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張華沒有心情上班,將檢查單子放在桌子上。
張芸看到單子,拿起來看幾眼。
中午吃飯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袁玉看孩子不能做飯,她忙裏忙外做好飯,看到的是張華的黑臉。
忙碌勞累的一天,家裏沒有省心人,張芸突然感覺心很累。
認識的字不多,看來看去也不知道檢查單上的字是什麼意思。
「張華,醫生怎麼說,你倒是說說。」
「我又看不懂檢查單,你把檢查單給我也沒用。」
坐在冰涼的板凳上,張華沒好氣說道。「醫生說是股骨頭壞死,必須要換一塊股骨頭。」
「而且還說要戒酒,如果戒不了酒也不用治療,治療了也是白費力氣。」
「進口的股骨頭質量好,一個要7萬,國產的股骨頭質量不如進口的好,也要4萬。」
「住院還要花錢,前前後後還要花2萬,這是住院的費用。」
「媽,你自己算算這要花多少錢,多少錢才能治好這個病。」
張華說完話,張芸心裏盤算一下,至少也要花6萬以上。
就算換了骨頭,後面還要不停吃藥,這也是一筆錢。
張梁子能戒酒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寧願死都戒不了酒。
不過是腿疼,怎麼檢查以後變成了骨頭壞死,還是換骨頭。
張芸懷疑醫生是不是騙他們錢,不然腿疼怎麼會這麼嚴重,需要換一塊骨頭。
醫院騙人的事有很多,電視新聞也播放醫院騙人的事,市里醫院會不會騙人呢?
想了一會,張芸開口說道。「明天再換一個醫院檢查,這個醫生是不是騙我們的?」
「受涼腿疼拿兩副膏藥貼一貼就可以,哪裏需要換骨頭,而且還那麼貴。」
「明天再其他醫院檢查看一看,對比一下是不是真的,然後再說治療的事。」
「家裏的錢都是有數的,結婚花了那麼多錢,現在還沒有緩過勁,要是再花幾萬,哪有那麼多錢。」
沉悶的沉默,張芸看着張梁子不說話。
惡毒的想法在沉浮,她是一點也不想讓張梁子住院治療。
張梁子不會戒酒,表面上不喝酒,背地裏也會偷偷喝酒。
錢花光了,人也保不住,人財兩空,這是家裏承受不住的災難。
張記還沒有找對象結婚,要是女方知道家裏欠了這麼多饑荒,沒有女生願意嫁給張記。
人之常情的道理,單親也好過欠饑荒。
看着坐在一邊低着頭的張梁子,張芸心裏就有氣。
喝酒把身體喝壞了,不僅沒有為家裏做貢獻,現在還要成為家裏的負擔。
換一個國產的骨頭也需要6萬以上,家裏哪有這麼多錢。
張記給的錢花了一部分,還剩下8萬多。
要是在花掉張記的錢,家裏就真的沒有存款。
「你能戒酒嗎?」
張梁子假裝沒有聽見張芸說話,低着頭,想着他自己的事。
大腿傳來疼痛感,螞蟻撕咬一般的疼痛讓他難受,可他也忍着不喊出聲來。
他不相信是喝酒喝出來的問題,醫生也是誇大其詞,故意不讓他喝酒。
哪個男人不喝酒吸煙,也沒有聽說喝酒吸煙的人骨頭疼,需要更換骨頭。
戒酒是不可能的,他的身體需要酒,靈魂需要酒,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需要酒,怎麼可能戒酒。
張芸問話不能不回答,裝作聽不見就可以,大不了以後不在張芸面前喝酒。
多少次戒酒都是偷偷喝酒,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
可恨喝酒以後身上有味道,要是有沒有味道的酒就好了,偷偷喝酒也不會被發現。
張芸見張梁子假模假樣的不說話,知道他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
三十年的夫妻,她了解張梁子是什麼性子的人,明白張梁子根本不會戒酒,只會越喝越凶。
不戒酒不能治病,治病就是拿錢往水裏面丟,聽不見一個響動。
真的死了也就死了,一死百了,省心省事。
拿起筷子,張芸大聲說道。「吃飯,下午還要去幹活。」
「你愛喝不喝,喝死正好,省錢不用治病了。」
「我手裏沒有一分多餘的錢,家裏窮的叮噹響,也沒有錢給你治病。」
「吃晚飯你就去喝酒,一口氣把自己喝死,不要吊着一口氣不死,活着拖累孩子。」
豆大的淚滴從眼眶中滑下來,多年的委屈爆發,張芸再也忍不住。
男人沒有男人樣子,一個個女人撐起來一個家。
除了喝酒就是鬧事的男人,她當初不知道怎麼就選了這樣一個男人。
多少次想要離婚,為了孩子一再忍耐,也到了忍不下去的時候。
張華結婚了,張記也長大了,兩個人撫養成人,她的任務結束了,真的不想在過一天憋屈的日子。
女人撐起來的家,說出去都丟人,沒有顏面活着。
張華見張芸哭,悶聲不說話。
