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到了樂山市內的一家私人公寓,暫時休整。
阿松清點了裝備,登山索,登山靴,登山鎬,手杖,武裝帶,指南針,抗震手錶,吸入式氧氣罐,足夠每人十天的行軍食物,水壺,防寒抗風的衣物都按照軍用品標準置辦,還有每人定量的藥品,止血的雲南白藥,還有一些蛇毒血清,抗生素,止疼藥,退燒藥,甚至還有一些寫着洋文的小罐子。
阿松檢查完手下人置辦的東西,確定好之後,給我們安排好了房間。
我和秦子嬰一間,沐風和李士禹一間,盧老和老王一間,張超美和孫大山一間,阿蘭單獨一間。
我們第二天一早就要趕往峨邊縣下轄的一個山村,那裏有一條隱蔽的山路,可以直接通往黑竹溝腹地。
但更為重要的是一些別的裝備要在那裏交易,還要找一個嚮導,為我們帶路。
當晚我迷迷糊糊間,耳邊忽然聽到了一陣樂聲,悠揚高遠,仿佛來自遠古。
我頭腦昏沉便睡了過去,夢中我又回到了那個烽火連天的宮闕,還是那座高台,儺女還是戴着面具,在舞動着身軀。
只是不同的是,每做一次噩夢,我就離高台越近一步,場景也就越清晰一點。
我數着儺女的舞步節奏,估摸着場景馬上要變,果不其然,當三足金烏降臨之後,儺女跪拜完金烏,便回頭望向我。
突然一股強大而扭曲的吸力將我吸入到了那個閩國遺蹟的金角懸棺當中。
我看着照例朝我垂直飄下來的儺女,她摘下了面具,還是那幅天姿國色的陰陽面容。
但不同的是,我發覺,這張臉從一開始的張芊芊和林韻南各佔一半,逐漸變了,變得越來越像張芊芊。
夢做到這裏,我也照例驚醒,這已經是我最近的必修課了。
我看了看表,凌晨四點四十,連時間都是一樣的。
我沒有再睡,而是盤腿打坐,練習靜功。
雖然丹道中有「神滿不思睡」的說法,但實際上,無論你再怎麼鍛煉精氣神,以現代人的資質,長時間不進行正常睡眠,還是會有一定影響的。
打坐了兩個多小時之後,天也就亮了,我們簡單吃了點早餐,就啟程去了峨邊縣下轄的那個偏僻山村。
落吉村是正經的彝族群居村落,據說裏面一共也只有四個漢人,一個是曾救了頭人性命的賣貨郎,一個是村支書和助理,一個是郵差。
我們坐着吉普車一路翻山越嶺,穿過了遊客路線,漸漸遠離了鋼筋水泥的公路,也不知道這開車的司機是不是拉力車手退役的,恨不得把這幾輛吉普車顛散架了才罷休。
山路上只能聽到哐當哐當的動靜,我都害怕車軸被顛斷。
一路下來,我們幾個年輕人都有些支持不住,更不要提盧老和老王了,半截子下土的老同志了,苦膽都要吐出來了。
另兩輛車上的人,除了阿松,剩下的人也都綠着臉下車,張口就吐。
事實上阿松也綠着臉,但強忍着沒吐。
盧老吐完,腳下都打擺了,還擼胳膊挽袖子的要那個開車的美籍華僑下車,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尊老愛幼。
開車的華僑叫甄保華,洋名字叫布魯斯,長得虎頭虎腦的,人也實在,普通話很溜,祖籍在東北黑龍江,只不過從來沒去過東北,我估摸着甚至連鍋包肉都沒吃過。
他一聽盧老要和他掙命,連連道歉。
我們的車子只能停在村莊外圍,不敢再往裏開。
張超美曾給我普及過彝族同胞的人文歷史。
彝族,原稱「夷」,是古代封建統治階級冠以的,含貶義的名字。
建國後,川、滇、黔、桂四省的彝族頭人進京面見偉大領袖潤之先生,才有了如今的「彝」字。
而直到56年後,在這些天高皇帝遠的山溝溝里,才逐漸廢除了奴隸制度。
彝族的歷史可追溯到「古羌人」的時代,支系繁多,很多時候,連彝族同胞都分不清這些冗雜的旁系名字。
作為我國六大少數民族之一,彝族也是少有的擁有自己語言和文字的民族。
我們下車之後,很明顯的就能觀察到,村子裏很多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
其中有好奇,也有警惕。
據阿松說這個村子裏至今還存在着「白彝」和「黑彝」的區別,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嚴重,但確實存在,甚至兩伙人之間,至今也不能通婚。
