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仙戰場 第七章 殺狗

    readx;    ps:需要加一段,上兩章蘇有白直接叫出了蕭郎的名字算是個bug,主要是之前有一段正文是兩人正式見面,我覺得的囉嗦就直接給刪了,最後上傳時忘了補寫一些,嗯,這段漏些的情節確實也不重要,各位看官請自行腦補……回頭有時間煙酒再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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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鮑信又蔑笑道:「你這龜兒子也就這麼點兒出息,只配玩玩老子玩兒爛的貨色,想當年蒲娘子在我胯下那個嗷嗷直叫,真叫一個爽快,嘖嘖。」

    說着,這鮑信還抹了抹嘴角流下的口水。

    胡衙內卻是乜了齙牙一眼,回道:「你還記得你小姨是怎麼死的麼?嘖嘖,那也真叫一個爽快。」

    鮑信前一刻還得意洋洋,下一刻就滿面寒霜,忍着怒氣獰笑道:「你他娘的有本事再說一遍,清清楚楚的給我再說一遍!」

    胡衙內喝了一口清茶,起身淡淡說道:「我什麼都沒說,是你聽錯了。算了算了,今兒個遇見你可算是把我的興致全給攪合了,既然鮑牙兄這麼有興致,你就接着玩你的去吧,老子手裏又不缺這麼一個玩物。」

    說着,便自顧起身帶着小廝家丁走出了福來客棧。

    留下鮑信一人,盛怒之下一巴掌竟然生生將桌子拍碎了去,然後對着阿六幾人喝道:「蒲娘子呢,還不快點滾出來見我!」

    這鮑信和胡衙內到底不同,雖然胡衙內同樣是個混蛋,可好歹還要似模似樣的裝出三分禮節,所以阿六尚能言語周旋一二,可這鮑牙就完全是一個渾人,上來直接就用強,阿六剛才用在胡衙內身上的那一套說辭,在鮑牙身上顯然是不管用的。

    只見阿六咬了咬牙,竟然往前站了幾步。說道:「老闆娘今日有病在身,鮑公子若要想見,還請過兩天再來吧。」

    「呸,你是什麼狗東西。」鮑信直接喝罵道:「那婊子又裝什麼清高,過兩天?你他媽給老子搞清楚,這兒是誰的地盤,她今天就是爬也得爬過來!」

    「鮑公子,請您嘴巴放乾淨些。」阿六沉聲說道。

    「哈?」鮑信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面露猙獰之色,對着身邊的一個魁梧家丁使了個眼色。

    這惡奴立馬就領會了自家主子是什麼意思,大步向前,掄圓了巴掌就照着阿六臉上扇去。

    若是放在以前,阿六自然是躲不過這勢大力沉的巴掌。不過這幾天下來,學的身法也初有成效,只見阿六微微一個側身,那惡奴的手指尖幾乎是蹭着阿六的鬢角划過。

    惡奴示威的一擊不中,身後的鮑信自然大為不滿。惡奴也覺得損了面子,當即怒罵一聲:「你小子竟然還敢躲!」

    說完便是雙掌成拳,打向阿六的後腦。

    這一下用的可是殺招,依着阿六的小身板,這一下若是挨實了,鐵定是有死無生的結果。

    原本百姓的命就比紙還賤,何況在司鬼道這麼個不會死人的地方。

    阿六當即用出蕭郎傳授的步伐。一個靈巧的半步前移,又是只讓惡奴的拳風掃到了自己。

    也就是阿六全無對敵的經驗,即便是躲閃也全憑直覺,若是換一個人在此,絕對能抓住這個空當,直取惡奴大開的中門。而現在有六隻手的阿六,這些手臂反而成了他的累贅。

    「哼,別給我丟人!」鮑信怒吼一聲。

    惡奴打了個寒顫,知道再拿不下這小二,死的就會是自己。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瞅准了角度一把就抓住了阿六的一隻胳膊。

    這一下,阿六縱使有再高明的步伐也全無了用處,惡奴當即曲臂用肘,撞向阿六的面門。

    眼見阿六避無可避,只能等死,他心下已然絕望,只希望老闆娘聽到大堂動靜後快些逃走,可沒有想到,預料當中的死亡並沒有來臨,一隻大手直接張在了自己臉前,生生擋下了惡奴的肘擊。

