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楓聽百里歸塵說話,聽了半夜,聽得有些煩了,但是卻不好打斷,漸漸地竟睡了過去,百里歸塵也陪了姬楓一夜,在天快要亮的的時候,又一人悄悄逃了回去。
畢竟年少,姬楓受的傷雖重,但塗了藥又休息了一晚,走路倒是無礙,只是一不小心牽扯到傷口還是會疼的厲害。
姬楓只一日的假,今日也是回名劍門的時候了,百里歸塵雖然會一些簡單的包紮,但畢竟還不純熟,治療外傷自是不如常年帶傷的蕭毅,只是姬楓還未想好,如何向蕭毅解釋自己是如何受的傷。
慢慢走到名劍門,姬楓卻發現管元盛也剛到名劍門,兩年名劍門的生活消了管元盛不少的痞性,至少在名劍門管元盛還是相當收斂的,諸如習劍之時,他是不敢遲到早退的,巳時的習劍課,他也不得不來。
看到顫顫巍巍的姬楓,管元盛與肖桀撫着肚子,笑個不停,這樣窘迫的姬楓可不多見,
「姬楓,你不是很有能耐麼,現在怕是連跑都跑不起來了吧。」管元盛嘲諷道。
姬楓在名劍外敢率先出手,但是在名劍門卻不敢,因為在這裏蕭毅隨時都能看見他的舉動,況且此時姬楓傷重便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只能假裝沒有聽見自顧往門內走去。
不過管元盛顯然不想這樣放過姬楓,而是攔了過來,肖桀往姬楓肩上輕輕一拍,輕蔑笑着:
「以後遇到管少爺要低着頭知道了麼?」
肖桀這一下雖輕,但是卻恰好拍在姬楓垂着的左肩之上,姬楓頓時感到一股刺骨的痛楚,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近乎身體的本能。姬楓對自己顫抖的舉動很厭惡,想強行讓自己的身體安靜下來,卻發現竟然控制不住。
管元盛似乎發現了什麼樂趣,也學着肖桀在姬楓受傷的左肩拍了一下,這一下可比肖桀用力得多,姬楓幾乎眼前一黑要暈將過去,身體更是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
「哈哈,叫你不低頭,現在在我面前都瑟瑟發抖了還不服軟麼?」管元盛和肖桀的笑聲吸引了不少的名劍門弟子的視線,不過卻沒有人敢來阻止。
姬楓握着『飲血』劍鞘右手也在微微抖動了,不過姬楓右手傷的不重,那顫抖並不是疼痛產生的,而是極度憤怒而產生的。
姬楓看着管元盛,眼中是極力壓抑的怒氣。
「哈哈…」
「嘭!」肖桀的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人都倒飛出去。蕭毅不知道何時走到姬楓的身邊,手中還舉着『雪藏』,方才肖桀便是被蕭毅一劍給打在手臂上拍飛的,這一擊下手不可謂不重,姬楓都聽見肖桀骨頭斷裂的聲響了。
一丈之外的肖桀倒在地上,右手按着左臂,痛苦地掙扎着,發出瘮人的慘叫,肖桀這左臂受的傷可比姬楓嚴重得多,不過蕭毅的『藏雪』是在劍鞘之中的,不然肖桀整隻手也保不住。
周圍的弟子全都瞠目結舌,一語不敢發,名劍門的劍士都有自己的脾氣,對待弟子都很嚴苛,其中管元盛的師傅邵安副門主最甚,對管元盛甚至都沒有過好臉色,對其他弟子更嚴苛,否則管元盛也不會在名劍門服服帖帖。
不過縱是邵安也不曾如此對待弟子,堪稱殘暴,而且這人還是平時甚是和善的蕭毅劍師。
眾人眼裏,蕭毅實在有些懶散的,即使教授姬楓劍法的時候也很懶散,反而像是在向姬楓講故事,有時安靜地講一個下午,姬楓也是一個下午學一個劍招,可是蕭毅這次的出手卻顛覆了眾人的看法。
管元盛見肖桀被打斷了手忙退了數步,對現在的蕭毅也是畏懼地很,不過自己畢竟刺史的兒子,蕭毅應該還是有些忌憚的,否則也不會率先出手對付肖桀了,大概是殺雞儆猴。
如此想着,管元盛稍稍心安,卻發現蕭毅朝自己笑了一下,不過這笑卻讓管元盛膽戰心驚。這時候,弟子們中的騷亂終於將其他劍師引來,來的正是管元盛的師傅,名劍門的副門主邵安。
邵安也知道管元盛和姬楓的芥蒂,但是這弟子之間的爭吵他向來是不管的,他只要管元盛好好學習他的『拔劍式』便可以了,而且在劍法上,管元盛做得倒也不錯。
蕭毅劍師今日一反常態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因為蕭毅平日的作為平和,要不是門主對他青眼相看,他也不會過多注意,不過他已經來了,便不能讓管元盛受傷,師傅若是這點都做不到,那讓他如何在門內立足。
「元盛,你實在是過分了,若是再被我見到欺負其他弟子,就給我滾出門派,蕭劍師多包涵了。」邵安先是訓斥管元盛,然後向蕭毅微微表達了歉意。
管元盛低着頭連聲稱諾,並慢慢退了回來,邵安是凶但也極度護着自己的弟子,何況這事還關係到他在名劍門的名聲,這話看似在訓斥自己,實則是保全自己,意味着此事結束了,讓蕭毅就此罷休,畢竟你已經教訓了肖桀了。
