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從縣委大院出來後,直奔養老院而去。
下車的時候,陳平安和猴子還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營養品,兩個人大包小包的就來到了養老院。
養老院的門崗跟陳平安十分熟絡,他看到是縣公安局的局長到來的時候,連忙放下手中的水杯,親自來到門口給陳平安開了門。
「陳局長,您回來了!」
門崗的聲音很大,足以讓開着窗戶通風的諾桑大媽一家人聽到。
兩姐妹推着諾桑大媽就來到了大院,她們熱情的接過陳平安手中的物品,小跑着放回屋裏,又小跑着從屋內出來,生怕錯過與陳平安的見面。
今天的兩姐妹穿上了民族服飾,諾桑大媽給她們編上了漂亮的辮子,這讓姐妹倆看起來更加可愛動人。
陳平安看的出神,以至於諾桑大媽叫了他兩聲,他都沒聽到耳中。
「大哥,別看了。」猴子提醒了一句。
「哦,大媽,最近身體怎麼樣啊?」陳平安尷尬的蹲下,看向諾桑大媽問道。
「我都胖了5斤,陳局長啊,我們一家人真的得好好謝謝你。」
諾桑大媽說這話的時候,看向身邊的兩個閨女。
「不用客氣,我也是在做我的本職工作。」
諾桑大媽握着陳平安的手,眼裏激動的閃着淚花,然後她看向兩個閨女,也把她們的手都牽了過來,對陳平安說道:
「陳局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的兩個閨女還得麻煩你以後多多照看,我們這裏的女人不同於你們漢族,她倆以後如果回老家,肯定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過日子,所以我希望陳局長能夠給她們謀個生路,讓她們遠離這裏,她們跟着你啊,我很放心。」
「這?」
陳平安看着諾桑大媽求助的眼神,心中生出一點憐憫之情,他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他確實忽略了這個問題,這裏的風俗不同於別的地方,封建思想對於女人的壓迫是一直存在的,洛桑卓瑪和巴桑卓瑪兩姐妹經歷過這種事情,以後不僅嫁不出去,而且還會一輩子受着同村人的白眼。
他起身,看向兩個正在抱着自己母親哭泣的姐妹花,眉頭擰成了疙瘩。
「哎!在我離開甘南之前,你們兩個就多陪陪諾桑大媽,這期間我會想辦法給你們找一個合適安全的地方生活。」
二人點頭如搗蒜,佈滿淚水的臉上,此刻也浮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臨走的時候,陳平安遞給了巴桑卓瑪一張卡,他十分瀟灑的說道:
「裏面有20萬,你們姐妹倆先在這附近租個房子,把諾桑大媽接過去住,對了,還有達娃。」
陳平安以為,巴桑卓瑪會跟他客氣一番,可人家一把就把卡接了過去,嘴上還說道:
「不夠了我再給你要,反正我們姐妹以後要伺候你。」
......
幾天後,隆陽縣委書記李有才等來了調令,縣長劉識禮順利接任縣委書記一職,縣長暫時空缺。
陳平安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駕車來到了李有才的住處,他帶着猴子參與到了搬家隊伍當中。
「陳平安,你們就別動手了,有搬家公司幫忙呢。」李有才將陳平安拉到一邊,從桌上拿出一瓶娃哈哈的純淨水遞給了他,然後說道。
卸任後的李有才沒有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感,身上多出了很多普通人應該有的人情味,不對,與其說是多出,倒不如說是顯露出,因為在縣委書記那個位置上,讓人天然就會感到一種距離感,也很難發現他身上的原本就有的人情味。
「李書記,您到哪裏高就?確定了嗎?」
李有才點點頭,然後低聲說道:「盛京電力建設集團公司的副總經理。」
陳平安靠在臥室的門框上,聽到李有才的這句話,他一口水卡在了嗓子裏,拍了拍胸脯後,他笑着說道:「喲!好地方!您這是養老去了。」
李有才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煙,他拆開包裝後,敲了敲煙盒的底部,遞給了陳平安。
之前,陳平安從來沒當着李有才面抽過煙,因為上下有別,可今天不同以往。
靠在臥室門框上的陳平安,接過李有才遞過來的煙,欣欣然的接受了來自李有才親自打着的火苗。
「哪裏有你想的那麼好,我這次去國企,是老領導特意囑咐的。」李有才也點上煙說道。
「跟我一樣,反腐先鋒?」
李有才嘴角揚起,沒有否認。
這時,一直在裏屋收拾衣物的靳楠,一巴掌就打在了陳平安的肩膀上,她柳眉緊皺,故作生氣道:「陳平安,你小子這是倒反天罡啊!李有才是高升了,又不是免職了,這人還沒走,你就敢讓你領導給你點煙。」
陳平安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抽的抖了一下,然後側目看向靳楠,笑着說道:「我可是你們的月老,抽李書記一根煙怎麼了?」
靳楠笑着用自己纖細的胳膊挎在了李有才胳膊上,嬌羞的笑了笑,說道:「老公,都收拾好了,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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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驚到了一旁的陳平安。
他不知所措的東張西望,伸出手開始在空氣中打來打去,轉過身,一邊走向門外,嘴裏一邊嘟囔道:「哪裏來的蚊子?」
靳楠和李有才被陳平安逗得在原地笑了起來。
搬家公司的車已經出發,靳楠和李有才則是選擇乘坐飛機離開。
諾措市到甘南機場這段路,李有才拒絕了很多人相送的好意,選擇乘坐陳平安的車。
一路上,猴子負責開車,陳平安坐在副駕駛。
在路過隆陽縣主城區的時候,陳平安在李有才的眼睛裏看到了不舍...
「猴子,繞着隆陽轉一圈,讓李書記再好好看一下這個城市。」
也不知道是誰透露的消息,他們在隆陽縣中央大街,看到了很多隆陽縣的當地群眾自發的在大路上遊行,他們拉着橫幅,上面用甘南語和漢語寫着:
「李書記請留步,隆陽需要你。」
人越聚越多,他們圍在了陳平安的車前,有人舉着李有才的照片,有人高舉潔白的『哈達』。
「李書記,要下車嗎?」陳平安問道。
此時的李有才已經淚流滿面,他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李有才乘坐陳平安車輛離開的消息,是他的老搭檔劉識禮散播出去的,這是劉識禮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
陳平安和猴子也下車站在了李有才身邊,他們發現,李有才的脖子上此時已經掛滿了代表祝福的哈達。
李有才沒有做什麼離別感言,只是默默地接受着群眾獻來的祝福。
半小時後,李有才上車離去。
......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領導保重。」
陳平安站在機場外跟李有才說道。
「如果在這兒干不下去了,就跟我說一聲。」
陳平安點點頭,跟二人做了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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