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沙瓦的別墅里,張記見到了斯里。
斯里已經等了張記兩個小時,坐在會客廳里,看着他帶來的書,愜意的一邊喝茶,一邊看書。
談笑和斯里練習了一會口語,斯里很有耐心,放慢語速,一個字一個字,字正腔圓的和談笑交流。
他指出談笑發音的不准,糾正了談笑的發音。
談笑笑着說道。「我是跟着視頻學習的發音,難怪感覺怪怪的,原來是發音不準。」
斯里解釋道。「視頻上的發音是通用語的發音,已經改變了普什圖語的發音標準。只是為了簡化普什圖語的學習難度,但是,它也改變了正宗的普什圖語。」
談笑向斯里請教宗教信仰、人文文化、地方習俗、交流習慣,斯里耐心的講解,猶如一位盡職盡責的老師,用心的教他的學生。
等張記回到別墅里,談笑去接電話,只有斯里一個人看書。
張記不認識書皮上的文字,好奇問道。「斯里,你看到什麼書?」
斯里說道。「《中亞地緣政治沿革》,我想看看別人是怎麼暢想中亞地區的未來的。」
張記瞭然,對於中亞特殊的地理位置,紛爭就是因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中亞是亞洲的心臟,誰控制了中亞地區,誰就控制着亞洲的心臟。
六條海峽鎖世界,海上運輸交通線被美國掌控,全面封鎖了海上交通線。
構建島鏈,軍事強權封鎖亞洲的東邊,用軍事擠壓政治生態線。
北約不斷東擴,不斷給予加入北約組織國家的「特殊軍事地位」,擠壓俄羅斯的生存環境,也變相擠壓中國的出路。
中亞被北約組織掌控,可以說是徹底將俄羅斯、中國鎖死在本土。
想要改變中亞的地緣政治,發揮心臟作用,絕不是件簡單事。
即使北約撤出阿富汗,不再干涉阿富汗內政,阿富汗也會陷入內部戰爭之中。
一個有內戰的國家,不能充分發揮它的地緣政治作用。
「聽着名字就知道很有深度,我可沒耐心看這麼枯燥的東西。」
張記坐下來,雙手搓了搓臉,然後看向斯里,問道。「你說找我有事,我來了,說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斯里手放在書上,輕輕敲擊着書面。
眼睛的淤腫好了很多,只剩下紫色的痕跡。
「這幾天我好好想了一下,與其拿佣金幹活,不如找一個穩定的工作,我想來給你當保鏢。」
厲東來低着的頭抬起來看向斯里,一起經歷過一場戰鬥,他對斯里的軍事能力很認可。
尤其是遠程射擊的準度,一把AK47能夠打准300米外的敵人。
厲東來肯定斯里以前是一名狙擊手,或者說是受過狙擊訓練的軍人。
沒有經過長期而專業的訓練,幾顆子彈絕對餵不出來他的精準度。
作為普什圖人,他了解阿富汗境內的情況,由他作為導向,以後來往阿富汗可以少很多麻煩。
嚮導怎麼都能找到,信任的心卻很難找。
同時,一個問題也冒了出來,斯里真如他所說的靜極思動,想要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還是借着這個藉口,故意留在張記身邊。
張記腦海中不停反覆,一個個想法冒出來,又被他一個個按下去。
「斯里,這是你的真心話?」
斯里了解張記的擔心,畢竟一個相處幾天的人,突然上門說我跟着你干,在這個動盪的環境背景下,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因為這件可怕的事,不是真心幫你,就是真心的想要弄死你。
信任很難,異國人之間的信任更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歷史已經多次表明,這句話的真理。
「是的,我身後沒有人,只有我自己。」
停頓一會,斯里看着張記的眼睛,說道。「上一次任務是有人找到我,讓我做你的嚮導。雖有監視的行為,但我絕對沒有害你的心。」
「這一次不同,一個人生活太難,我要為自己以後打算,不能整天渾渾噩噩。」
張記想了想,無論斯里說是不是真心話,一路相伴的情誼還是要認。
「沒問題,歡迎你的加入。正好我也缺一個能夠信任的嚮導,你可是我們的地圖。」
斯里笑了笑,手拍在書上,說道。「謝謝。」
張記起身,站起來揉着腰部說道。「最近沒有去阿富汗境內的計劃,你就在這裏住着。等什麼時候有計劃,我再通知你。」
斯里點點頭,拿起書,向厲東來問道。「我住哪裏?」
厲東來笑着說道。「跟我來吧。」
回到房間,房間裏乾淨整潔,已經有人打掃過房間衛生。
張記躺在床上,想着後天交易的事情。
身邊缺人,這是短時間內最大的短板。想要繼續做寶石生意,身邊絕對不能沒有一個精通鑑別寶石的人。
諾里瓦奇是阿里介紹的,和阿里有着這樣那樣的關係。可以一時信任,不能一直信任。
想到精通鑑別寶石的人,張記想到了伊姆蘭·汗。作為合作夥伴,他和伊姆蘭·汗一直保持友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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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簽訂合作合同,一直沒有實質進展,伊姆蘭·汗也沒有主動聯繫張記。
