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穿着打扮都很體面,一看就是城裏來的人,手裏大包小包的拎着東西。
陸正堯眉頭緊皺:「是,你們有什麼事?」
「您就是陸艦長吧?唉,這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儀表堂堂,英武不凡。」女人很會說。
陸正堯神色卻很冷淡:「儀表堂堂?您看我這身,哪裏跟這四個字沾邊了?」
他穿的是洗的退了色的舊衣服,腳上穿着一雙舊布鞋,這段日子頭髮有點長了,還沒來得及去理,被帽子壓了一天,早已經變了形。
一手拿着錘子,一手扶着木板,嘴裏還叼着一根釘子。
還真就是只有閉着眼睛才能夸出「儀表堂堂」了。
葉穗穗嘴角忍不住上翹。
陸正堯還真是一針見血不留情面。
沒辦法,葉穗穗也很不喜歡和這種虛偽的人打交道。
那女人卻能繃得住,臉上笑容不變:「陸艦長這話說的太客氣了,粗布麻衣也遮不住龍章鳳姿,昔日劉秀就算是赤腳插秧,也依舊風姿倜儻。」
陸正堯不屑:「哼,我家祖上八輩貧農,跟什麼龍啊,鳳啊的壓根就扯不上關係。」
連着被懟了兩次,女人就算是再怎麼八面玲瓏,這會兒也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才好了。
她只能無措的看向男人。
男人剛開口就被陸正堯給打斷了:「什麼事,直說吧。」
兩個人面面相覷,隨後男人說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能進屋說嗎?」
陸正堯一邊叮叮噹噹的釘釘子,一邊拒絕:「沒必要,就在這裏說吧。」
見倆人要進來,他直接抬手制止:「你們就這麼拎着東西進來,我說不清楚。」
「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更沒必要說清楚啊。」女人一開口就是送禮老手了:「這也沒什麼貴重物品,就是一點補品,我聽說您妻子身體不太好?這都是對女人很好的營養品,給她吃正好。」
葉穗穗就算是不識貨,也能看得出來,那一堆東西都是下了血本的,跟她們平時串門送的罐頭麥乳精之類的,完全不一樣。
「跟我自己沒法交代。」就算是打着給葉穗穗補身體的幌子,陸正堯依舊拒絕的很乾脆:「穗穗年輕,多吃點粗米大飯,雞鴨魚肉,什麼都補回來了。」
「瞧您,這是幹什麼啊?我這又不是行賄,您用得着這么小心嗎?」女人看了一眼身邊的丈夫。
男人立刻配合的說道:「是啊,是啊,您就是想太多了。我們送這些東西,又不是讓您犯錯誤的。」
陸正堯態度堅決:「手下這些東西,我就是在犯錯誤了!」
兩人再次互相看了一眼,沒想到陸正堯這麼難纏,他們只能拎着東西,強行打開大門。
可哪想到,還沒等邁步進來,陸正堯的眼神就變了。
很冷,很鋒利,猶如一把刀,讓人心裏發毛。
女人被嚇得竟然後退一步。
男人也被他的眼神給鎮住,好半天才緩過勁來:「陸艦長,我想,可能您對我們有誤解,是源於還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是這樣的,我們是——」
「馮衛紅的爸媽!」陸正堯戳破兩個人一直遮遮掩掩的身份。
讓氣氛更加尷尬。
馮衛紅媽媽氣憤不已:「唉,我說你這個人欸,可是真有意思, 明明知道我們是誰,卻跟着耍猴似得看我們表演,是故意要羞辱我們吧?」
陸正堯笑了,不過就像是於鳳芝說的那樣,這個笑容,遠比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還要可怕。
「我也不願意看猴戲,明明是你們自己把自己當成猴子耍!」
馮衛紅媽媽抬手指着他:「你怎麼這樣啊?虧你還是個艦長呢,你對得起你那身軍裝嗎?」
「你們女兒倒是對得起她的那身白大褂,惡意陷害別人,故意殺人,還貪污,真是道德楷模,我輩典範。」陸正堯冷笑一聲:「哦,忘記了,你們兩個也都是公職人員,就不說你們教育出來一個什麼樣的女兒了,單單你們現在這樣公然行賄,就真的對得起你們的那身制服嗎?」
「你——」
馮衛紅媽媽的話被馮衛紅爸爸打斷。
他給陸正堯道歉:「我知道,是我們教女無方,讓她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所以,我們今天才特意登門道歉,就希望您跟您的夫人能高抬貴手,原諒我女兒她年紀小,不懂事。」
馮衛紅媽媽這會兒也找回了理智,記起了自己跟丈夫來這裏的目的,努力扯出一張笑臉說道:「是啊,陸艦長,我們家衛紅還是個孩子,從小就被我們慣壞了,您可真不要和她計較。」
貪污罪名成立,不好減刑,可污衊誹謗以及持刀傷人都跟葉穗穗休戚相關,只要是獲得這兩個人的原諒,法院判刑,也會考慮輕判。
他們也是沒辦法,才求上門來的。
「二十幾歲的孩子?還真是少見。那照你這麼說,監獄裏那些殺人犯流氓犯,也都還是孩子呢,是不是也要原諒他們啊?」
陸正堯毫無保留的嘲諷,讓兩夫妻完全下不來台。
馮衛紅媽媽差點再次翻臉,還好被馮衛紅爸爸攔了下來。
他做了個深呼吸,慢慢組織語言:「我知道,這件事衛紅實在是錯得離譜。可她之所以會這樣,也是因為太喜歡您了。」
他看着陸正堯,情深意切的說道:「她喜歡您,喜歡到魔障,才犯下這些錯,她做錯了事情,觸犯了法律,付出代價都是應該的,我們並不奢求得到原諒和寬恕。」
「你們這心裏都跟明鏡似得,那還來幹什麼?」陸正堯道。
「我們……能見見您的妻子嗎?」馮衛紅爸爸也算是看出來了,陸正堯實在是太難打交道,倒不如見見他妻子。
女人都容易心軟,說不定更好說話一些,而且,他們也已經打聽到了,葉穗穗父母兩年前去世了,他們只要是搬出父母骨肉親情,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陸正堯目光如炬:「算盤珠子都打到我臉上來了,我勸你們還是趕緊走吧,別打擾我媳婦。」
他冷聲道:「我媳婦是個乾淨人兒,可見不得這樣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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