是不是得叫一聲娘啊。」
「對不對?!」
裴想容還是不說話。
「出門打車你叫出租,你爸的姐姐你是不是得叫一聲姑啊。」
「沒毛病吧?!」
裴想容的眼睛微微眯起,玩味地看着江臨在那自娛自樂。
「那個……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你的男朋友你是不是得叫一聲老公啊。」
戀愛觀察員:?
觀眾們:?
這特娘的就是你說的看手相?
狗賊,圖窮匕見了吧!
這下,裴想容終於有了反應。
「這就是你說的看手相?」
江臨像是沒聽見一樣,只是在問:
「我說得準不準吧。」
「准,然後呢?」
「然後,你是不是該叫一聲……老公?」
裴想容捏起江臨胳膊上的肉,用力地擰了一把。
「欸,疼疼疼,快別掐了!」
「還叫嗎?」
「不叫了不叫了,我叫你總行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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