聯繫最多的是辦理寶石鑑定書,正規合法的寶石鑑定書洗白寶石來源,讓張記可以放心的將寶石運回國內。
想到後天的交易,絕對不能隨隨便便的幾個人過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然後各回各家。
可以藉助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的台子,為他裝一裝門面。
拿出手機,剛想給伊姆蘭·汗打電話,手機就響了。
想也沒想的接通電話,電話里是亨特的聲音。
「張,你在哪裏,我在白沙瓦,我找你有事。」
張記直接站起來,問道。「你來白沙瓦做什麼,來找我?」
亨特說道。「張,我遇到麻煩了,需要你的幫助。」
沒有太多猶豫,張記說了他的地址,然後到一樓的會客廳等亨特。
半個小時後,亨特來到別墅,看到張記時,這個美國漢子居然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
看到亨特疲憊的樣子,比上一次見面時更加憔悴,張記問道。「亨特,怎麼了?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亨特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有吃的,先給我們準備點吃的。」
馮軍轉身離開,去拿吃的。
張記請亨特和他身邊的士兵坐下,親切問道。「亨特,你找我有什麼事?」
亨特嘆息道。「不是我有事,是我手下的士兵出事了。他們在倒賣藥品時,被英軍抓住了。現在雙方在打官司,只要阿富汗人指認他們倒賣藥品,他們就會上軍事法庭。」
「我和阿富汗人談好了,他們要5萬美金。只要給他們5萬美金,他們就不會指認他們。」
聽完亨特的講述,張記還是一頭霧水。倒賣藥品怎麼需要上軍事法庭,又不是倒賣槍支彈藥。
「倒賣藥品這麼嚴重?」
馮軍端上來吃的,牛奶、麵包、黃油,還有幾塊滷牛肉。
亨特沒有客氣,和身邊的士兵拿起食物就吃。
狼吞虎咽的樣子,像是幾天沒有吃飯。
等到亨特吃完,他才接着說道。「倒賣藥品不是多大的事,事情壞就壞在英軍。交易時被他們當場抓獲,直接卸了槍,也沒辦法還擊。」
「事情鬧到司令部,司令知道這件事。司令是美軍,有心偏向我們,這件事情一直拖着。只要我們能私下裏搞定,他就不會追究。」
「阿富汗人開口要錢,我只能先滿足他們。只有他們鬆口,不指認倒賣藥品,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張記理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可是,他還是不明白這裏面的利害關係。
想讓阿富汗人改口很簡單,不開口就可以,怎麼還需要花錢讓他們改口。
張記直接問道。「如果阿富汗人拿錢不辦事呢,你怎麼相信他們拿錢就會辦事。」
「而且,這件事情很簡單,你們想讓他們改口,有很多方式。據我所知,北約盟軍在阿富汗做了很多令人髮指的事。」
「幾個阿富汗人,真的被你們放在心上?」
亨特搖搖頭,說道。「他們身份特殊,是紅十字醫院的醫生。這個關口,大家都在看着,肯定不能讓他們出事。」
「只能用和平的方式,和平解決。至於以後,我有的是辦法整他們。」
亨特狠厲的眼神讓張記想到草原中尋食的惡狼,隨時擇人而噬。
幫不幫亨特,一個新的問題擺在張記眼前。
幫與不幫都是一個錯,尤其是幫助亨特做這種事情,讓張記感到很不舒服。
好聽是助人為樂,不好聽是助紂為虐。
喀布爾時,亨特盡心盡力的順手幫了張記,沒有向張記要任何費用。
張記搖搖頭,趕走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想法。
能夠給英軍添堵,張記還是樂意看到的。
畢竟,是英軍先惹他的。尤其是查爾斯,主動讓張記不痛快。
「馮軍,拿8萬美金過來。」
亨特趕忙說道。「不是8萬,是5萬。」
張記示意馮軍拿錢,安慰亨特說道。「他們要5萬是他們的心裏價位,你多給一點,讓他們開心一點,他們辦事也會利索一點。不是嗎?」
亨特想了一下,點點頭,說道。「張,謝謝你。」
張記笑了笑,拿起盤子裏的剩麵包咬了一口,然後說道。「你能找到我,是認我這個朋友。幫助朋友度過難關,是應該做的。」
亨特沉默,拿起杯子,大口喝掉裏面的牛奶。
馮軍取了8萬美金,放在亨特面前。
亨特讓身邊的士兵收起錢,起身說道。「張,後會有期。」
馮軍看着離開的亨特,不解問道。「你怎麼幫他幹這種事?」
張記一邊撕麵包,一邊說道。「這不挺好的,左右不是東西,讓他們斗吧。」
「查爾斯欺負了我們,現在啊,輪到我們欺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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