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月的目光在那恢弘大氣的牌匾上停留了幾秒,才移開了視線。
渣爹走一步想百步,不知道背後還留有多少後招在等着她,北境一戰,雖說勝算極大,但終究還是兇險萬分的。
「走吧,有勞你了。」
「末將不敢。」
梁崇月進到侯府,裏頭倒是和從前一樣,只是到處都掛上了白,顯得肅穆蕭條。
梁崇月還是第一次進向家的祠堂,裏面傳出低低的哭聲,光是聽着就知道壓抑着極大的痛苦。
聲音熟悉,梁崇月走近一看果真是大舅母,大舅母今年也不過四十多歲,距離上一次見面不過才半年光景,大舅母的頭髮已經不再烏黑髮亮,黑髮間夾着不少銀絲。
大舅母這副模樣若是叫大舅舅看見,要心疼壞了。
向林氏聽到聲音,回頭看見是崇月來了,趕忙擦去臉上的淚,在身邊婢女的攙扶下,踉蹌起身。
見大舅母精神不濟,腳下虛浮,梁崇月趕緊上前一步,將人扶起,卻不曾想扯到背後傷口,好像又裂開的更厲害了。
「臣婦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萬安萬福。」
「大舅母不必多禮,崇月來看看靖川表哥。」
梁崇月的目光看向眾多牌位最前面的一塊,上面寫着向靖川的名字和小字,側邊還刻下了向靖川一生的功績。
「靖川表哥為大夏戎馬一生,若沒有表哥,邊關一戰絕沒有這麼順利,是大夏愧對於表哥,愧對於向家了。」
梁崇月說着,接過雲苓遞來的香,朝着向靖川的牌位拜了拜後,親手插上。
向林氏深知殿下這話不合時宜,但這祠堂里都是自己人,她的丈夫兒子,為了大夏征戰四方,一年到頭難有一家團聚的時候。
她出身高門,若不是心愛將軍,父親母親是絕不許她嫁進向家的。
她也是人,喪子之痛她本該不滿,可向家世代忠將骨,從她做出選擇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經沒有悲痛的權利了。
為國戰死沙場是榮耀,向家世代榮華就是用這樣的榮耀堆積起來的。
梁崇月給向靖川上完香後,轉頭看見大舅母心中傷痛盡都在臉上,她沒有立場去勸,想起向靖川那日連同玉簪一同送到府上的玉雕,應該還在她的庫房裏,回去後就叫人送來,也算是給大舅母留個念想了。
「大舅母保重,靖川表哥在天之靈,想必也不願看見大舅母這樣傷神。」
「臣婦多謝公主殿下關懷。」
見大舅母還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心病只能心藥醫,梁崇月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免得再提及大舅母的傷心事。
「崇月去看看外祖母,大舅母一定保重身體。」
梁崇月說完後,就帶着雲苓離開了祠堂,外祖父身邊的老部下卞副將還等在外頭。
「走吧,帶本公主去看看外祖母。」
「是。」
卞副將是在戰場上傷了腿,行動不便,才退了下來,之後就一直跟在外祖父身邊。
比起在戰場上犧牲了的將士們,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梁崇月剛到壽安堂就看見太醫步履匆匆的拿着藥箱從裏面走出來,神色焦急,像是出了什麼事。
「洛太醫。」
雲苓認出這位太醫是誰,出聲將人喊住。
洛太醫本來腦中一直在想着高陽郡主的病情,猛地聽到有人叫自己,一轉頭就看見了公主殿下就站在不遠處,立馬收回已經邁出去的步子,朝着公主殿下走去:
「微臣洛平見過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郡主身體怎麼樣了?」
梁崇月面上平靜,唯有聲音裏帶着幾分不怒自威,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有多焦急。
「回殿下,高陽郡主這是受驚所致,心衰心竭,微臣已經用藥護住了高陽郡主心脈,但是......」
聽到外祖母心衰,梁崇月眉頭皺得越發深了。
「但是什麼?有話你就快說,吞吐什麼?」
雲苓一手攙扶着殿下,感受到殿下掌心冒出的冷汗,便知殿下一定是背後的傷口又裂開了,此時一定疼的厲害。
洛太醫見狀也不敢再猶豫,一股腦的將剛才的診斷說了出來:
「但這心病還需心藥來醫,若是高陽郡主自己不能想清楚,再名貴的藥物用下去,也只能是拖緩身體虧損的速度。」
洛太醫已經說的委婉了,高陽郡主年紀已大,年輕時還一直隨着侯爺在邊關受苦,身體本就弱些,這樣一折騰,至少虧損了十年壽數。
洛太醫與侯府私交密切,瞧着公主殿下面露心急之色,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將最後的診斷結果說與殿下知曉:
「若是年關前,郡主娘娘這病還沒得到緩解,怕是徹底藥石難醫了。」
洛太醫說完後,長嘆一口氣,無奈搖了搖頭,朝着公主殿下行禮道:
「微臣先行一步,去確定藥方,為郡主娘娘抓藥了。」
梁崇月微微頷首,又開口補了一句:
「不論是多麼名貴難尋的草藥,若是太醫院裏沒有就派人送信到本公主府上,只要能保住郡主性命,洛太醫儘管開口。」
洛太醫明白公主殿下對郡主娘娘心意,點了點頭後,拿着藥箱離開了此處。
梁崇月站在原地,看着壽安堂的大門,第一次來時,還是外祖母牽着她的手帶着她進來的。
時間一晃而過,她竟然有些不敢邁步進去了。
「殿下別擔心,郡主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雲苓用帕子輕輕擦拭着殿下手心的汗水,免得一會兒進去被郡主娘娘察覺出來,又要擔心。
等雲苓將她手心的汗擦乾後,梁崇月才帶着人進去。
剛邁過門檻梁崇月就看見外祖母身邊的劉媽媽轉過頭來抹淚,一雙眼睛已經紅腫,想必外祖母的情況比洛太醫說的還要嚴重些。
「公主殿下。」
劉媽媽剛開口,梁崇月就伸手在嘴邊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劉媽媽明白後,帶着公主殿下走到郡主娘娘床前。
梁崇月站在床前瞧着陷入熟睡中的外祖母,輕輕坐到她床邊,將外祖母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開始為外祖母搭脈。
喜歡公主權傾朝野,魚塘擠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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