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水沒有在金針堂留多長時間,他又去李員外家了。
有些話是在縣衙當吏的顧檀亦要帶給李員外的,沒有書信,而是口信。
就只是幾句簡單的問候話,還特的讓顧長水回來跑一趟。
顧沐雲覺得,哪裏是這樣簡單的事,好像是要把他故意支開,但顧三石還留在縣裏。
時間已經過去一天多,杏林堂的事縣城裏全部知道,不光是自己拜師,顧家二老被自己趕出門他們更是清楚。
顧硯山得信後,對顧長水的態度更是親近幾分,就連一些私密話也沒有再防着。
嘖!還真是為利不擇手段的聰明人,這大概是在示好李員外了吧。
顧長水剛走,顧沐雲正準備再去看看金水,王小媳婦突然來了,這次她已經半個月沒有登門。
一見到顧沐雲,她就笑眯眯道:「顧郎中,這時候有空嗎?」
顧沐雲想說沒空,但人家已經來了,還是得先處理:「小嫂子有事?我這時候是要去杏林堂,說來沒空。」
王小媳婦輕「啊」一聲,卻走進來,取出一個荷包道:「顧郎中,這是一百文錢。我前些日子手緊欠下診費,今天來給了。」
這讓顧沐雲意外了,她說過給王小媳婦治眼是免費的,當然不收錢:「你的眼睛沒有治好,我說過不收錢。」
王小媳婦急了,把錢袋塞給旁邊的翠青道:「我眼睛現在不痛不流眼淚,看東西也比以前清楚些,雖然比不上你們的好眼,已經算不錯了。
那時候我晚上眼睛漲痛得厲害時,就連頭都是暈的。」
顧沐雲有些擔心:「你婆婆要是知道你拿錢來,又要罵你的。」
王小媳婦搖頭:「這錢是蔡大娘給的,我婆婆不知道。再說了,治病哪能不給錢,神仙都會怪罪的。」
蔡大娘就是蔡大官人的母親,聽翠青說在王家裁縫店定了幾套繡活,前段時間王小媳婦就是在忙那事才沒來。
顧沐雲微笑:「行吧,這錢我收下,今天就再給你扎幾針,不用很長時間。」
王小媳婦一喜:「好,那就又能舒服一段時間了。」
她做針線繡花的活計放不下,對眼睛的損害就一直在持續,每次治療就相當於在保養。
顧沐雲給她講清楚治療原理後,王小媳婦也能理解了。
她說只要有空就來保養眼睛,就好像她做衣服用的針和剪子,只用不磨是不行的,隨時都得蹭點油才鋒利。
前幾次給王芳草治眼都是用比較保守穩妥的方法:按摩、拔罐。
這一次,顧沐雲要用針。
以前王芳草很怕,總覺得在眼睛裏用針太嚇人了,而且她對年紀小小的顧郎中還是有些不信任的。
但這次顧沐雲用針救活金水,有這神針技能的光環在,王芳草立即接受用針。
主穴:睛明、魚腰、瞳子髎、合谷。
睛明穴位於眼角,扎針需要用手指先撥開眼球,另外一隻手貼着指甲蓋往內針刺。
刺入不能超過0.8寸,避免損傷到視神經血管。
針灸睛明穴有一定的風險性,顧沐雲非常謹慎,看得水萍幾人大氣都不敢出。
而在扎背部穴位時,又讓幾人瞪大眼睛,因為這是她們沒有見過的。
配穴:第二胸椎棘突左右旁開一寸,向下平刺一寸。風市穴上一寸,直刺一寸。
這是醫書上沒有的穴位,顧沐雲也是從各種資料中查得的老中醫驗方。
第三組穴是承泣,風池,足光明,用平補平瀉法。
取針後,王芳草立即看向四周,她已經習慣做完治療就檢測一下自己的眼睛,這一次視力果然又有提升。
「顧郎中,原來你家養了貓呀?」王芳草指着屋頂鬼鬼祟祟的大貓驚喜道。
她的聲音太大,大貓瞟一眼下面院裏的幾人,身子一矮就不見了。
有效果就好,顧沐雲心情愉快,對還在東看西看的王芳草道:「這針十天扎一次,你以後有空就來吧!」
王芳草眉開眼笑:「我之前給蔡大哥說你人好醫術也好,他還不相信,現在他信,還說以後我眼睛要是好了,他給你一個禮包。」
院裏鴉雀無聲,顧沐雲看着她,低聲道:「小嫂子,你是不是說錯話了,這禮包該你給才對。」
王芳草臉瞬間通紅,又轉成煞白,支支吾吾道:「我說錯了,是我給診金,現在得先欠着。」說完,捂着臉頭也不回的跑了。
顧沐雲嘆息一聲,回頭看向水萍水荷,還有翠青道:「當郎中第一要嘴緊,眼裏只有病人,心裏只有病情,其他於己無關的事不能問也不能說。」
水萍聽得還有些愣,被顧沐雲一提醒,趕緊點頭:「知道了!」
水荷年紀小,完全沒有聽懂,反正不說就是。
翠青是要上街買菜的,每天經過王家裁縫店門口,該聽的不該聽的都知道。
此時意味深長的看了顧沐雲一眼,準備等到晚上再給小姐說那些碎嘴子話。
本來想早些去杏林堂,可有顧長水和王芳草一來一去還是耽擱時間了,眼看天色將晚,顧沐雲急匆匆往杏林堂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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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杏林堂里的患者已經沒幾人了,雜工在清掃地板。
顧沐雲先是去看金水。
在旁邊照顧的人已經又換了,是大伯母和花堂嫂在。
看着受苦的孫子,大伯母眼睛都哭腫了。
顧沐雲還沒有進病房門就被她拉住:「四丫頭,你給伯母說句實話,金水以後身體能好起來不?那個死老頭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趕回來,早不出門,晚不出門,偏偏出事他就出門,又不趕緊的回來。」
花堂嫂在旁邊插着腰,直着嗓子道:「娘,你今天已經把杏林堂的郎中問了一遍。
人家說過,金水是撿回一條命,得花時間好好養,以後能好起來,你偏不相信,現在又問四妹。
再說了,爹又不知道金水會出事,要怪也是怪酒樓的人,怎麼能怪自家人呢!」
大伯母瞪她:「要你多嘴,我問問自家人總沒有錯,金水以後還要興一家人的,要是落下病根怎麼辦,必須問清楚。
還有你爹,他就是一個棉花性子,等回來看我不怪他一身包。」
顧沐雲知道伯母是被嚇到了,就連出門的伯父也怨上了。
家屬最想聽到的就是「一定能好,必須好,馬上就可以起來扛大包」,可話不能亂說啊,她只能寬慰伯母:「別急,讓我先看看金水再說。」
時間已經過去一天,病情是有變化的,她還需要再檢查一下。
大伯母趕緊讓她進去,順口說道:「給金水開方的趙郎中來看過幾次,可他啥話都不說。
我多問幾句就板着臉,這人的脾氣怎麼回事,看起來不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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