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夏初見這樣三年來見慣生死,也親手打死過不少人類和類人的人,都心下慘然。
因為這是學校,應該是整個木蘭城,整個歸遠星,甚至整個北宸帝國,最安全,最有秩序的地方。
可是,槍手依然衝破了校門口的安檢設備,衝到學校里大開殺戒。
一個學生這時站出來氣憤地說:「那精神病是來找聖女的!那個聖女就是中級班的虞忘憂!如果虞忘憂早點站出來,這些同學就不會死!」
學校的校領導剛才都通過監控,看見了走廊上的情形,也聽見了那精神病槍手的喊話。
可他們不是這些剛剛成年,還沒踏足社會的學生。
校長背着說:「這個槍手明顯精神不正常,一個精神病說的話,是不能當真的。」
「再就算是真的,也不意味着虞忘憂同學就應該站出來。很明顯,她也是受害者。」
夏初見:「……」
校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認為虞忘憂確實是那什麼判官組織的聖女?
可是夏初見真的不覺得。
但這個時候,她也沒法說話。
她並沒有證據證明虞忘憂是這個精神病槍手口中的「聖女」,同時也沒有證據證明她不是。
她只覺得,這個時候證明虞忘憂,是不是那個精神病槍手說的「聖女」,重要嗎?
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應該追究校門口安檢處的責任嗎?
如果不是他們,這個精神病槍手怎麼可能偷偷帶着衝鋒鎗進來?
還有,北宸帝國是禁槍的,除非有正式持槍證。
而且就算有持槍證,哪怕是極為特殊的賞金獵人,衝鋒鎗也不是可以公開購買和持有的武器。
比如他們小隊執行任務,這些大型常規熱武器,都是在協會領取的,不是自己購買的。
所以這人手裏的衝鋒鎗,是從哪裏來的?
這件事,真的是這個精神病槍手一個人做出來的嗎?
他就沒有同夥什麼的?
他為什麼會突然衝到一所高中找神特麼「聖女」!
就在夏初見握着拳,不斷警告自己不要多嘴的時候,虞忘憂從教室里走出來了。
她背着書包,順着人群里讓開的一條路,走了出來,走到校長面前。
她渾身顫抖,眼裏含淚,情緒略激動地說:「校長,我不認識這個男人!我也不是什麼聖女!我只想好好學習,我不會再讓自己回到那個地獄裏去!」
「還有,就算他是來找我的,可是他拿着槍,校門口的安檢是怎麼放他進來的?」
「另外,他怎麼會有一把衝鋒鎗的?你們不是應該調查這些事情嗎?為什麼要揪着我跟他的關係不放?」
虞忘憂這樣一說,簡直是坐實了她跟這精神病槍手是有關係的!
夏初見表面冷靜如初,心裏驚得翻江倒海。
她忍不住上前,握着虞忘憂的手,提醒說:「忘憂,你是不是嚇壞了?你不是說他跟你沒關係嗎?你家裏還有爸爸媽媽呢……你跟這精神病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虞忘憂縮回自己的手,惋惜地看着她,說:「初見,你是個好姑娘。可是,腦子不是那麼好使。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
夏初見:「……」
窩草,她是在幫她啊!
攻擊她智商是幾個意思?!
夏初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平靜表情,目瞪口呆看着她。
虞忘憂昂起頭,目光從走廊上所有同學面上一一掠過,眼裏的悲傷都要溢出來了。
以至於很多被她看的同學,都不由自主移開視線,不敢繼續跟她對視。
然後,虞忘憂對着所有人,鞠了一躬,說:「各位,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緩步往樓道口走去,步伐沉穩,背影纖瘦而筆直,像一竿寧折不彎的翠竹。
走到那個全班被殺的教室門口,她也彎下腰,在門口鞠了一躬,說:「對不起,我會給你們個交代的。」
接着轉身,一步一步走向樓道口。
堵在樓道口的校警和懲戒署官員看見她走過來,不知道該不該讓她過去。
他們看向了學校校長。
校長眼角抽了抽,揮揮手說:「沒關係,她也是受害者,讓她回家冷靜冷靜……」
虞忘憂就在眾人的注視下,從樓道口的門走下樓梯。
她單薄的背影,還有齊肩的短髮,如同一道刻印,融在大家的視線里。
突然間,紀嘉懿說:「……大家怎麼都忘了,今天要不是夏初見同學,我們都要死於非命了。」
她的話,一下子把大家剛剛被虞忘憂佔據的視線拉回來了。
立即,走廊上夏初見班上的同學,七嘴八舌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而這個時候,懲戒署和軍方的法醫,也分部結束了對那穿青袍的精神力槍手屍體的初步檢驗。
懲戒署的法醫站起來說:「這個犯罪嫌疑人確實是被人用槍打死的,彈孔在額頭,全自動手槍,近距離開槍,一共開了二十槍,清空了一個彈夾,而且每一槍都非常精準地打中同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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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方的法醫也跟着說:「這人的槍法非常厲害,我在軍隊二十多年,都沒見過這麼精湛的槍法。」
全自動手槍,還是近距離開槍,其實是非常不容易瞄準的。
剛才還在嘰嘰喳喳吹夏初見的同學,突然不敢吹了。
因為他們發現,他們還是太保守了。
剛才吹了半天,還沒這軍方的法醫一句話管用!
