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一抬下巴,帶着傲氣道:「我家房多,老爺本來說要來關口鎮上渡夏,可又嫌這裏太無聊,住不了空着浪費,這才準備賃出去。
房間不單租,前後院每月只要一兩五錢銀子。
小公子,這樣好的事可是千載難逢,已經有人來看過,錯過就再也找不到了,你要賃就得馬上定下來。」
顧沐雲沒說要,也沒說不要,說起來每月一兩五想賃這樣大的新院不貴。
但也不便宜,相當於是每月上萬元在租豪宅,不是窮人能負擔的,哪怕自己要租,也需要先跟伯父他們商量一下。
她沒說話,原本花堂嫂還一臉好奇的東瞧西望,此時被這每月一兩五錢銀子的價格給驚得臉色都變了。
這破房子比碼頭扛一個月活還要得多,生怕小姑子什麼都不懂馬上應下,忙搶着道:「你這房頂已經長草還要一兩多銀子,恐怕要漏雨,你、你留着自己住吧!」
說完,趕緊拉着顧沐雲就往外走:「旁邊還有房在賃,我們另外再看去。」
花堂嫂不敢租房拉着要走,顧沐雲也就跟着走了。
花堂嫂是真的被嚇到,拉着顧沐雲連旁邊的房都沒有看,直接就回到西院的家。
此時太陽已經曬得火辣辣的,花堂嫂咕咕咚咚喝了涼茶,就跟自家婆婆和弟媳婦炫耀起來:「我跟你們說,我還沒有進過那座房子,今天可算見過了,真是修得好,比東院那邊的房子還好。
前面通間的氣派,後面還有一個種花的園子,要是刨出來,能種蔥姜蒜,還能撒菜種。
房子再好有啥用,誰住在裏面都要窮,還以為房價高到五百文就頂天,沒想到居然每月要一兩五錢銀子,真是嚇死我了。
我真怕妹子一口答應賃下來,趕緊拉着她出來了,就連旁邊的房子都沒看。」
大伯母也嚇一跳:「四丫頭,你真要去賃房?還是在家住吧,水萍她們不常在家,平時擠一擠就可以。」
二堂嫂很緊張,她不像大堂嫂那樣說話直接,此時看着婆婆道:「娘,金水和銀水該休假回來了。」
雖然同在鎮上,可兩個孩子在碼頭酒樓當小夥計,平時不許隨便出來,就連她這個母親也難見一次,只能每個月回家住一天才能團聚。
可現在兩人的房裏住着小陸子,兒子回來就沒地睡。
大伯母盧氏頓時又為難起來:「這可怎麼辦?要賃也找一個小點的房吧!」
花大嫂附和:「是呢,娘,你勸妹妹簡單租兩間睡覺就是,每頓飯回來吃花不了多少錢。」
隔壁二伯家裏,顧沐雲在聽已經回來的大伯說事。
今天早上,大伯跟二堂哥去雲霞寺打聽供奉亡牌的事,二堂哥忙着去碼頭上工,大伯也才剛剛回來,三人就在二伯家商量一下。
「雲霞寺的主持說了,寺里可以存放骨灰罈和靈牌,只是放靈牌和骨灰的價錢不同,全部都放,每月香油錢得給五百文。」
雲霞寺在關口鎮外的山上,碼頭商船多,總有亡故外鄉的客商在寺里存放骨灰,等着幾年十幾年返家帶走。
這筆生意雲霞寺做得嫻熟,香火也旺。
每月又是五百文,顧沐雲已經麻了!
有句話說得好,當你處於低谷時,抬頭看見的都是欺壓,現在她感覺處處都不順心。
不過轉眼她又想開了,當自己身處低谷時,隨便向何方走都是一條向上的路。
該存還是要存,該租房子就租,兩處錢都不能省。
掙錢,顧沐雲再一次湧起想掙錢的急迫心情。
租一處合適的房子很關鍵。
今天看的那院子其實不錯,跟下面街道只隔了台階,雖然不是街面,反而鬧中取靜。
前堂稍微佈置一下是寬敞的診室,後院自己住着也舒服。
知道顧沐雲一定要在廟裏供奉香火,顧大伯和顧二伯也沒有其他意見。
相比起來,族裏要得更多,只是這無端一年多出六兩銀子的開支讓兩人眉頭快夾死蚊子。
顧沐雲沒讓兩人掏錢的意思:「大伯,我回來了,帶回來的那架馬車沒有用處就不白養着,找人賣成銀子就夠寺里用幾年。」
她在江夏府雖然買的是破車老馬,只有一對輪子是好的,其他地方破破爛爛,但還是能拉能跑的車,若是賣能賣十幾兩銀子。
這馬車作用很好,在路上不引人注意,回來還讓顧沐雲測出人心。
東院知道回來一個窮親戚,立即甩開不管,還想趁機撈一筆,把西院榨乾。
西院的伯父堂哥雖然對自己誠心以待,可面對東院的壓迫也實在無力幫襯。
聽到顧沐雲要賣馬車,顧大伯有些艱難的點頭,要侄女變賣東西供養牌位他感覺羞愧。
二伯揉着自己已經鬆緩的腰安慰道:「現在賣車也好,住在家裏用不上,以後二伯給你補上一架車。」
顧沐雲笑了笑,在大齊置馬車跟買豪車差不多,二伯想給自己添馬車,三哥三嫂得跳腳了。
這邊說好賣車,就提租房子,大伯二伯一聽大石梯那邊的好房子頓時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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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房子不發家,沒人願意住。」
還有這種事,顧沐雲詫異,忙追問原因,那房子看上去都是完好嶄新,怎麼會跟風水有關。
顧大伯解釋:「這事還得從一年前說起,也是名字惹的禍。」
那房子的確是一戶船商修的,本想修建小居自己臨時居住,也想跟新上任的沈縣令拉好關係,特邀縣令來關口渡赴宴求墨寶。
沒想那個縣令是新科進士,書生氣濃,酒酣耳熱之際,見新宅需踏石梯上來,當着眾賓客的面,提筆書字,取名叫石上居,取「清泉石上流,蓮動下漁舟」之意。
這名字本來很是風雅,但船商不樂意了。
他們行船靠水吃飯,最怕擱灘,現在那些房子建在高坎上,名字又叫石上居,說這是船停石灘,進退兩難,頓感晦氣。
雖然等縣令一走,船商就讓人封口不得外傳,題字做了匾額也沒懸掛在前堂,但私下裏還是有不少人知道。
如今船商不願意住,有縣令取名又必須掛,否則讓縣太爺難堪,於是就這樣不尷不尬的閒置,有人要租就出租。
可要租房子的小戶人家租不起,大戶人家又不願意碰這不吉利,只能空着。
顧二伯也反對道:「別人都說縣令老爺是文曲星,他說出的話就是真言,誰都怕自己住在留不住水的青石板上,就連租房子都租不出去。
四丫頭,你可別聽長水那小子胡說,年輕人啥都不信,總有吃虧的時候。要賃房就在我們家旁邊找一處,哪怕差一點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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