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若有所思着。
就在這時,連接外間的珠簾響了起來。
她一轉頭,竟見李曜廷撥簾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李曜廷眸中閃過驚艷,整個人怔在原地。
只見雲薇一頭濕漉漉的長髮,披在肩背上,身上輕薄的寢衣,包裹着玲瓏身段,整個人清純,又有一種嫵媚之感,完全沒有傍晚兩人對峙時的盛氣凌人。
「出去!」雲薇飛快扯過一旁的披風,裹在身上,聲音若寒霜,眸底閃過殺意。
李曜廷回過神來,皺着眉道:「我是你夫君,你的屋裏,難道我來不得?」
雲薇冷笑,「你若不想成為一具死屍,你大可以試試!」
李曜廷面色陰鬱,可在看到對方眸中越來越濃烈的殺意時,終究有所顧忌,冷哼一聲,退了出去,「我有事情跟你談,在外面等你。」
雲薇感到厭惡,尤其想到方才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便覺得噁心欲毆。
她平復好心情後,對甜兒吩咐道:「去取紙筆來。」
甜兒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立即去取了。
等她取來時,雲薇已經穿戴好了,長發也梳攏好,用簪子簪起。
她接過紙筆,坐在梳妝桌前,振筆疾書,不一會兒,便書寫好了。
隨後,她便攥着紙,走了出去。
甜兒認得一些字,眼尖地看到小姐手裏那張紙上,赫然寫着和離書三個字。
李曜廷等了一會兒,才見雲薇出來,心頭不悅,但想到接下來要談的事情,只能克制下來,沉聲道:「雲薇,我今晚過來是……」
「你想談什麼?」雲薇不耐地打斷了他的話。
李曜廷滯了下,這個雲氏,真是太不將他放在眼裏了,再怎麼樣,他都是她的夫君,身為婦人,就該三從四德。
想到此,他沉下臉來,嚴厲道:「你白天對母親和玉娘動了手,憑着這一條,我就能將你休了,但顧念着夫妻的情分,我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雲薇見他一副拿捏住她的模樣,只覺得好笑,也不知他哪來的自信?
她眉頭輕輕挑起,一臉看猴戲的眼神,「將功補過?你想讓我做什麼?」
李曜廷頓了下,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玉娘她三哥,前日捲入一樁命案,被官府的人收押了,如今官府將他轉去了大理寺審理。」
「然後呢?」雲薇耐着性子問道。
「陳祈他不可能殺人,這件事情,定是被人陷害的,你妹夫樓朝安是大理寺卿,若你能幫忙求情,這件事情,或許能有轉機。」李曜廷皺着眉道,心頭一陣憋悶,若是可以,他並不想找一個婦人幫忙。
可今日他為了陳祈的事情,把能找的關係都找了,卻都沒有用。
因為前夜,衙役親眼看到陳祈在埋屍。
即便陳祈一再地否認,不是他殺的人,但無法洗脫嫌疑。
雲薇諷刺地看了他一眼,怪不得在李老夫人揚言要休她的時候,他會猶豫,原來是還想着利用他。
這兩人不愧是母子,都喜歡將人利用徹底。
「你覺得我有那麼大的面子,樓朝安會看在我的份兒上,對陳祈網開一面?」雲薇唇角噙着冷笑。
「他畢竟是你的妹夫,你若開口求情,他說不定會網開一面。」李曜廷忙道,但心裏其實並沒什麼底氣。
他知道雲氏跟妹妹雲瑤的關係不好,樓朝安不太可能幫忙,但他也是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我記得陳玉娘跟雲瑤的關係不是挺好的?你可以叫她去找雲瑤。」雲薇慢條斯理道。
樓朝安這個人,她多少有些了解,是個固執,又認死理的人,並不會給人開後門。
陳祈埋屍,要想從他手裏無罪釋放,比登天還難。
當然,即便樓朝安肯賣她面子,她也不可能幫忙。
畢竟陳祈被收押,是她故意設計的。
她為什麼要幫他無罪釋放?
陳祈跟陳玉娘可是一夥的。
李曜廷來找她幫忙,就是笑話。
李曜廷面色難看。
玉娘早已經找過雲瑤了,但云瑤一口給拒絕了。
所以他才會想到來找雲氏。
雖然她跟雲瑤關係不好,但畢竟是姐妹,她去開口,總比外人開口有用。
雲薇一見他這模樣,便知是什麼結果,唇角勾起諷刺。
李曜廷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你不是認識攝政王府的人麼,你能不能找上回來的那個太監幫忙?」
雲薇覺得好笑,「我縱然有辦法,可為何要幫你們?」
李曜廷皺眉,「我們是家人,唇亡齒寒的道理,你應該聽過吧?」
「我們算什麼家人?」雲薇覺得可笑,李老夫人現在是恨不得趕緊將她趕出李府,然後好光明正大地霸佔她的東西。
「只要你幫陳祈無罪釋放,我便不休你。」李曜廷沉聲道。
他覺得雲薇再怎麼厲害,也不會想成為一個棄婦的。
見他一副施恩般的口吻,雲薇冷嗤,「即便我不幫忙,你也不敢真的將我休了。」
李曜廷皺眉,「你還不明白嗎?你對母親動了手,就是忤逆不孝,而且七出之條隨意一樁,我都能將你休了,但如果你肯幫忙,便另當別論。」
「既然你沒有誠意,那便不用談了。」雲薇無所謂道。
李曜廷面色難看道:「那你到底想如何?」
「甜兒,取我的嫁妝單子來。」雲薇忽然揚聲吩咐道。
甜兒已經意識到小姐要做什麼了,聞言,立即取了嫁妝單子來。
雲薇接過,遞給了李曜廷。
「這嫁妝單子上的東西,這三年,悉數填給你們李家了,你把這些折換成現銀還我,另外,我的嫁妝還有五千兩現銀,也用在你們李家了,所以你總共需要籌還二萬兩給我。」
李曜廷聞言,面色變了變,「所以,你這是要做什麼?」
「和離。」雲薇嫣紅的唇中,緩緩道出兩個字。
「什麼?」李曜廷怔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要跟我和離?」
「對。」雲薇冷聲,將手裏寫好的和離書,丟給了他。
李曜廷接過,迅速看了起來,而後面色變得異常難看,再看看她清冷的眉眼,他終於意識到,她不是開玩笑的,確切地說,從一開始,他提出要納陳玉娘進門時,她便打定了主意要和離。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方寸大亂。
明明主動權應該握在他手裏的,可現在,卻變成他被動了。
他陰沉着臉道:「我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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