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打量着周圍環境。
消毒水氣味刺鼻,黎視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醫院的環境讓他安心,不管昏迷過程中發生什麼事,他在醫院躺着說明他是安全的。
聽到開門聲音,黎視閉上眼睛,假裝沒有醒來。
安全環境也需要保持警惕心,沒有第一時間弄死他,不代表不會第二次弄死他。
感受身體的疼痛,腹部、肋骨疼痛,左腿高高吊起,也受了傷。
手腕還是很疼,勒痕肯定還在,沒有那麼快消下去。
最疼的還是舌頭,咬破的舌尖沒有恢復,還有咬的其他位置。
身影站在病床前,陰影遮住視線,黎視感覺眼前黑了一片。
控制着呼吸,均勻的呼吸聲有規律,仿佛深睡眠一般,從來沒有醒來過。
陰影在動,好像是抬起了手,然後手放在他的腹部按壓,疼痛感傳來,他皺着眉頭,神經反射般裝作做噩夢的樣子。
大手沒有放過他,還在加大力氣,讓他裝不下去。
突然手離開腹部,不再按壓腹部,疼痛感快速慢慢消失,讓他額頭上的汗水少了一些。
「知道是我,就不要假裝睡覺,你的演技太差。」
李明端說着坐在沙發上,手撐着腦地看着病床上的黎視。
他出現的一刻,站在病床邊,就知道黎視已經醒了。
李明端相信黎視睜開眼看到他,聯想前因後果,知道是他在幕後操作一切,就是為了試探他是否是雇兇殺害李先生的人。
李先生死的時間太巧合,正是因為他的死,將魔都官場、商場點燃,爆發出一朵令人心驚的蘑菇雲。
黎視的嫌疑最大,他不得不試探黎視,確定不是黎視雇兇殺人。
調查結果僅有一張不清晰的照片,無法確認殺人兇手身份,也無從調查身份。
能夠確定是中亞人所為,李明端第一時間想到黎視、張記,如果兩人聯手做這件事,絕對能夠做到。
精心策劃一場大戲,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為黎視證明清白,成功轉移調查視線。
「還真是寧死不屈,想要咬舌自盡,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你母親考慮。你要是真的死了,她一個人怎麼活下去。」
「潘澤都出現了,你還能不知道這是一場局,一場你自證清白的局,還要咬舌自盡,是不相信潘澤,還是心裏有鬼。」
輕笑一聲,牽扯到傷口,黎視吸着冷氣。
他不是不相信潘澤,可身處在環境中,人的判斷出現誤差,他無法相信潘澤是他信任的搭檔。
事情是他做的,李先生是他找人做掉的,怎麼能夠再演下去。
以死明志是最好的方式,讓所有人看到他的決心,看到他為了自我清白願意付出的代價。
硫化噴妥撒納劑一定是真的,哪怕成分比例再少,他也不敢賭下去。
萬一說出來不該說的話,不僅他的人生完了,張記的人生也完了。
「李總心情這麼好,看來是抓到行兇的人,替我洗刷了冤屈。」
「就是不知道行兇的人交代了誰,你們又抓到了誰,誰才是幕後真正的真兇。」
冷哼一聲,李明端說道。「你通過他們的考驗,不代表通過我的考驗。」
「正是因為你通過考驗,我才確定你就是幕後的那個人,是你買兇殺了李先生,用他的死強行將所有人拖入局中。」
「李先生和你父親的死有關係,你不管李先生是否參與其中,你都要讓他死。」
「還有明禾集團內部股東,被你一次掃清了8位,還有幾個待宰羔羊一般活着,你是想要將你父親心血葬送嗎?」
「你在了解張記的時候,就計劃到了這一天,利用張記在白沙瓦、阿富汗的熟人關係,找幾個無法查到的反政府軍。」
「林可貞都沒有想到,他介紹你和張記認識,恰好彌補一塊短板,讓你找到安全又無懈可擊的殺手。」
「漂亮又完美的計劃,一張網網進去所有人,連我也是你的棋子,成為你連成大龍的一口氣。」
黎視當然不會承認李明端所說,他是守法的公民,可不會用陰謀害人。
沒有證據的猜測,只是懷疑而已。
懷疑不能定罪,也不能在法庭上指證他。
李明端說的天花亂墜,可這一切和他沒有關係,他是實實在在的受害者。
躺在病床上,身體承受肉身之痛,精神承受多層折磨,他應該得到關心,不是莫須有的懷疑。
「李總,有證據就將我抓起來,沒有證據不能造謠生事。」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哪有大仇得報的快意,只有無窮的疼痛折磨。」
「我被國安部門同志帶走,明禾內部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這也是你們的目的嗎?」
李明端笑着說道。「明禾不會亂,潘澤會站好最後一班崗,然後去當外交官。」