敬畏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夏初見。
而學校的領導們卻露出了疑惑且不善的目光。
他們學校可是有帶槍上學零容忍的政策,哪怕這一次是救了同學,可誰知道下一次,她會不會想不開,反而開槍殺人呢?
不過很快,教務處長從教務處的機械智能那裏,調出了走廊上的監控視頻,打消了大家的疑慮。
原來夏初見不是自己帶槍上學,而是用一個男人的槍,打死了精神病槍手!
可校長依然皺着眉頭厲聲問:「……那兩個拿槍的男人呢?是誰?他們為什麼能帶槍進校園?!」
紀嘉懿忙說:「校長先生,這兩人是我的保鏢。我的情況,您是知道的……」
校長一看是紀嘉懿,立刻怒氣消散,堆滿了笑容,連連點頭說:「如果是紀同學的保鏢,那沒關係了。」
然後還跟大家笑着解釋:「紀同學家世特殊,在入學的時候,就跟上一級的教育部門報備了。他們允許特事特辦,也跟校方通過氣,所以她的保鏢,是可以帶槍進校園,專門為了保護她的安全。」
「你們看,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她保鏢的槍……」
校長無恥地顛倒黑白,同學們聽不下去了,全都開始噓他。
「切!她的保鏢有槍,可根本不敢開槍啊!」
「是啊!全靠我們夏姐給力!要不是夏姐奪槍,現在你們只能來給我們收屍了!」
就連紀嘉懿也說:「校長,這一次多虧了夏初見同學。我的保鏢雖然是經過允許帶槍進校園,可他們實在不給力,我都想讓夏同學做我的保鏢了。」
說着,她還挽起夏初見的胳膊,笑着表示親熱。
校長立刻說:「沒問題啊!夏同學,哦,對了,你的槍法為什麼那麼准?」
現場木蘭城懲戒署的官員,還有軍方的人都看見了那個監控視頻。
視頻上,夏初見動作乾淨利落,出手的每一個時間點都恰到好處,絕不拖泥帶水。
她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快到那監控視頻都需要放慢速度,才能看清她的一舉一動。
而最關鍵的,是她的槍法。
那種踢腿奪槍,然後毫不猶豫扣動扳機的舉動,就連軍隊裏那種老牌神槍手,都沒有這麼快的反應速度,也沒有這麼好的射擊準頭。
軍方負責狙擊手隊伍的領導直接問夏初見:「同學,你的槍法練了多久了?」
夏初見說:「三年。我做了三年暗夜狩獵者協會的狩獵人。」
「哦!原來是賞金獵人!那你今年多大了?」
「……去年十二月剛滿的十八歲。」
「那就是從十五歲才開始練槍?!——天才!果然是天才!」那人甚至拿出自己的名片,殷勤塞到夏初見手裏,「以後想參軍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可以保你進入最好的狙擊手隊伍!」
夏初見:「……」
她嘴角抽了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表示感謝:「謝謝您的誇讚,我目前只打算好好學習,參加七月的高考。」
軍方的負責人有點失望,但依然沒有放棄,許諾說:「沒關係,等你高考完了再跟我聯繫,哪怕你考上大學,也可以先跟我們簽合約,等大學畢業之後,你入伍直接就是上尉軍銜!」
夏初見心想,又來一個畫大餅的……
她想加入的,是星際特種部隊,可不是什麼軍隊都可以的。
但她也沒有明着拒絕,只是笑着說:「多謝厚愛,我會考慮的。」
校長說:「這一次,多虧了紀嘉懿同學和夏初見同學。學校一定會給你們記一大功!」
夏初見班上的同學不約而同撇了撇嘴。
明明是夏初見當機立斷,開槍射殺那個精神病槍手。
紀嘉懿那兩個保鏢雖然有槍,可一個只知道躲,另一個根本不敢開槍,拿什麼跟夏初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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