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沐雲道:「可能三姐夫也不知道老太太病情嚴重。
大家若不信,先讓我進去一次,你們就在外面聽着。
如果真有病,會不避親疏見人就罵,那就趕緊治。
要是裝病,見到外人病好,還會客客氣氣就好辦了,我是外人,試一下就知道了。」
顧沐雲這番話聽得院門口所有人面面相覷,剛才說瘋病,現在又說裝病,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白婆子這些年誰的面子都不顧,把兒媳婦的堂姐親姐都得罪了,還真有點瘋的意思。
以前村里人只認為白婆子是故意磋磨兒媳婦,現在越想越覺得是瘋病。
白禮年有些急,他是聽明白了,怎麼着自己的娘都有問題。
瘋了不行,裝病更不行,立即抬腿就想往屋裏走:「我看看去!」
顧沐雲哪裏能讓他壞自己的安排,趕緊攔住:「要看病就要出其不意,你露面就不靈了。」
白里正沉下臉:「四姑娘是來看姐姐的,沒道理撇在門外,讓她進去。」
這是要顧沐雲這個外人先去探病,看白婆子是真瘋還是假瘋!
於是顧沐雲在眾人複雜目光中走進屋裏。
白禮年臉色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他回來已經說了這麼多話,顧麗雲都沒有出來。
他清楚,剛才娘罵了孩子,此時肯定要對麗雲鬧一通才泄氣。
要是讓姨妹看見……
他腳下站不住,回頭問跑出來的小盼:「你娘在幹啥?」
三個孩子已經被顧秀雲拉到一邊,見白禮年還問,立即沒好氣道:「她除了伺候婆婆,還能幹啥。」
對這個大姨姐兼本家嫂子,白禮年是很客氣的。
他不客氣也不行,白家父子還在旁邊看着,只能壓着焦急道:「大姐,麗雲在家不缺吃、不缺喝,她只伺候老人孩子,其他一樣沒讓做過,我更沒有在外面沾花惹草,你怎麼就始終不滿意。」
顧秀雲不滿意,這婚事從一開始就不滿意,但三妹自己願意成親,二叔二嬸也同意,她這個堂姐自然不好管。
若是三妹過得好,她也就認了。
可昨天看到三妹人憔悴得不行,恐怕那老婆子是要把她往死里折磨,好讓白禮年重新娶一個回來生兒子。
三妹到現在還心甘情願,二叔也對這個女兒死心,靜雲親姐不管,她這個堂姐更沒有理由強行管堂妹家事。
此時被妹夫質問就沒有底氣,只能哼一聲不出聲了。
秀雲心裏焦急,可看向旁邊母親,卻見娘捏着手指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屋裏白婆子又在喊:「出去,搶人了,殺人了,救命啊!」
還有噼噼啪啪的打鬥聲,聽得眾人一愣。
白禮年拔腿就衝進去,其他人全部跟着擁上。
門帘早已經被顧沐雲扯開,不用進裏間就能看到情況。
此時顧沐雲就站門裏兩步位置,面對床,雙手背負着沒有說話。
而床上,白婆子揮舞着木棒,想要驅趕顧沐雲,打得床沿邦邦作響。
旁邊桌上的碗碟摔了一地,就連尿盆也打翻了,臭氣熏天。
因為角度問題,此時門口的人只能看見那根揮舞着的棒子。
還有因為害怕婆婆摔下床,跪地死死抱住白婆子的顧麗雲。
白婆子早就被顧沐雲激怒了,
這個莫名其妙的顧家人居然跑來說自己家兒子跟顧麗雲般配,一輩子都要在一起。
在她眼裏,連兒子都生不出來的兒媳婦就該休了。
還有今天的顧麗雲像是啞巴一樣,自己再掐再打都不出聲,更不願意喊外面那個「顧家人」來賠禮道歉。
可此時這人不僅又大搖大擺進來,還惡狠狠瞪着自己,讓她更是怒火中燒,木棒子舞得越發起勁,完全沒有留意自己門口出現很多人。
等白禮年到床邊,她立即大聲嚷着:「顧麗雲找了野男人要殺我,快攆出去,攆出去。」
白禮年使勁搖她:「娘,那是顧家小妹,是我的姨妹。」
白婆子紅着眼:「你的好媳婦找個野男人進屋,還要給我吃藥,就想害死我,他們想害我。」
顧沐雲一句話沒說,還看向站在門外的白里正幾人,嚴肅道:「這是已經病入膏肓,瘋到極點出現幻覺,再不救治就要殺人放火,脫衣上街了。」
大伯母此時已經僵在原地,手腳發抖。
她只知道白婆子癱在床上要人伺候,可此時見到那揮舞着的木棒,哪裏還能相信這是一個三年不下床的病人。
大伯母指着那木棒,回頭就顫着聲音問白里正:「親家公,我顧家女兒嫁到白家,就天天用這棒子打的?」
白里正是白家不假,可又不是一家人,更不知道婆婆在床上躺着還用木棒子教訓兒媳婦。
哪怕他能言善辯,見多識廣這時候也被問得回不起話來。
旁邊白文盛更是眉頭緊皺,他讀了一肚子書,要寫文章自然可以花團錦簇,可要處理這家長里短還真是難。
再說自己的妻子顧秀雲也從來沒這樣跟母親鬧過。
見這父子倆不出聲,大伯母把臉轉向顧秀雲:「你是不是也瞞着我,白家是不是也這樣虐待你?
水荷姐弟突然走丟,莫不是有人故意的?
你別瞞着,你還有娘,沒有人能欺負你。
這日子過不了還可以和離,犯不上為名聲把人命也搭進去,我們這就回顧家。」
說着,大伯母拉了顧秀雲就走,嚷嚷着要回娘家不過了。
她這幾句話可把白里正和白文盛給急着了。
現在還在說顧麗雲的婆婆是不是瘋子,這邊還沒有定論,怎麼就又瘋一個?
顧沐雲站在屋裏也傻了眼,自己一把火還沒把三堂姐的家點着,怎麼把隔壁大姐夫的床帳子給燎着了。
她哪裏知道,當娘的看見女兒這樣遭罪,不瘋也得瘋!
大伯母拉着顧秀雲往外走,白文盛趕緊過去躬腰作揖解釋,秀雲從嫁到青木村,沒有這樣受過虐待。
大伯母不信他:「你去問白禮年,他會不會承認自己家虐待兒媳婦?
哪怕被我們親眼看見虐待,他也不會承認的,只會說媳婦的不好。」
白文盛嘆氣,他再是滿腹經綸,此時也說不過護女的大伯母,只能看向惹出事端,還在旁邊看戲的小姨妹兼侄女:「說吧,這攤子該怎麼收拾?」
顧沐雲認真道:「有病治病,無病防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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