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醫者的角度來分析,阿狄可的幼年時期,必定遭遇過一系列的非人折磨。
也許是在一個幽暗潮濕的角落,也許是在某處無人涉足的荒野之中。他眼睜睜地看着他自己極為珍視的人或物,被他人以一種極端狠辣扭曲的方式,徹底摧毀在他的生命之中。
他的內心深處,恐怕深深埋藏着對施暴者那令人髮指的惡行的仇恨。那種仇恨如同一團熊熊烈火,日夜燒灼着他的靈魂。
同樣的,也有着對自己那時那般無力阻止的無盡怨恨。
深深的自責感籠罩着他,仿佛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往後的日子中,只能在那悔恨的深淵中掙扎。
為了能夠在當時那種殘酷的環境中艱難的存活下去,他不得不逼迫自己遺忘那些痛楚。
將那些如同沉重枷鎖一般的感覺,統統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角落,用極端強大的意志去壓制它們。
但長年累月的壓制情緒,阿狄可就像是一座隨時可能噴發的火山。哪怕只受到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刺激,也會在頃刻間被點燃。
洶湧的情緒以排山倒海般之勢,如同狂風暴雨般席捲而來,瞬間便能將他的理智徹底淹沒,讓他陷入無盡的迷茫與瘋狂之中。
倒也是個可憐人。
錢四思及此,心中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
看到阿狄可他便會聯想到自己幼時。
一個沒爹沒娘又被趕出村的孩子,若不是當年遇到了錢爺爺和姜念,恐怕他要吃上不少苦頭。
說不得便會同阿狄可一樣,如同秋風中衰敗的枯黃落葉,任人肆意踐踏、蹂躪。就算是僥倖活下來,以他的心性,想來也會生得如此偏執易激。
想到此處,錢四對阿狄可頓生一種同病相憐之情。他站在殿外觀望着和林月寒說話的姜念,同時又升起一絲慶幸之意。
他與阿狄可其實都是可憐人,只是他比阿狄可更加幸運些。
若不是如今站在不同的立場之上註定為敵,他還真想和這個阿狄可好好聊聊。
不過,倒是可以讓姜念好好利用這一點,擊潰他與二皇子的陰謀……
不管錢四心中如何思索,殿外守着的禁軍此刻迅速反應過來,衝進大殿手持刀刃,將失控的阿狄可團團圍住。
作為主事皇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麼大的狀況,二皇子肩上的擔子不小。
吩咐人去稟報老皇帝,再去傳太醫,隨後他快步向着姜念奔來。
「使臣可有受傷?」
其實姜念的後背有些疼痛,但他看到二皇子後只裝作無事般的沖他輕笑着。
「無妨,多謝二皇子掛懷。」
「如此便好,天闕可汗突發急病,叫使臣受驚了。此處混亂危險,不如使臣隨我移步殿外暖閣,待可汗情況穩定後,再行離去。」
「也好。」
心中的猜測已經得到了證實,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處。
姜念聞言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抬腳走在二皇子身旁轉至暖閣,而林月寒和東陽公主則是低下腦袋緊跟在姜念身後。
「我已將情況稟報父皇,現下還得去殿中安撫眾朝臣,就請使臣在此處稍歇片刻,我去去就來。」
姜念瞧見二皇子在說話時,目光似乎在東陽公主假扮的宮女身上停留了一瞬。
按他對東陽公主的熟悉程度,恐怕是認出她來了。
姜念如此想着,卻是面色如常道。
「二皇子請便。」
二皇子什麼也沒說,只笑了笑便轉頭離開。
剛踏出暖閣的門,二皇子的臉色便瞬間陰沉下來,他對着身旁隨從悄聲吩咐道。
「將這裏的事情告知秦大人。」
隨從領命去辦差,二皇子再次踏入大殿之中。
太醫已經到了,只是此刻的阿狄可如同落進陷阱的野豬,在阿德律懷中掙扎吼叫個不停。
這種情況下幾位太醫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讓阿德律敲暈了阿狄可,待他平靜之後才敢上前把脈。