「你已經成長到不需要任何幫扶,可以自己接着往前走路,以後的路就依靠你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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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少用心機,不要將所有人當做傻子,就你是最聰明的。」
「兩個中亞人足跡被標記,如果抓到這兩人,你猜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誰安排他們到魔都,誰和他們接頭,上線是誰,下線是誰,都會查的一清二楚,包括遠在約翰內斯堡的張記。」
「他不能回國的原因是什麼?剛剛接觸這個原因,再次陷入到雇兇殺人案件中,這不是回國不回國的小事,而是判刑的大事。」
哈哈一笑,打斷李明端的話,黎視不想在聽李明端說結果。
張記不是傻子,就算李明端質問他,張記也不會承認他們兩人之間的事。
而且,李明端無法像對待他一樣對待張記,將張記抓起來,演一出嚴刑逼供的戲。
張記可不是傻子,他要是真的被嚴刑逼供,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已經不能回國,就算在國外定居也沒有關係,他要保證他人身安全和財富安全,不會陷入到危險之中。
「李總,你和張記打電話,問問他是否和我合謀。」
「以你和他的關係,我相信他不會騙你,甚至你還可以利用這一次的事向他示好,告訴他幫他解決困擾他的問題。」
「以張記對回國的在意,他會接受你的示好,也會為你做一件兩件力所能及的事。」
「這個時候你問他是否和我合謀,他一定會如實相告。」
不屑的撇嘴,李明端才不相信黎視說的話,他要是真的那麼做,張記絕對掛電話。
一直以為張記不回國是因為沒有解決問題,上一次見面,他才知道張記不回國不是因為問題沒有解決,而是因為不想為別人添麻煩。
他的事情早已解決,不回國是為了避開所有敵視目光,不將戰火燒到李自牧身上,讓李自牧為難。
百分百的是出現意外,這個意外打破他所有佈局。
張記也是一個討厭的人,明明解決問題,居然忍着不回國,也不告訴其他人。
想着李自牧對張記的幫助,第一次幫助張記解決住房問題,第二次解決回國問題。
而他一直想要利用張記,哪怕幫助張記,也是條件 對等的兌換,不是不求回報的幫助。
汗顏的心情一閃即逝,他和張記是陌生人相識,無親無故,沒有道理幫助張記不求回報。
對等的交換是長久關係的維繫,沒有對等交換條件,那是長輩對晚輩的扶持,不適合他和張記。
沒有將事情真相告訴黎視,李明端意興索然說道。
「你們都長大了,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好孩子,也到了我們這些老年人退出的時候。」
「潘澤會去也門任職,這是他的要求,他要繼承他父親未走完的路,接着走下去。」
「你繼承你父親的遺志,將明禾集團帶到另一個高峰。拿到明禾集團實際控制人權力,你做的比你父親更好。」
「你們成長了,不知道是應該開心,還是感慨自己的衰老。」
起身站起來,看着病床上的黎視,李明端心中感慨。
舊世界都過去了,現在是新的篇章,而新的篇章是年輕人書寫的壯麗詩篇。
「潘澤還有5天時間,你在休息2天,就滾回去上班。」
「明禾集團不能沒有領頭人,你要回去主持大局,不能讓明禾集團再亂下去。」
「以後少和張記聯繫,你們不是朋友,也不要成為朋友。」
黎視強撐着坐起來,靠着床頭,笑意盈盈的看着李明端。
他和張記的關係應該由張記和他做主,不應該由李明端決定他們是不是朋友。
疼痛不會短時間消失,沒有一周時間,身體狀況不會恢復。
休息2天時間就能出院,不影響他坐辦公室處理公務,也不影響坐會議室開會。
休息的時間不多,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潘澤即將離開,這也是好事,畢竟他很難在相信潘澤,也無法做到如初對待潘澤。
2天時間而已,他還能休息2天時間。
「李總,你也好好休息,忙了這麼久,不要累壞自己的身體。」
李明端看着黎視,稱呼的變化,他在黎視心目中的位置也發生轉變。
成熟的標誌有很多,和老人的決裂是其中一項。
黎視完成了這一項,慢慢會變成他這個樣子。
轉身離開病房,一別無期,再次相見不知道會在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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