    能用一隻肉掌擋下人家胳膊肘的,時機掌握的還如此恰到好處,在場的除了蕭郎也沒別人了。

    只聽蕭郎說教說道:「雖然我沒教你拳掌,可你有六隻胳膊,被人家拿住了一隻這好歹還有五隻,咱就算用指甲撓也要比別人厲害吧。」

    阿六呆呆地點了點頭。

    蕭郎嘆了口氣,頗有一種你這徒弟真給為師丟人的模樣,也是自己心急了,讓他第一戰就面對這種級數的對手,是有些拔苗助長。

    「你小子是誰?」惡奴驚訝問道。

    他倒是知道來人鐵定是一個高人,單單是剛才那一手,就遠遠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但身後就是主子,他自知千萬不能露怯。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福來客棧新招來的小二。」蕭郎鬆開了對方,客客氣氣地回道。

    「廢物!」身後的鮑牙可不管這麼多,又出聲罵道。

    惡奴還敢再說什麼,拼了命也要再跟這個陌生高手打上一場。

    可還沒等他動手,頓覺自己眼前突然一花,就徹底的暈了過去。

    蕭郎拍了拍手,還不忘給阿六講解道:「剛才那個部位看清楚了沒,後腦下方約兩寸的位置,用力稍大一些,就能把對方打昏而不致死。」

    阿六又是呆呆地點了點頭。

    這一下,鮑牙反應再遲鈍也知道來人是個硬茬子,不過心想再硬也硬不過自家的老子,暫時倒也沒把蕭郎放在心上,何況,他身後還有不少家丁,可都是軍中高手。

    「你小子功夫不錯,過來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心情一好說不定就放你一馬,還能賞你個一官半職。」鮑信說道。

    蕭郎微微一笑,大喇喇就走了過去,可鮑信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小子居然敢不下跪,反而坐在自己對面,不僅如此,端起本該是自己的酒杯,喝了起來。

    「呸。你家的酒水還真差勁。」蕭郎當真是絲毫不給鮑信面子,直接把瓊漿當成了漱口水。

    「你小子,有種!」鮑信怒極反笑,身旁的那些家丁哪還不明白主子的意思。當即揮起拳頭殺向蕭郎。

    「阿六你看清楚,這招叫醉仙望月步,名為步法,其實配合上拳掌才能發揮最大威力。」蕭郎一邊說着,一邊便把最先攻來的那人給撂倒在地,然後十分不厚道的一腳踩在那人的子孫根上。當即把惡奴痛的叫喊出一陣殺豬似得哀嚎。

    「真卑……沒有武德,下三路也打。」一旁的蘇有白樂得清閒,一邊磕着大嘴孝敬的椒鹽花生,一邊給阿六說道:「你以後可不能向他學,會讓人鄙視的。」

    蕭郎又團身欺近一人。一掌拍到對方胸口,這傢伙直接就悶哼一聲,隨即倒地,蕭郎抽空說道:「別聽你師叔瞎說,對手是小人。你就不能用君子的手段。」

    蘇有白剛想回敬一句你哪個手段像是君子,突然意識到不對,把手中花生一扔,說道:「什麼時候我成你師弟了!」

    聽的是阿六直翻白眼。

    「醉仙望月步講求的是形散神聚,嗯,說了你現在也聽不懂,大概意思是腳步可以凌亂。但身體卻不能亂上絲毫。」說話間,蕭郎又是繞到一人背後,一腳把這個惡奴踹爬在了蘇有白身前。

    蘇有白很是想了一番,把那人攙扶了起來,對阿六說道:「我來教教你什麼叫以德服人。」

    可那惡奴並不領情,也似乎是打紅了眼。直接一拳砸在了蘇有白的腦門上。

    蘇大公子雖然沒有武技,可好歹底子渾實,這一下一個冷不防被人偷襲成功,雖然跟撓痒痒沒什麼區別,但這面子就掛不住了。同樣一腳揣在了這人的胯下,這惡奴雙眼一白,直接就暈了過去。

    蘇有白啐了口吐沫,說道:「你師父其實說的也沒錯,君子手段是不能用在小人身上。」

    ------

    蕭郎整了整麻布衣衫,重新坐回了鮑信面前。

    這鮑信倒算是還有幾分膽色,雖然手下的家丁惡奴都被蕭郎收拾得一乾二淨,可他還敢平穩的坐在蕭郎對面。

    「雖然不知道你的底氣來自於哪裏,不過我看你的腿腳並沒有顫抖,就知道你也是見過世面的公子哥。」蕭郎笑了笑,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壺牛飲了一番,才又接着說道:「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鮑信面色極差,而且這份臉色並不是因為膽怯,而是憤怒。環顧四周,看到自己的家丁哀嚎一片,連一個能爬起來的都沒有,鮑信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他在軍中也有不低的官職,雖然有他父親的原因在裏面,可鮑信的實力確實不弱,也上過戰場殺過人。