二皇子將眾朝臣遣送至偏殿,門口有禁軍把守不許隨意進出,餘下場內宮女太監也由禁軍集中看守。
情況不明,他不能讓消息輕易走漏了出去。
二皇子站在禁軍的包圍圈外,衝着一位太醫招了招手。
「怎麼樣?」
「回殿下的話,可汗這是氣鬱化火,一時血氣翻湧易怒易暴,難以抑制……」
「說的簡單些。」
看到二皇子不耐煩的模樣,太醫也是心中緊張,咽了咽口水後才吞吞吐吐的把話說了個完整。
「情志不遂,氣機鬱結,恐……誘發癲狂之症。」
之前那些二皇子聽不懂,但是癲狂二字他明白。
精神失常,行為錯亂。
聽罷太醫的話,二皇子轉頭,目光幽幽的看着阿狄可。
作為合作夥伴,他自然將阿狄可的生平事跡都仔細查探過。但他卻着實不知道,阿狄可竟還有如此病症。
阿狄可歷經波折,如今已經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可汗之位。此番地位,無疑能為二皇子精心策劃的奪位計劃,提供極為關鍵且堅實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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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便阿狄可能夠給他帶來強大的助力,向來小心謹慎的二皇子也無法忽略,他這隨時可能如脫韁野馬般失控的病症。
在打量阿狄可的臉龐時,二皇子的心中悄然升起了絲絲退意。
阿狄可的不可控的癲狂症,讓他二人的合作就仿佛立於數千丈高的懸崖峭壁之上,稍有不慎便可能失足摔落,最後連個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尤其是阿狄可剛剛向天隱索要兩處城池的行為,此人隱藏的不確定性像是在二皇子的心中投下了一顆不安的石子。
他開始重新思考這段合作關係的必要性,心中不禁湧起了想要抽身而退的念頭。
秦家全族為了那至尊之位謀劃多年,他自己也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
他不能允許本就充滿荊棘的奪位之路變得越發艱險,而且還充滿了自己根本無法掌控的變數。
二皇子垂眉沉思之時,包圍圈中的阿德律心中也是一陣哀嘆。
他早就知曉阿狄可的病症,為他處處遮掩隱瞞。可如今當眾暴起,算是徹底瞞不住了。
他在看到阿狄可暴起的第一時間就頓覺不妙。
看着懷中再次被他打暈的阿狄可,鐵血漢子阿德律第一次對自己曾經的決定產生了質疑。
他當初選擇臣服於這位瘋子一般的新可汗,究竟是對還是錯?
他甚至不敢去想,此事若是傳回天闕草原,會掀起多麼大的波瀾來。
剛剛歸順的草原十八部,是否會再次分崩離析,起兵各自獨立。
世事瞬息萬變,殿內眾人心思萬千,原先定下的聯姻打算如今又要重新商討了。
安靜的暖閣內。
在林月寒的眼神示意下,姜念只好鄭重其事的向東陽公主再三保證,一定儘自己此生最大的努力,絕不讓她嫁去天闕草原。
後又在林月寒的百般安撫之下, 東陽公主懸着的一顆心終於得到了一絲寬慰,悄悄的溜回寢宮去了。
趁着無人在意,扮成隨從的錢四閃身進了暖閣。
如今已至深冬,溫度低的在外頭站一會兒就要凍成冰棍。姜念見着錢四進來,趕緊拉着他在炭盆邊坐下,又伸手幫他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掌。
「怎麼樣?你剛剛都瞧見了嗎?」
錢四的目光落在了姜念緊握着自己的雙手上,隨即點了點頭。
「嗯,應是受到強烈刺激後,內心無法自我疏解導致的抑鬱癲狂之症。」
身旁坐着的林月寒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疾病,她歪頭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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