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鞭炮聲後,楊開運家的上樑宴正式開始。
每上一道菜,瞬間被搶完。
上菜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大家搶菜的速度,還有人在那嘀咕,菜的分量太少,不夠他們吃,楊開運家太小氣。
大家將菜扒拉到自己碗裏,男人和孩子會迫不及待地去品嘗,一些婦人並沒有馬上吃下,而是分裝到自己帶來的一個大海碗裏,打算帶回家,往後幾天,家裏就不用準備菜了......
方婆子見了,很是生氣,這麼操作,他們家準備再多的飯菜都不夠。
她想制止,被楊開運拉住:「算了,你現在開口,只會被大家嘲笑我們小氣,反正上樑宴就這一次,由着他們吧。
等他們辦喜宴的時候,我們去吃回來就行了。」
方婆子氣哼哼的說:「我們家擺的可是十個碗盤,現在誰家擺喜宴,會有十個盤子?
我們每盤菜都冒尖了,他們還在那說三道四,搞的我們里外不是人,這個上樑宴,辦的虧死了!」
楊開運何嘗不知道他家做的是虧本生意?
但大話已經說出去了,不接着圓謊,他們在楊林坡將毫無地位,還會天天被人恥笑。
只盼着晉林和巧蘭收到信後,儘快寄錢回來,否則他們的日子就難了......
宴席快結束時,楊氏族長楊開貴喝的面紅耳赤,拉着楊開運的手,羨慕恭維的話,說了一大筐。
還說楊開運一家混好了,應該幫下村里,隔壁的周家灣,出去的人都想方設法的拉拔自己村,楊林坡不能落了下乘。
楊晉林是大官,應當為村里做點貢獻,比如為大家安排個工作,弄個示範基地什麼的,之前說的讓楊姓人當村長或其他幹部的事,也要儘快安排。
而不是他們家獨自過好日子,不管鄉親們的死活。
大家覺得楊開貴的提議不錯,在那起鬨,讓楊開運趕緊聯繫楊晉林,為大家安排工作及申請示範村,他們也想和周家灣的人一樣,走出去神神氣氣的,一年分個百來塊錢。
楊開運想把喝的醉醺醺的楊開貴打發走,並安撫起鬨的鄉親,硬着頭皮說:「你們說的事,晚些時候我會告訴晉林,讓他盡力去申請,但能不能批下來,要看上面,萬一不成,你們不能怪他。」
大家見這事有門,恭維的話,不要錢的砸向楊開運,還說一旦事成了,就給楊開運和楊晉林立長生牌......
林大河輕輕抿了一口酒,淡聲說:「楊晉林被下放到一個偏遠鄉村去了,需要和大家一樣,下地賺工分才能餬口,拿什麼給你們安排工作?又如何去申請示範村?」
大家一聽這話,頓時七嘴八舌起來。
「不會吧?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晉林被下放,開運他們哪裏來的錢蓋房子?」
「我說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晉林怎麼不出現,原來是被下放了啊,聽說下放的人,都是在單位犯了事的,晉林不會被定身份,或開除了吧?」
「我看有可能!晉林要是沒出事,今天這種場合,肯定得出現,就算他單位忙,城裏的媳婦總得回來一趟吧?現在一個都沒出現,八成是出事了!」
「兒子出事了,開運家還蓋青磚房,他家的錢,不會來路不正吧?」
見大家越說越離譜,楊開運大聲說:「你們不要胡說八道,我家晉林在城裏好着呢!
他是響應組織號召,去鄉下歷練一段時間,等過個一年半載就能回城了。
有了下鄉經歷,他回城後就能高升,你們說的事,到時對他來說,就是籠里捉雞,十拿九穩!」
楊晉森接話道:「我們用的錢,都是晉林的工資,他是大學生,又是幹部,工資高着呢!
別說給家裏寄錢蓋房子了,我們以後不幹活,這輩子都不愁吃喝!」
方婆子:「我家晉林只是下鄉歷練一段時間,工資是不變的,他和我們說好了,每月往家裏寄30塊錢,你們怕是一年都賺不到這麼多吧?!」
林大河:「你們回來也有幾個月了,郵遞員每周來村里一次,怎麼沒見有你們的信或是匯款單?」
楊開運:「......我們回來時,晉林給了一筆錢,足夠我們蓋房子和日常花銷了,短期內自然不會再寄錢給我們。
快過年了,他和我那個新兒媳,肯定會有所表示的,你們就等着羨慕吧!
他們要是忘記了,我們就直接去城裏拿,正好去機關大院過年。」
楊晉森:「晉林的老丈人是區長,只要他點頭,你們所求的事,定能分分鐘辦好,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你們對我們說話,最好客氣點!」
林大河呵呵一笑,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攤開,不疾不徐的說:「前段日子,公安找到我,說你們在城裏尋釁滋事、打架鬥毆,還辱罵公職人員,被遣返回鄉。
公安讓我和鄉親們看好你們,不許再進城鬧事,這是公安局出具的處罰書,大夥不信,可以自己看。
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何必藏着掖着呢?到時別人先我們一步知道,把事情傳開,讓楊林坡的鄉親,怎麼出去見人?!」
那些被楊開運和楊晉森的話怔住,打算討好一番的人,當即拿過林大河手裏的文件確認,見上面的內容和林大河說的一樣,還蓋了公安局的印章,不像假的。
想說出的奉承話,立馬變成了挖苦。
有人說楊開運家做事不地道,犯了事瞞着不說,會連累他們。
還有人嘲笑楊開運一家是驢糞蛋子下了霜,外光里不光,以為他們真的過上了好日子,原來都是騙人的。
楊開運指着林大河,憤怒的說:「你太過分了!今天是我家上樑的大喜日子,你竟然來拆台,虧我們一直敬着你!
先不說紙上說的那些事,是以前發生的,就算是真的,那又怎麼樣,誰沒犯過錯?
我兒子是幹部,親家是區長,你這般戲弄我,就不怕他們收拾你嗎?!」
林大河笑笑,淡聲說:「組織現在嚴打歪風邪氣,你公然叫囂,企圖以權壓人,就不怕你的兒子和親家受連累嗎?」
楊開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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