    「不要以為你這點兒功夫就能在我面前興風作浪!這裏是酆都城,任你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鮑信還尚有三分理智,強忍住怒氣,對着蕭郎說道。

    蕭郎卻是自顧搖了搖頭,說:「其實對你而言,最好的做法就是趕緊離開,等搬來救兵以後再威脅我,你現在孤身一人還這麼囂張,就不怕我一個心情不好先殺你一次?」

    蕭郎這番話語氣平淡至極,可言語內容卻霸道無比。

    鮑信道:「我量你不敢動我。」

    「哦?」蕭郎笑了笑:「你哪來的這份自信?」

    「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毫毛,那就等於和將軍府結下了死仇,我就不信你不怕魂飛魄散!」鮑信說道。

    蕭郎洒然一笑:「我還當你的膽色從何而來呢,原來不過也就是個仗勢欺人的主兒。」

    隨即臉色一沉,冷然道:「說的就好像是我今天放過你,你就不會再來找麻煩似的。」

    蕭郎對這種人有着相當的了解,與其一點兒一點兒的結下仇怨,等着對方來報復,還不如一竿子做到底來的方便。

    鮑信一怔,他到底是將軍府出身,一眼就看出來對方這個帶着狼頭面具的傢伙這是真正的動了殺機。

    雖然司鬼道的人不會真正死亡,可每一次由魂魄凝聚肉身也是要耗費相當的魂力,說白了,死亡是會折壽的,這鮑信到底還是愛惜自己的小命,發現蕭郎動了殺機之後,二話不說就站起身子向門外跑了去。

    可惜他剛跑沒兩步。突然就感覺自己身下一輕,接着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待到鮑信再睜眼看時,只看到自己那無頭的身體。正直愣愣地站在福來客棧的招牌下面。

    隨即一陣劇痛傳來,這鮑信才算徹底死去。

    一道如玩家死亡後的白光突兀從他腦袋中飄散而出,然後直接向酆都內城中急速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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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有白和阿六兩人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不同的是阿六是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蕭郎居然真的敢殺掉鮑信,這可是捅了天的大麻煩。

    如果只是教訓教訓那些狗腿子,興許阿黑來了還能再周旋一二,最不濟磕頭賠罪終歸也能活下命來,這一旦殺了鮑信,可就不是賠罪能解決了得,賠命都是小意思。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一旦酆都城的將軍給他們扣上什麼通敵的罪名——不,不是一旦,是肯定——那當真是魂飛魄散,沒有活路。

    蘇有白也是一怔,主要是沒想到蕭郎這傢伙也是這麼個喜怒無常的主兒。原本他看又大喇喇地坐在鮑信對面「相談甚歡」,還以為蕭郎是要使什麼手段讓鮑信屈服了呢,畢竟,大聖堂中有幾路妖君之所以聲名赫赫,也可以說是臭名昭著,就是因為他們懂得操控人心的秘法。

    蘇有白原以為蕭郎也懂得這種秘法,萬沒想到蕭郎搞出來的是貓逗老鼠一般的戲碼。

    原本這西三碼頭還算繁榮。可自胡衙內和鮑信到來之後,絕大多數的小商小販都關閉了店門,他們原先也是知道這二位大爺過來八成是找蒲娘子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才收的收,關的關。可湊熱鬧是人的天性,原本他們還在一旁遠遠地圍觀着。直到蕭郎下了殺手。鮑信鮑大爺的無頭屍身還在那裏挺立不倒,着實是嚇壞他們了,立馬作鳥獸散,連店鋪都不要了,人能跑多遠就跑了多遠。生怕禍及己身。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整個西三碼頭,連帶着一整條街都再無人影,各種瓜果時蔬任憑散落一地。

    一副末日來臨時才會出現的景象!

