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牢牢地抵住想要湊近的小胖子。
陳望笙略帶嫌棄地看着眼底下哭得一臉鼻涕眼淚水的小胖弟,隨意地看了眼身旁跟着的年輕下屬,意思很明白。
莫離臉色一黑,對自家主子很苟的性子很明白,無奈地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遞給了下方哭得慘兮兮的小少爺,「小少爺擦擦眼淚吧。」
「哦,謝謝小離哥。」小胖崽被教育得很好,雖然還哭着也不忘回了莫離一聲道謝。
隨意拿着那張手帕糊弄地擦了下臉,注意到鼻子有些不舒服,小胖崽還拿着已經被眼淚弄得濕淋淋的手帕用力地擤了擤鼻子,然後那張乾乾淨淨的手帕徹底得看上去變得有些埋汰。
就這樣,小胖崽還沒注意到這點,又乖巧地看着莫離說道:「小離哥哥,給,你的手帕。」
莫離:「……」
一言難盡,不知道為什麼作為正常人的大將軍生出了這麼個龜毛的大少爺,又生出了一個啥也不在乎的小少爺?
但在外表和內心一樣做作的大少爺身邊磨練了久了的莫離還是對傻白甜的小少爺很有好感,態度很好的說了一句:「小少爺,收着就行,屬下還有。」
至於這條糊弄了小少爺鼻涕眼淚的手帕他是一輩子也不可能要的了。
陳望笙看着貼身下屬和傻髒小弟的動作,輕嗤了一聲「呵」,可就是這麼諷刺的動作,在宛如謫仙的青年做出來,也充滿了仙氣,像極了一位仙人的憐憫。
莫離臉色默默地一黑,在大少爺身邊待久了,他早已經知道在大少爺那身仙風道骨的外表之下是一顆多麼心黑的性子,他一猜就知道大小爺那聲笑沒多少好意。
小胖子還不知道大哥在內心嘲笑着自己,見到了熟悉的親人和小離哥的安慰他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
這次他進宮也是跟着大哥和爹爹一起進來的,因為爹爹和大哥最近又打了一次勝仗,陛下邀請了爹爹和大哥進宮來,談政事,他鬧着要來,想要看看以前很照顧他的小姑姑,小姑姑入了宮,是宮裏的妃子。
爹爹拗不過他,就和陛下說了一聲,陛下也就允許了,這次走丟就是因為見了小姑姑之後,帶着他的小宮女姐姐,有事被人喊走了,他自己等得時候害怕就自己走了,然後就走丟了,之後就是遇到了一位公主……
陳望笙看着終於停止了哭泣的小胖崽,才終於開了口:「怎麼又走丟了?呵呵,陳清茗也不知道你這個小腦子怎麼想的?自己家的路都記不住,還敢在皇宮裏亂跑。」
小胖崽被罵得垂頭喪氣,委屈巴巴地說道:「可是我害怕……那帶路小宮女姐姐走了,就只有我一個人。」
看着平時只知道傻樂的小胖子變成喪喪的模樣,陳望笙也沒了繼續想罵的心思,不過這次小胖子被走丟的事怕是宮裏有人的插手,想到離開的小宮女,陳望笙眼神危險地一眯,敢欺負他陳望笙的弟弟,他也得好好地「敬」她一杯。
「陳清茗,送你出來的誰?」
提到這個,小胖崽也顧不得自閉了,他眼睛一亮:「是特別漂亮、特別漂亮的仙女姐姐!」
陳望笙:「……」
突然體會到下屬對小胖子的無語。
莫離聽着小胖崽的聲音也是嘴角一抽,想起剛才那張送走了小少爺的那張熟悉的宮女面孔,他提醒到:「少爺,剛才那個宮女是長公主身邊的大宮女,應該是長公主。」
「長公主?」那個據說很刁蠻的長公主。
陳望笙遙遙地看了一眼那宮女離開的方向,長公主他記住了,以後他會替小胖子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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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天的日子裏,青音的脖子上的傷痕也好得很多了,至少被傷到的脖子已經能簡短得說出幾句話,只是因為傷的原因,聲音變得有些沙啞的磁性,但反而平添了一絲冷感。
花韻宮的下人們也逐漸發現自家長公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長得越發好看了,不對,應該是從受傷了之後,長公主原本就盛的容貌越發得高不可攀、美麗非常。
過去人們都知道長公主是個囂張跋扈的主,從而忽視了長公主那身的好容貌,可現在的人卻是一眼就被雍容華貴的長公主勾住了魂,哪怕就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責罰,眾人也不再感到害怕,而是榮幸,就好像被這樣容顏舉世的長公主責罰也是她們的幸運。