蕭毅並未回邵安的話,依舊淡笑着看着管元盛,只是這笑越來越冷,氣勢越來越盛。
「既然出手了,就要承受後果,一句話便想罷休麼。」
邵安一驚,如此鋒芒畢露的蕭毅他是不曾見過的,看來此事不能善了,不過能當上名劍門的副門主,他也不是個怕事的人,邵安忙將手伸向佩劍。
邵安的佩劍和管元盛的很像,但是他的佩劍卻是一柄真的古劍『君前』,和管元盛那柄仿的古劍又是完全不同,那種濃重的滄桑味是很難模仿出來的。
有些人秉承着古風仿佛在堅守生死大義,他們能夠觸摸古劍上的脈絡,聆聽劍鳴中的悲喜,邵安便是這樣的人,而管元盛之流,古劍雖然仿的很像,但是多少有一種附庸風雅的意味。
蕭毅臉上的笑意散去,看着邵安,嘴角微微的彎起,淡的幾乎看不出這是冷哂,但是姬楓卻很心悸,他很熟悉蕭毅,但是這樣的笑容他卻只見過一次。
當初蕭毅執意收姬楓為徒弟,門主荀承允是有些不滿意的,也許是受了一些劍師背後的耳語,亦或是對姬楓本就不看好,但是荀承允明明確確地表達出並不希望蕭毅收姬楓為徒,對荀承允向來不乏敬意的蕭毅那次徹底收斂了笑容,嘴角微微彎起,那是不屑的冷哂。
「在我的弟子面前說他的壞話,可真叫我這位師傅難堪。」姬楓對門主並不排斥,哪怕荀承允對自己不乏冷語,可門主向來是不偏不倚的,即使對自己有些責難,也應該是自己真的錯了。
姬楓在名劍門中第一聽見有人這樣維護自己,而且還是對着門主,也許正是那個時候,姬楓真正認定了蕭毅是自己的師傅。
嘴角的冷哂還未隱去,蕭毅便將手中的『雪藏』朝管元盛擲去,瞄的正是管元盛的左手,『雪藏』的速度飛快,甚至引起不小的風聲。姬楓漆黑的瞳孔瞬間收縮,蕭毅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平時的他多話的像是狡猾的狐狸,現在猛烈的像驟起的豹子。
姬楓的眼睛比一般人要敏銳地多,也也只是堪堪看出蕭毅出手的瞬間,蕭毅小拇指在『雪藏』出手的瞬間微微抖動,憑藉這個動作姬楓便明白了蕭毅這一劍絕對不是隨意的拋劍而是劍法中威力最大的「甩手劍。」
蕭毅曾經向姬楓介紹過「甩手劍」,這是能和「虎嘯」如此霸道的槍法相提並論的劍法,但是和「虎嘯」的槍法一樣,「甩手劍」也需要在出手前極度精準的把握。
甩劍的那隻手的小拇指正是調整劍勢的關鍵,蕭毅曾對姬楓說自己並不擅長甩手劍,因為他喜歡飲酒,飲酒的人向來是操縱不了這樣的勢猛而細緻的劍法的,但是依姬楓此刻所見,蕭毅的小拇指像彈琴人一樣白皙柔軟。
『雪藏』甩出,蕭毅便不再管,緊接着抽出姬楓腰上的『飲血』,抬手一劍刺在邵安的喉頭。此時的邵安將古劍剛拔出一半,便被蕭毅另外一隻手硬生生按住,蕭毅的另一手上的『飲血』則距離邵安只有三寸之遙。
姬楓眼中的瞳孔縮小到極致,心中也是驚駭到極致,如果說蕭毅方才的甩手劍,他依舊能夠追逐到一絲殘影,但是這一劍卻是沒有發現絲毫的蹤影。
此時,傳來一聲骨裂的聲響,緊接着就是管元盛的痛呼,『雪藏』已經打在管元盛的左臂之上,雖然『雪藏』還帶着劍鞘,但是聽骨裂的聲響,傷之重還在肖桀之上,管元盛本以為躲在後邊便能逃過一劫,但是有些東西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副門主,冒犯了,請多包涵。」蕭毅將指着邵安的劍放下輕輕向後一甩,『飲血』竟然被扔回姬楓腰中的劍鞘之上,此時周圍才倒吸無數的冷氣,自然不是最後這一手甩劍入鞘,而是因為邵安副門主在蕭毅面前竟然連『拔劍式』都沒有用出來。
蕭毅也沒有與邵安多說話,領了姬楓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被蕭毅這一手所震懾,沒有其他弟子敢追上來。
「我來名劍門五年了,副門主出劍還是那麼慢,本來是想讓你看看這拔劍式的破綻的,不過還是給他留些面子罷。」
「對了,甩手劍你不必多練,對手腕的傷害太大了。」
「還有……」
姬楓默默跟在蕭毅的身後並不說話,如此多話的蕭毅才是他的師傅,姬楓心中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似的,有些難受,可是這東西明明很暖,暖的有些悶。
姬楓很想問問蕭毅為何。
「你不是說要守規矩,要忍耐麼,為何又要出手?得罪了副門主以後該怎麼辦」但是姬楓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因為他擔心自己的淚會比話先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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