    老闆娘一身純白長裙,姍姍來遲,看到門口的無頭鮑信卻不驚訝。

    都說女要俏一身孝,也不知為何平日裏一向喜歡鮮艷花色的老闆娘今天突然換成了素白衣物。


    蒲娘一如往常,從櫃枱上拿起阿六早早給她備好的涼茶水,但今天卻不再是站在櫃枱後,而是坐在大堂正中的桌子旁,獨飲了起來。

    「老,老闆娘……」阿六結結巴巴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阿六,給我換酒來。」蒲娘說道。

    阿六仿佛突然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了蒲娘的肩膀,慌忙說道:「老闆娘,你趕緊逃吧,再晚了可就逃不了。」

    「阿六,給我換酒來。」蒲娘又道。

    「老闆娘!」只聽「噗通」一聲,阿六直接給蒲娘跪了下來,連聲說道:「你趕緊逃啊,鮑信死在咱們這兒,待會兒他帶人來,咱們都得死!」

    蒲娘笑了笑,當真是一笑傾人城,只不過這笑容中帶着無限的淒涼:「阿六,你怕死麼?」

    「不怕,阿六的命就是老闆娘撿來的,阿六誓死也要保護老闆娘的安全。」阿六說道,眼角閃着淚花。

    「你都不怕死,我又怎麼會怕,」蒲娘拍了拍阿六的額頭:「一晃十多年就這麼過去了,你也長成大人了。」

    「老闆娘!」

    「要跑也是你跑,我留在這兒,你和大嘴還能有一線生機,可我要是走了,你覺得咱們能快過將軍府的鷹犬麼?」蒲娘淡淡說道。

    「我不走,我不走,可是您,您……」

    「我也活夠了,死,其實也不怎麼可怕,你要是也不願意走,就給我拿酒來,待會陪我一塊死,黃泉路上咱姐弟倆也好做個伴。」蒲娘道。

    「是,老闆娘。」阿六眼含熱淚,哽咽着說道,去酒窖內取來一壇好酒。

    「唉,原本還等它再放上幾年。準備跟阿黑一塊喝了呢,年份沒到,總歸是少了一分滋味,」蒲娘又問向阿六:「他們倆人。是誰幫我報了仇?」

    阿六看了眼蕭郎。

    蒲娘舉起酒碗,遙敬蕭郎,然後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頗為豪氣地抹了抹嘴巴,原本稍顯蒼白的面頰猛然染上了一層嫣紅,蒲娘又開口道:「多謝二位,讓蒲娘這些日子少了一份忙碌,既然二位是修者,想來自保的手段是不缺的,還請速速離去吧。」

    蕭郎回道:「這事是由我們惹起的,就這麼逃走可不是我們的作風。」

    蒲娘笑了笑。說:「應該是我連累的二位,二位這就離去吧,不用顧念我們,我知道你們修為不俗,可在酆都城。將軍手下同樣能人無數,還請二位不要逞強,只有活下來興許有朝一日才能找到重回人間道的路。」

    「既然蒲娘也知道只有活下來才有希望,那為何卻又心存死志。」蘇有白疑惑道。

    蒲娘似乎突然陷入某種回憶,良久才道:「心早就死了,活着對我來說,太累了。」

    原來蒲娘的父親也是人間道的一位修者。不過在蕭蘇二人聽來,猜到她父親應該是那種沒什麼天賦的小散修,畢竟他早早就離開了道門,下山娶妻生子過起了平凡人的生活。

    一日蒲父帶着女兒遊玩,看到阿黑父子兩人路遇惡虎,那是一頭成了精的吊睛猛虎。一番惡戰之後,雖然蒲父成功將其擊殺,可也和眾人一道落入了一處不知名的深澗之中,等醒來後,就發現自己來到了這裏。當然,一開始時他們也不知道這裏是司鬼一道。

    蒲父是修者,他的身份沒能隱藏多久就被人發現了,被抓走後再也沒能回來,而他的女兒,也就蒲娘子,年僅十二歲的蒲娘子就被賣進了妓院之中。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即便蒲娘子後來艷名遠播,生活還不至於如底層娼妓一般那麼悽慘,可也難免淪落成為各路達官貴人的玩物,每日強顏歡笑的辛酸實在不足為外人道矣。最終還是靠在匠藝上嶄露頭角的阿黑的幫助,才得以脫出魔窟。

    原本直到這裏,還算是一個相當美滿的結局,可沒有想到,當他們倆輾轉逃到酆都城後,本想改頭換面重新開始生活,可蒲娘子的姿色還是被胡衙內等人發現,要不是阿黑此時即便在酆都城也小有名聲,還能周旋一番,此刻怕蒲娘子早就不知會成為誰的禁臠,當真是剛出狼穴,再入虎窩。