下人們能發現長公主的變化,那每日都過來一次的鄭貴妃就更能發現女兒的變化了。
鄭貴妃看着即使就坐在椅子上,就是一道靚麗風景的少女,鄭貴妃心中又歡喜又心酸,看着自己的女兒顏色越發得盛她自然是歡喜的,可看着這麼好看的女兒馬上就要嫁到草原,鄭貴妃又是滿身的心痛。
青音有些冷然的聲音好奇地問起突然有些憂鬱的額娘:「額娘,怎麼了?」
雪膚烏髮的少女,擔憂的黑眸清凌凌地望着自己,絕色美人的關懷怕是世間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拒絕,鄭貴妃擔憂地看着青音說道:「女兒,你現在也這麼好看了,要不你去你皇阿瑪那見一面,說不定你皇阿瑪就改變主意呢,我再求求你皇阿瑪,說不定你就不用去草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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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娘,沒關係的。」看着有些慌了神的額娘,青音輕輕嘆了口氣。
「額娘,我和親這事,是皇阿瑪已經下了的旨意,帝王金口玉言,豈能輕改?」
鄭貴妃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早在入了宮之後她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可這是她懷胎十月苦苦生下來的孩子啊,嫁到草原的公主有幾個好的下場,鄭貴妃嘴角懦懦,看着青音:「萬一呢?」
青音淺笑,沒有說話。
可鄭貴妃卻已經明白了事實,眼神悲戚地看着青音:「我的昭兒啊……」
望着哭得傷心的鄭貴妃,青音溫柔地抱住了這個脆弱的母親:「額娘,別怕,草原並不可怕,以女兒如今的樣貌你覺得那大汗會不喜歡女兒嗎?」
望着僅僅只是坐在那,就美得眩目的女兒,鄭貴妃的眼淚停在了眼眶裏,她乾巴巴地說了句:「可是草原條件差……」
青音溫柔地笑着:「額娘,我覺得沒有人會捨得讓我吃苦的。」
笑容顯得美人的容顏越發得勾魂攝魄了,被女兒的絕色容顏撲了一臉的鄭貴妃說不出話了,也頓時沒了傷心的情緒。
對啊,女兒如今這麼好看,就連她一個女子都忍不住看了又看,哪裏有一個男人願意拒絕這麼好看的妻子,會捨得對女兒不好,那這樣的話,只是女兒嫁了一個比較遠的地方,除了看不到就沒毛病了啊。
鄭貴妃思來想去竟然發現女兒嫁去草原沒有什麼毛病。
望着思緒被自己引走的額娘,青音輕笑了一聲,準備給她放一個狠的,徹底打消她的顧慮,她握住了額娘的手,「額娘,女兒心有宏願,世人都說只有男子能成為太子,能登上那九五之尊,女兒覺得這不公平,憑什么女子只能成為聯姻的公主,女兒不想這樣,女兒也希望能見一見那頂峰上的風景,草原就是女兒的一次機會。」
鄭貴妃徹底被青音這一番意思量巨大的話打蒙了腦袋,「昭兒,你這是說笑的吧……」
青音不說話,只是認真地看着鄭貴妃。
鄭貴妃失語了,明白了青音眼中的堅決。
「好,我的昭兒志向宏大,額娘會儘可能的幫你。」
作為母親,鄭貴妃沒有打擊女兒口中的理想有多麼的困難,她第一個想法就是支持。
望着想法就是怎麼幫助着自己的鄭貴妃,青音微微一笑,抱住了她:「額娘,等我安穩好了,我再來接你。」
鄭貴妃雙眼含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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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的宣武帝雖然因為憋氣,不去在意這個鬧得上吊的女兒,也因此冷落了受寵的鄭貴妃娘娘。
但自己寵了這麼多年的長女,也不是說放棄就放棄的。
宣武帝看了一眼,在殿堂里悠閒(並沒沒)磨着墨的大太監何沛生,想起自己這麼多天的不爽,氣不打一處來吼了一句:「何沛生,還不快點把墨給朕遞來。」
「是,陛下。」何沛生恭恭敬敬地遞了磨了又磨的墨到了宣武帝的手邊,規矩中挑不出一點毛病。
可惜對於高高在上的皇帝而言,不爽的時候挑什麼都是毛病。
宣武帝生氣得說道:「手腳這麼慢,這一月份例沒了。」
