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中,孔尚賢冷汗直流。
衍聖公自宋仁宗始封,距今已有數百年。人丁興旺,家大業大,但同時,內部的矛盾更大。
有賴於文人的不斷渲染,錦衣衛早已被打上「恐怖」的標籤。
饒是他孔尚賢面對錦衣衛也不敢掉以輕心,更何況是那些僕人家丁,他們面對錦衣衛的詢問,不打哆嗦都是好事,就不用指望他們替自己隱瞞什麼了。
堂中一片寂靜,如死亡一般。
「咳咳。」西寧侯宋世恩咳嗽兩聲。
「這個丫鬟說衍聖公府的太夫人飽受衍聖公欺凌,今日我們奉朝廷之命前來查案。」
「於公,衍聖公是士林表率,他不孝,絕非一家之不孝,我們理應調查。」
「於私,太夫人年事已高,我們既來府中,理應前去拜會。」
垂頭喪氣的孔尚賢猛抬頭,我與繼母郭氏不和,天下盡知。這個丫鬟明顯就是郭氏派來故意給我難堪的。
現在竟然還要去拜訪郭氏。
宋世恩,你是恨我不死呀!!!
孔尚賢口中牙咬的咯吱咯吱直響,可別人要去拜訪他的繼母,孝字當頭,他還不能說什麼。只得將滿腔怒火化作犀利的眼神,毫無保留的射向西寧侯宋世恩。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宋世恩就算是再借幾條命也不夠殺的。
「理應如此。」山東巡撫宋應昌附和,眼神投向王用汲。
王用汲是主審官,這事還得他點頭。
可西寧侯宋世恩、彰武伯楊世楷、錦衣衛掌印柏子祥,三個人已經起身,宋應昌又是贊成的態度,王用汲也不好說不去。
「煩請衍聖公為我們帶路。」
孔尚賢尚未被定罪,故王用汲還是以「衍聖公」相稱。
「好。」孔尚賢回答的很沉。
單一個好字,作為回復來講,本身就帶有一絲無奈之意。
孔尚賢的心思,亂作一團,往日的儒雅之風,蕩然無存。
彰武伯楊世楷停在那丫鬟的身旁,「你也一塊去。」
衍聖公府很大,眾人七拐八拐這才來到郭氏居住的院子。
「哎呀。」彰武伯楊世楷望着那院子,故作驚嘆,「衍聖公,不是說帶我們去拜訪太夫人嗎,這怎麼把我們領到下人們住的院子了?」
被挖苦的孔尚賢只能苦笑,「彰武伯說笑了,這就是家母的居所。」
「當真?」楊世楷四下掃量,「這院子如此狹小,又如此偏僻,怎麼會是太夫人的居所?」
「家母喜靜,不願讓人打擾,特意挑選了這麼一個院子。」
楊世楷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朝着孔尚賢行了一禮,「是楊某失言了。」
「哪裏,哪裏,不知者不怪。」孔尚賢還禮。
「幾位上差,裏面請。」
剛走進院子,孔尚賢提嗓子就喊,「娘!」
「娘!」
「您在裏面嗎?娘!」
少頃,房間裏有人回應,「我又沒兒子,誰在這亂認親呢!」
孔尚賢苦笑着對王用汲等人說道:「家母年紀大了,有點糊塗。」
「娘,是我呀。」
孔尚賢走進屋,王用汲等人跟着進屋,只見一枯瘦的老嫗坐在躺椅上,應該就是郭氏。
「是我呀,娘!」孔尚賢走過去。
郭氏問道:「你是誰呀?」
孔尚賢的臉唰的變了顏色,很快又強擠出笑容,「家母糊塗了,讓幾頁上差見笑。」
那丫鬟走到郭氏身旁,「老夫人,這是衍聖公啊,您老不認得啦?」
「衍聖公?」郭氏狐疑不決,「你這丫頭胡說八道。」
「衍聖公都多少年沒來過我這院子了,連煮粥的米都得看人家的臉色才能下鍋,他能上我這來?」
「笑話。」
西寧侯宋世恩與彰武伯楊世楷兩個人對視一笑,來着了。
王用汲臉色沉下。
宋應昌臉色也不好看。
柏子祥則看不出表情,就在旁邊靜靜的看着。
孔尚賢急切的拿話找補,「娘,您老又犯糊塗啦?」
「這幾位都是朝廷派來的上差,專門來看望您老的。」
「朝廷派來的上差?」郭氏頓時滿血復活。
「哎呀,原來是朝廷來的上差呀,快請坐,快請坐。」
「丫頭,快給上差沏茶。」
那丫鬟為難住了,「老夫人,您忘了,咱們這哪有茶葉。」
「無妨。」王用汲出聲化解尷尬。
「快去看看還剩下多少米,全都下鍋,好招待幾位上差。」郭氏對着那丫鬟吩咐。
「老夫人,米,怕是不夠這麼多吃的。」
「那怎麼不去買呀?」
那丫鬟:「老夫人,咱們好幾個月都沒領到月錢了,哪還有錢買米呀。」
郭氏和那丫鬟,一個主攻,一個助攻,直接把孔尚賢的底褲都扒掉了。
孔尚賢的臉,一會青,一會白,一會綠,色彩豐富。
再看王用汲等人的臉,倒是只有一個顏色,那就是黑。
「娘。」孔尚賢上前,「這點小事您就別操心了,讓下人們做就行。」
「還有,您這缺什麼東西,您怎麼不早跟我說呀,您不用這麼節儉。待會我讓人全給您補齊嘍。」
郭氏一臉欣慰的看着孔尚賢,「那,就麻煩衍聖公啦。」
「娘啊,咱們母子之間,用不着這麼見外。」
彰武伯楊世楷面帶笑容,「衍聖公,您和您母親,怎麼看起來不太熟呢?」
「熟,熟,怎麼不熟啊。」郭氏搶先回答。
「雖然外面傳言說我們母子不和,到那些都是以訛傳訛,故意挑撥是非,當不得真,幾位上差可不能信。」
「剛才不是還說要讓人給我添置些東西嗎,您說我這一個孤老太婆,也用不着那麼多東西啊,還非要給我添置。」
「誰說我這兒子不好啊,我這兒子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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