他想說張芸手裏還有張記的錢,他手裏也有一些錢,不能看着自己的親爹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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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嘴邊咽下去,他實在說不出來這些話。
他手裏還有袁玉當初帶回來的彩禮,加上這兩年攢的錢,一共有2萬多。
2萬多全部花掉,那就真的沒有錢了。
瞥一眼悶聲不說話的張梁子,張華心中有氣。
註定他有這樣的爹,他也是沒有辦法。
別人的爹為孩子積攢家底,他的爹敗壞家裏的家底。
恨恨的嘆氣,沒有胃口吃飯,起身走進臥室。
彪子開車來到酒店,看到坐在酒店門前的胡波,心中也是一陣無奈。
回想曾經的胡波,雖說不是意氣風發,也是驕傲的少年,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父母給的基業敗光,也將拆遷款賭掉,甚至是房子都拿去抵押貸款,就為了賭桌上翻本。
他也是上過賭桌的人,偶爾也會和兄弟們小賭怡情。
大的賭注從來不敢下注,不忍心看着自己辛苦賺來的錢流水一般流掉。
他的每一分錢來之不易,是他付出心血汗水賺來的。
父母為他留下的只是一套老房子,拆遷時候獲賠65萬,這是他起家的第一筆原始資金。
猜錯張記買房子的目的,他也用存款買一套房子,獲賠50萬。
有了這一筆錢投資,藉助房子熱的東風,做起來裝修的生意,才有現在的身家。
幾百萬的家產在台城不算多,比他家產多的人多了去,他也滿意現在的生活。
老婆孩子熱炕頭,老婆也有自己的家業,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一手好牌打成爛牌,彪子理解不了胡波的想法。
孩子在家裏讓保姆看着,吃飯也是保姆負責,他不想回家做飯,來到酒店吃一口飯。
路邊停好車,彪子下車走向胡波。
他和胡波是髮小,不管里子怎麼想,面子上還是要過的去。
胡良嘴上說不管這個弟弟,也時不時關心這個不成器的弟弟。
榮樂是真的不搭理胡波,更恨不得將胡波挖坑埋了,以免天天過來搗亂。
榮姐酒店是榮姐的全資酒店,是離婚以後的財產,不在分割範圍以內。
而在兩人離婚時候,財產已經分割清楚,不存在財產糾紛。
胡波和榮樂兩人親自分割夫妻共同財產,是兩家人共同分割,不存在模糊的界限。
而胡良現在的作為完全是耍無賴,借着前夫身份鬧事,從榮姐這裏要錢。
走到胡良身邊,彪子拿出煙丟一根煙給胡良。
「外面這麼冷,你坐在地上不涼?」
胡良接過煙,摸出打火機點燃,自顧自抽着。
彪子見胡良的樣子,知道他不想和他說話,直接開門走進酒店。
來到後廚,讓廚師下兩碗面,彪子又來到櫃枱。
榮姐正在算賬,看到彪子,疑惑問道。「你怎麼來了?」
彪子說道。「孩子跟着保姆吃,我晚上不想做飯,到這裏吃碗麵得了。」
「胡波又在門口堵着,他是錢花完了,還是想要做什麼?」
「他一直在門前坐着不是事,要不要我給胡良哥打電話,讓他把人帶走。」
榮姐拒絕道。「胡良已經說了不再管胡波的事,說出去的潑出去的水,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你給他打電話有什麼用,只要胡波活的好好的,他是不會管這事。」
「他想坐在門前就坐着,不用搭理他,只要不鬧事,想坐那裏坐那裏。」
彪子笑了笑,沒有反駁榮姐。
胡良是聰明人,知道管不了胡波,索性也就不管了。
活人不會被餓死,就算餓死了,也是餓死在酒店門前,榮姐也有責任。
小九九的算盤打得響,而胡良最想做的還是讓胡波和榮姐復婚。
也就是榮姐結婚了,不然胡波會鬧得更凶,胡良也會在背後推波助瀾。
榮樂真知灼見的逼着榮姐結婚,或許就是看出胡波的命運,斷了榮姐和胡波復婚的可能。
榮樂在警察局上班,肯定知道胡波私下裏賭博的事。
兩個哥哥的鬥法,兵不血刃的化解一場潛在危機。
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彪子深深感到對身邊人的敬佩,為了自己的親人,也是使用手段的斷掉後路。
「晚上下班我過來接你,你不要一個人回家。」
「反正在家裏也沒事,帶着孩子過來,我們爺倆一起過來。」
榮姐點點頭,沒有多想,同意彪子過來接她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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