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嗡嗡直響的額頭,賀威笑道:「真有精神。」
白計安斜他一眼:「給我弄成這樣,撞你一下都是輕的。」
「可是。」賀威湊上來,輕聲說:「你昨天看起來相當開心。」
「我那是……」
「是什麼?」
「正常人該有的生理反應。」
「跟我才有的生理反應吧。」
白計安瞪過去,賀威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他敢否認,他會再次撲上來。
遭不住,遭不住。
為了保住身體各個零件隨着自己平安抵達俄羅斯,白計安不打算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針也打了,這下你能出去了吧。」
他想靜靜。
「不能。」賀威舉起手機面對他,「也不看看都幾點了。」
白計安不屑一顧,拉起被子鑽回暖融融的被窩。
「幾點怎麼了?我今天又沒事。」
賀威一把抓住被子掀開,橫抱白計安舉個高高。
重心不穩,白計安死死抓着他的肩膀,說:「你幹嘛!」
「幹嘛?吃飯呀!」
吃飯?
想起剛剛門外的說話聲,白計安機靈,一腳踹上賀威拉開一半的房門。
「先別出去!」
「怎麼了?」
白計安低頭看着身上系扣的睡衣,說:「我換件衣服。」
「冷了?」
可他還穿着黑色背心。
難道是一直在廚房忙着做飯的關係?
「不是。」白計安指了指脖子上的吻痕,「我這樣出門見人,不好。」
賀威眼睛轉了轉,說道:「我們在家吃,不出去。」
「可是,Ventus不是來了嗎?我剛才聽到你和他在講話。」
賀威一愣,笑道:「沒有,是你聽錯了。」
說着,他左手托着白計安,右手得空擰開門把手。
看着空空如也的客廳,白計安懵了。
怎麼回事?他剛才明明聽到賀威在和誰講話。
「難道,你剛才在打電話?」
拉開椅子,賀威把白計安放下,不咸不淡地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白計安瞧他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心裏也能猜出個大概。
自從賀威跑過來找他已經過去一周,刑偵隊上上下下應該都在找他。
「賀威。」
「嗯?」
「是林棟的電話嗎?還是市局其他人的電話?」
「是林局。」
白計安一下子緊張起來:「他說什麼了?」
「誇我老馬妻女車禍案破得不錯。」
「什麼?」
白計安才不相信。
如果除了誇讚沒有其他事,賀威又為什麼擺出這副表情。
「賀威……」
「計安。」賀威指了指桌上的四菜一湯,「吃吧,再說一會涼了就可惜了。」
「可是。」
「我的事你不用擔心。不,我是想說,我的事,不要現在的你擔心。你只需要做好眼前的事,餘下的我可以處理。」
「你要怎麼處理?市局的工作有多忙你清楚。別說你是支隊長,哪怕你是韓陽、是商思文、是陳澤洋,你也不該離開這麼久!」
「那我該怎麼辦?把傷未痊癒的你扔給Ventus一個人顧?你也說了,他有自己的家人需要保護,你要他留下。所以,我回去,他留下,叫你一個人登上去俄羅斯的飛機,在危險中度過12個小時?換做我是你,你是我,你能做到嗎?」
啞口無言。
如果真的換位,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賀威單獨行動。
「既然你做不到,也不要勸我。」
賀威夾起一塊紅燒牛肉摞在白計安身前的白飯尖上。
「多吃些,養好身體,我也跟着舒坦。」
下午,門響。
賀威開門,門外除去Ventus,還有一個坐着輪椅,無論樣貌和性格都很溫和的男人。
「原來你就是賀威。」韓楓微微一笑,伸手道:「我是韓楓,星熠的愛人。」
愛人……賀威怔愣地抬起頭,Ventus道:「看我幹嘛?我還能否認吶!趕緊握上,別讓我老婆舉手等着你,多累啊。」
「星熠。」
「沒事,說這兩句算什麼?知道我有老婆,他半夜都能笑醒。」
第一次通話,賀威的敵意順着信號爬進他的手機。
那還是他頭一次知道,聽筒還能扎耳朵。
賀威迷迷糊糊地請他們到客廳坐下。
他轉身推開臥室門,白計安已經換上高領毛衫。
見賀威神遊,白計安古怪道:「你怎麼了?」
「計安。」
「嗯。」
「給你配製緩釋劑的人,是Ventus的……」
「老婆。」
「所以他們結婚了。」
「對啊。」
「真的結婚,領證的那種。」
白計安點點頭:「沒錯,Ventus十五歲的時候,和王叔發生些不愉快的事。他一氣之下帶着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韓楓跑到美國生活,一晃已經十四年了。中間,他們改變了國籍,兩人雙雙加入美籍,自然而然就結婚了。啊,對了,他們還有一個女兒,叫彤彤。她來了嗎?」
「女兒?」職業敏感讓賀威上前一步靠近白計安,「代孕?」
「不是,是在垃圾桶里撿的。」
賀威眨眨眼:「你別開玩笑,我說認真的呢。」
「我也是認真的。真的是在垃圾桶里撿的,不知道是誰,深更半夜在郊外生下孩子不想要,隨手扔掉了。恰巧那日Ventus執行任務,回家晚,聽到垃圾桶里有小孩的哭聲,才看到的。當時小孩子躺在臭氣熏天的垃圾上,餓得、凍得渾身紫青色。Ventus於心不忍,便想先帶回家救活後再送到福利院。可拿回家,韓楓稀罕的不得了。正巧兩個人誰都生不出孩子,就當做女兒留下,直到韓楓三十歲才申請了領養手續。」
「三十歲……他比Ventus大?」
「嗯,大四歲,今年三十三歲。」
賀威恍然大悟。
難怪當初白計安帶他去白家名下的西餐廳,店長王叔知道他們的關係時,會露出那種表情。
搞了半天,自己的兒子不但也喜歡男人,還帶着對象定居美國。
想必白計安口中輕描淡寫的「不愉快」,比想像中要嚴重得太多。
「好了。你也別十萬個為什麼了,叫人家乾等着我們。」
哪有人家還在外面,兩人都在房間裏蛐蛐個沒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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