    可即便如此,人家有幾次用強,特別是鮑信,阿黑也阻攔不住,生生讓人打死了好幾次,要不是最後阿黑的匠藝又得以突破,那現在蒲娘子的福來客棧無論如何也開不起來。

    所以,蒲娘子之所以拒絕阿黑的示愛,不是因為阿黑相貌粗鄙,而是因為蒲娘子覺得自己一介殘花敗柳,已然配不上阿黑,何況,她也不願意再連累阿黑了。

    在她想來,或許自己死了,阿黑才能過上正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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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故事講完了,」蒲娘淡然一笑,仿佛剛才講述的故事主角不是自己一般,對着蕭蘇二人說道:「所以,兩位還是早早離開吧,不值得為我一個髒女人丟了性命。」

    蕭郎默然不語,蘇有白卻是聽得眼角一陣陣酸澀。

    就在這時,大嘴一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眼中也全是惶急之色。

    還未等他開口,蒲娘就好像早有預料一般,自顧說道:「阿黑昨天跟我說過,他今日有要事要去一趟內城,不會過來。這一回你們又殺了將軍家的公子,此事絕不會善了,估計阿黑此刻已然被將軍府的人給控制了住,雖然見不到他最後一面,可這樣也好,少一份生離死別就少一份牽腸掛肚。」

    「你這樣做,難免太自私了吧。」蕭郎驀然說了一句。

    「自私就自私吧,活了這三十多年,我也從來沒有自私過,就當臨死前這麼任性一回。」蒲娘說。

    「可你難道就沒有考慮過阿黑的感受麼?」蕭郎又道。

    「傷心?難過?反正過一段時間,喝喝悶酒總會好的。」蒲娘說道。

    「你還看的真開啊,」蘇有白忍不住說道:「萬一阿黑給你殉情了怎麼辦,難道這也是你想看到的?」

    蒲娘怔了一怔,隨即淡然說道:「不會的,阿黑是一個聰明人。他不會做如此傻事的,不會的。」

    可顯然她自己也不敢確定,專門說了好幾遍,似乎是在欺騙自己。

    「你們別看他生的丑。可這酆都城有好多豪門大戶都願意把自己的千金許配給他,那些女子才配得上阿黑,阿黑早晚也會忘掉我的。」蒲娘說到此處,又苦澀一笑:「即便不是這樣,那又如何,反正今天這一死,我是逃不過了,阿黑若敢做傻事,我在黃泉路上也不會搭理他。」

    蕭郎微微一笑,說:「只要你不求死。也就沒誰能殺了你。你放心,我和蘇師弟的道行,應該比你父親強上那麼一些,他們想抓我們,沒那麼容易。」

    蘇有白一旁當即說道:「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可我說蕭郎,你『蘇師弟』三個字能不能不叫的那麼順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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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都城,聚魂堂,一道白光倏爾附身於大堂頂的一根磁針之上。

    放在人間道,這種磁針的作用只能是避雷,可在司鬼道,這磁針的作用就是聚魂。而聚魂堂的唯一作用就是讓那些不小心身死的大人物們。重聚肉身時少損耗一些靈魂之力,也能最大限度的保留生前的相貌。

    普通人當然是沒有這個權利使用的,普通人身死,一般就是在自己家中復活,從道理上來說,是因為他們在自己家中生活的時間最長。留下的靈魂烙印也就最深,沒了肉身的靈魂自然會去尋找最熟悉的地方。

    值班的僕役看到居然復活的是鮑大公子,趕忙一路小跑過來噓寒問暖,但顯然這些馬屁拍到了馬蹄上,被盛怒之下的鮑大公子一巴掌一個給擰碎了脖頸。踏步出去。鮑信直來到宣武營,宣武營的營正是他老子一手提拔上來的,不敢不賣自己三分面子。

    鮑信好歹是知道他父親是在接待貴客,當然不敢冒然去打擾,何況在他想來,一支宣武營也足夠他把蕭郎碎屍萬段。

    不光如此,還要把蕭郎的靈魂烙印在聚魂堂,讓他享受無數次的碎屍萬段。

    鮑信惡狠狠地想着。

    而與此同時,酆都內城,驛站處,正有四人在此議論着。

    為首一人正是今天晌午剛飛來的那位司鬼道修者,而剩下的三人,當先那人是胡衙內的父親,也就是酆都城的城守,掌管一城內政的胡三庸;中間的是鮑虎,鮑信之父,酆都城的將軍,掌管軍務;至於最後一人,地位雖低,無官無職,可就連這位修者也不得不給他三分面子,因為此人乃是秦王殿下的親信,說白了在酆都城,就是他在替秦王監視着胡鮑二人的一舉一動。

