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紀那天在武陵王府說了很多胡話,但有一句是事實,王昭萱的確和文意一直保持着書信往來。
她們兩人的處境其實有相似的地方。
王昭萱遠嫁回不了京城,文意嫁去京城,在那邊同樣人生地不熟。
文家世代都生活在雍州境內,她從小在新野郡長大,出嫁之後遠離親人朋友,除了丈夫再沒別人可以依靠。
而劉紀顯然不是什麼好男人,文意不願意父母擔心,王昭萱便成了她最好的傾訴對象。
遙想當初她還在王昭萱面前打腫臉充胖子炫耀自己生活美滿,如今卻坐在茶樓大倒苦水。
王昭萱和劉琮都不太關心京城王家以外的事,現在聽文意提起才知道臨川王府去年新納了側妃。
「母妃原本叮囑他輕裝簡行,結果他院裏一群美人兒梨花帶雨的,說什麼也要跟着來。王爺看來看去,同樣一個也舍不下,便都帶上了。」
說起這事兒文意就覺得自己腦子發脹,忿忿地說:
「皇嫂,你是沒看見,這一路走來,哪裏像是地方官上任,活像選花魁遊街呢。半路馬車上也能行事,成何體統,我真是從沒見過他這般行事的人。」
「咳咳。」王昭萱笑得嗆了口茶,提醒她說,「孩子們在呢。」
劉元暉和劉元晟兄弟二人就在旁邊鋪着厚毛氈的地上玩。劉元晟被堂兄拉着衣袖,一雙眼睛還滴溜溜地看着剛才拔高了聲音的文意。
「晟兒吃這個。」
文意把一小塊糖糕塞到劉元晟手裏,拍開了自己兒子伸過來的小手。
「毓兒已經吃很多了,今天不能再吃了。」
才剛滿兩歲的劉元暉扁着嘴,雖然沒有跟母親糾纏,但卻緊盯着弟弟手裏的糖糕不眨眼。
他沒有要搶奪的意思,不過王昭萱很懷疑劉元晟在這樣的目光下能不能若無其事地吃下去,畢竟對面的小哥哥好像隨時會掉金豆豆。
王昭萱很不合時宜地聯想到劉琮和劉紀。
如果是等比例縮小的他倆,劉琮應該會湊在對方一寸遠的地方張大嘴把糖糕吞下去,順便舔舔嘴說一句好吃。
之後自己和文意就可以準備拉架了。
幸好她想像中的畫面沒有出現。
也許是因為她兒子是個和平主義者,沒有故意挑釁第一次見面的堂兄的理由,又或者是單純不愛吃糖糕。
他抬頭看了劉元暉一眼,又轉向王昭萱,抬起手臂,軟軟地說:
「阿娘吃。」
都只是才學會走路的小屁孩,就算因為一塊糖糕不高興,過會兒也就忘了,所以王昭萱沒打算做什麼。
但面對劉元晟的舉動她很難不飄飄然。
這是誰的兒子啊這是,怎麼就這麼乖。
「謝謝晟兒。」
王昭萱就着兒子的手吃完,一臉欣慰地看着他倆接着玩街上買來的小玩意兒。
「你帶着毓兒出來和我見面,臨川王知道嗎?」
「他前幾天就去義成郡了,就算在雍州城,也沒閒工夫關心我們母子去了哪兒。」
王昭萱之前就聽說劉紀臉上的傷好之後便開始四處體察民情去了,沒想到他也有干正事的時候。
雖然他幹這些是為了找出他所謂的劉琮貪贓枉法的證據,不過也比天天在外頭花眠柳巷好。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刺史還沒換人呢,他要真是在雍州城惹出什麼事兒來,費心的可是劉琮。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文意一眼。
其實今天出來和她見面,是還有另一件事想要確認。
照文意的說法,他們夫妻兩人的關係早就不復從前,文意對他也有許多不滿。
那劉紀是怎麼知道自己和文意常有書信往來的呢?
「你在京城的時候,是通過臨川王的人給我寄信的嗎?」
文意一怔,柳眉緊蹙,有些遲疑地問道:
「我明知他同三皇兄不和,怎麼會讓他知道。嫂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的神情不似作假,但王昭萱依舊沒有打消戒心。
不能排除文意是故意裝作對劉紀不滿,藉機拉近和自己關係的可能性。
從當初決定說服劉琮派人護送她回京,留下可以聯絡王家的信物,到之後一直和她保持聯繫,都是為了讓她有機會在屠刀之下救出自己。
王昭萱並不是一定要救文意,是生是死皆在個人的選擇。
臨川王府的人是一定會回京城的,李貴妃幾乎可以掌握皇帝所有的動態,而劉域如今又是太子最親近的人。
爹娘時刻出於皇帝和太子的密切關注之下,要傳遞消息必定會冒巨大的風險。
而臨川王府不同。
只要文意願意在必要的時候向自己透露一點京城的情況,那麼等到風雲突變的時候,劉琮不會像歷史上那麼被動。
她也並不擔憂文意和劉紀沆瀣一氣,妄圖通過接近她來對付劉琮。
事實上這一年多以來,王昭萱和文意的通信中從未透露過武陵王府的私事,大多是文意的牢騷和兩人的育兒交流。
這或許也是劉紀沒有截斷她們信件的原因。
坦白說,不管是劉琮還是她,都不曾把臨川王府放在眼裏。
劉紀除了是李貴妃的兒子這一條之外,沒有任何值得被記住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學習親哥哥去巴結巴結太子。
王昭萱也是最近才發現,劉紀在自己眼裏只是一個還能開口說話的死人罷了。
孩子的嬉笑聲打斷了她,王昭萱面帶關切地說:
「臨川王知道你給我寫信的事,如果並非你主動相告,那或許得留意留意身邊的人。」
不管是因為自己的一點惻隱之心,還是為了劉琮的暴虐值,王昭萱都希望文意能夠做正確的選擇。
喜歡為了穩住瘋批夫君,我苦心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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