何沛生這個跟了陛下這麼多年的太監,哪裏不知道陛下是因為什麼心思挑他的刺,他連忙做起一副倒霉、天塌了的表情,成功看見陛下眼裏的憤怒少了一點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可心中他還是忍不住抱怨到,陛下明明是生長公主和鄭貴妃娘娘的氣,可非得把氣撒到他這一個奴才身上,可真是他的無妄之災了。
僅僅一個上午,照顧着宣武帝的何沛生就仿佛累了半條命的樣子。
直到了可以讓小徒弟換班休息一會兒的時候,何沛生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可惜宣武帝硬是把走之前的他心都挑了起來,「最近公主怎麼樣呢?」
何沛生差點一個咽氣沒下去,心臟更是提到了弦上,不過好在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的大太監還是極有心理素質,迅速反應過來陛下說得是哪位公主。
何沛生恭敬地低着頭說道:「陛下,聽下面人說,長公主的身體恢復得極好,已經能說話了,而且聽說長公主對草原的態度也不再那麼牴觸,相比長公主已經明白了陛下的用心,鄭貴妃那幾日也不像往常那麼哭了。」
何沛生一五一十地說着這幾日暗衛在長公主和鄭貴妃那的觀察。
宣武帝越聽眉頭就越松。
既然昭兒不像之前那麼任性,也不錯。
「不過呢?長公主倒是有些變化……」說到這,何沛生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和陛下講。
「什麼變化?」宣武帝有些好奇,但又想不出自己那個女兒做出了什麼,難不成是又整出了什麼么蛾子?想到這,宣武帝眉頭忍不住一皺。
何沛生看見陛下的這幅面孔,就知道陛下是想歪了,連忙解釋道:「暗衛說,長公主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個月內,變得越來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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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帝聽着這話,眼神有些無語。
「昭兒現在年齡才十六,還在長得時候,有變化不是很正常嗎,這也用你們說。」再說了變美,有什麼好匯報的。
宣武帝沒有在意這點,也阻止了何沛生接下來的話。
何沛生心中升起了一抹預感,他覺得陛下會因為這個消息後悔。
之前暗衛到他這匯報的時候,可是說了公主的相貌要是不匯報陛下的話,陛下會絕對後悔的。
可現在陛下擺明得不在意這個消息,他再上前說一通絕對會是領罰的,何沛生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後面再找一個機會和陛下說一下。
花韻宮,雖然青音給額娘解釋了必去草原的理由,說服了額娘,但在額娘和宣武帝關係的上面,青音是怎麼也說不通的了。
鄭貴妃也算是出身世家,雖然性子溫婉,但也有世家女的驕傲,對於女兒成為聯姻的犧牲品,她硬是和宣武帝犯了軸。
青音心疼她,沒有說其實現在和宣武帝打好關係對她更有利,沒有皇阿瑪的照料,她依然能夠在草原立起來。
鄭貴妃這幾日在花韻宮看着貌美如花的女兒,心情也是好了許多,還興起了打扮洋娃娃的樂趣,挑了各種漂亮的衣裳送到青音的宮裏,這個「洋娃娃」就是青音,上一次這麼打扮,還是小時候的原身。
青音怕鄭貴妃傷心,也沒掃她的興,也許是洋娃娃的配合,讓鄭貴妃也沒了最後一點傷心。
整日只剩下怎麼打扮漂亮女兒的快樂。
這些天,花韻宮,和以前仿佛什麼都一樣,又似乎多出了許多的不同。
至少花韻宮的宮女和太監多出了許多的真心,照顧着這個即將要離開的主子。
宣武三十一年的夏天,碩果纍纍,但這座養育了千金公主的古城卻要送出了自幼在這片土地長大的公主。
草原聯姻來接長公主的車隊要到了,三日後就會就會舉辦宴會,接走女兒,消息傳在鄭貴妃的耳朵里的時候,時間仿佛和昨日剛開始打扮女兒才過了一天。
鄭貴妃忍不住恍惚起來,明明心中已經接受了,可嘴裏怎麼就是苦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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