    「老道今天來也不多說廢話,那老三件你們可準備妥當?」這司鬼道修者面相看去還頗為年輕,但一張口卻老氣縱橫。

    胡三庸連忙說道:「五萬兩的黃金,八百人的生魂,還有足數的武器盔甲已經準備停當,上使隨時都可以提走。」

    「唉,你們酆都城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人家小小的還剝城還能上交八萬兩黃金,休衣城每次能收集到至少千人的生魂,要不是這些兵器的質量還算上乘,你這城守的位置我看早就該到頭了。」司鬼修者不咸不淡地說着。

    胡三庸滿頭的冷汗,連忙塞給司鬼修者一張銀票。

    司鬼修者毫不避諱,直接當着眾人的面就收了下來,語氣倒是轉好了起來:「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識相的就多上繳一些,對咱們都好,這回我就先在門主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謝過上使。」胡三庸連忙稱謝。

    「我這次特意過來,還有兩件要事,你們給我聽好嘍,」司鬼修者又說道:「第一麼,宋王那邊最近好像出了什麼變故,你們酆都城離宋王的地界雖然不算近,可也不算遠,早早準備,莫要有什麼閃失。」

    「是,小的自會早做打算。」鮑虎恭敬說道。

    「這第二麼。」說到此處,司鬼修者刻意停下來不說,端起茶水潤了潤嗓子。

    胡三庸都快成人精了,這老不死的一脫褲子他就知道是在放什麼屁,當即又遞上一張銀票。

    接過銀票,司鬼修者也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這第二條,秦王又要召開天下布武會,你們酆都城的修者實力不成,又沒有家族坐鎮,估計連初選都進不去,也就別去丟人現眼了,但武將方面麼,聽說鮑大公子還是挺厲害的,年紀又輕,不妨去碰碰運氣,據說這一次秦王是有選駙馬的意思。」

    「是。」三人恭敬應着,可心裏差點兒沒把這修者給罵死,這件事他們昨天就收到邸報了,而且官城內他們安插的線報更是早一步就傳了過來,這老不死不可能不清楚,純粹就是為了騙錢。

    就在這時,一個親兵打扮的傢伙突然闖了進來。

    「放肆,冒冒失失成何體統!」鮑虎見來人是自己的親兵,當即喝罵道。

    這親兵支支吾吾的,見在場都是大人物,半晌也不敢開口。

    鮑虎自己的人他自己清楚,明白這要不是有大事,親兵斷然不可能如此,當即就給司鬼修者告罪,起身要離開。

    「無妨,就在這裏說,老道也想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有趣事。」司鬼修者當即說道。

    「還不快說!」鮑虎又道。

    這親兵趕忙把鮑信如何被殺,如何去調派了宣武營,又如何派人監禁了范阿黑的經過簡要敘述了一遍。

    「這個逆子!」鮑虎罵道。

    就知道今天自己不在家守着,這傢伙就會出去惹事,果不其然,還惹了個大簍子出來。

    雖然自家兒子被殺他同樣萬分惱怒,可千不該萬不該監禁了范阿黑,要知道這修者說的可是清清楚楚,他們幾個之所以能不提升上繳的份額,從而貪下這麼多的金錢,多虧了范阿黑在此。

    這酆都城的美女多了去了,偏偏愛去玩一個婊子,鮑虎真是怒不可當,這要是逼急了范阿黑,他們每年得少拿多少錢?

    在這種問題上,他倒是跟死對頭胡三庸的看法是一致的。

    不過事已至此,自家兒子被人殺了,這仇怎麼去報都不過分,只是礙於司鬼修者在此,他不敢第一時間表態。

    「有趣有趣,好久沒有聽到這麼有趣的事情了,沒想到鮑大公子居然會和范大師搶同一個女人。」司鬼修者顯然是關注錯了重點,接着說道:「這樣吧,就讓老道我跟你走一趟如何?」

    「自家的小事,不敢勞煩您的大駕。」鮑虎連忙說道,可看到上使的臉色開始漸漸變差,這鮑虎察言觀色的能力也不比胡三庸弱,當即改口道:「有上使做主,我代小兒萬分感謝。」

    司鬼修者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施施然邁步走出了驛站。

    原本這事是沒胡三庸和秦王親信什麼關係的,可既然上使都走了去,他們也不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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