不多時,村子裏出來了五六個穿着彝族服飾,打着藍黑色包頭,垂着英雄結,斜跨英雄帶,插着柳葉雙耳腰刀,披着披風,當地叫「查耳瓦」的黑壯年輕人走了出來。
而在年輕人當中,還簇擁着一個穿着漢人衣服的二十來歲小伙。
小伙瘦瘠麻杆的,但看得出來,其他彝族人都很尊敬他,甚至給他頭上也帶了一個英雄結。
漢人小伙似乎和阿松還有甄保華很熟悉。
阿松和甄保華背着,提着大包小裹,裏面塞着滿滿當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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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人小伙打了個招呼,讓身邊簇擁的彝族漢子退到一邊,自己單獨過去跟阿松交涉。
漢人小伙驗貨之後,眉飛色舞的,那邊傳來了哈哈哈哈的大笑聲。
旋即,阿松便打招呼讓我們過去,讓幾個彝族漢子把包裹背上。
我們留下了甄保華,漢人小伙那邊留下了兩個會說漢話的彝族漢子替我們看着行李。
隨後我們幾人就跟着進村。
有了漢人小伙的帶領,村子裏其他人對我們的敵意明顯降低。
難以想像,在二十一世紀,還有如此貧瘠封閉的村莊。
村子裏基本都是草屋和木屋,偶爾有幾間磚瓦房,私搭亂建的違章建築到處都是,路上甚至連塊墊腳的石頭板子都找不見,男女老幼都穿着民族服飾。
我甚至看見,許多房子裏還有剛解放的時候生產的煤油燈。
和這裏比起來,九塔村雖然人少了點,但也足以稱得上小康了。
漢人小伙領着我們到了村中心的一間磚瓦房,這裏修建的比其他房子都要好。
幾個彝族漢子把東西放下之後,漢人小伙就丟給他們一包香煙和兩張十塊錢的紙幣,把他們打發了。
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女人,手裏拉着一個九歲多的小男孩,手裏還拿着一塊牛肉乾。
漢人小伙道:「我叫陸學軍,這是我老婆,叫阿芝,我兒子,叫陸文柄。」
阿芝衝着我們點點頭,憨厚一笑,陸學軍隨即邀請我們進去。
「坐坐坐,都是漢人,我這兒沒那麼多講究。」
我們坐下之後,陸學軍熱情地給我們散了煙,而阿芝和他兒子則唯恐避之不及的去了裏屋。
陸學軍和阿松很熟悉,一邊倒水,一邊問道:「怎麼樣?我那房子住的還習慣嗎?」
「好着呢。」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們在市里住的那棟公寓是陸學軍的。
陸學軍看我們的表情,並不遮掩,而是大方說道:「這山上啊,窮是窮,但又比山下面強,我在這裏,想養多少馬就養多少馬,想吃野味,自己進山,想吃什麼打什麼,想生幾個孩子,就生幾個孩子,每天十幾個人伺候我,比當他娘的土皇帝還過癮。」
說着話,陸學軍一拍腦袋,「光顧着說話了,忘了正事兒。」
陸學軍轉身到了裏屋,不一會兒就拎出來兩個大號的黑色旅行皮箱,看起來沉甸甸的,還有幾個角鼓起來。
陸學軍張嘴吐了煙把子,伸手打開皮箱。
皮箱裏手槍,步槍,衝鋒鎗,十幾把,還有成板的子彈和彈夾,胡亂用油紙包起來。
陸學軍像是隨手拿起來一個水杯一樣,抄起了一把56半,這把槍別看是老同志了,保養的還是不錯的。
其餘還有MP5,AK,柯爾特,甚至有兩把M1911和兩把雷明頓。
我心說得虧這裏天高皇帝遠,要是在下面被看到了,就憑這些足夠複製一次小型遭遇戰的軍火,我們這些人的腦袋早就掉了八遍了,估計連祖墳都得給推平了不可。
阿松和沐風輕車熟路地一把槍一把槍拆裝,從扳機到膛線,甚至是子彈的型號口徑,事無巨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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