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想的很簡單,如果宋塵風有擔當,今天就該鄭重其事的給翠花道歉並說明一切。
軍中的閒言碎語,她自有辦法平息解釋,不會傷到翠花的顏面。
宋塵風理解到宋稚的弦外之音,神色動容幾分。
正打算如實相告時,抬眼忽然看到遠處,謝聽勾肩搭背的拿着一捧隨意摘得野花遞給了阿鸞。
而阿鸞呢,也沒有拒絕的意思,直接收下了花。
宋塵風眸色一緊,瞬間握緊了拳頭。
見他良久不說話,一旁的翠花輕輕叫了一聲,「宋郎~」
宋塵風收回視線,眼底卻是帶着深深地自嘲。
從頭到尾,只有他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懷揣着陰暗的想法不敢面對,一切的糾結,不過是他自己庸人自擾罷了。
他忽然改變了主意,低低的開口,「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相處。」
宋稚皺起眉頭,「你真的想好了嗎?事關翠花的終身大事,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若是以後你不確定,那麼沒有人會再站在你這邊。」
宋稚說的很清楚,現在只是個開頭,她有一萬種不傷害任何人的方式將這件事處理好。
可一旦錯過這次,一切塵埃落定以後,再想改變說辭就不是那麼容易得事了。
她希望他能慎重。
然而宋塵風沉浸在悲傷的思緒中,他看了看緊張期待自己肯定答覆的翠花,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的道:「放心吧,我很確定。」
宋稚沒話說了,再說下去,難免傷翠花的顏面。
她意味深長道:「行,你自己確定就好,路是你選的,你再沒有後悔的權利。」
一旁的翠花因為宋塵風這個回答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意,「原來你也是確定的,剛剛嚇死我了,你那麼說,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
翠花後怕的拍拍胸脯,「還好還好。」
說着,她羞澀的低下了頭,主動表明心意送出荷包,大概是她這輩子除了參軍以外最勇敢的事了。
看着翠花這般幸福的模樣,宋塵風也淺淺的勾唇笑了笑,這讓他更加堅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翠花一定會是一個好妻子的,他想。
宋稚嘆一口氣,最後試圖再幫翠花確認最後一次,「翠花,我知道我哥哥曾救過你,你有沒有想過你對他只是感激之情呢,若是感激,不必非要以身相許的,而哥哥,萬一心裏也有喜歡的人只是現在不承認怎麼辦?」
翠花小聲道:「我知道您的顧慮,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宋郎,但我可以確定自己不是感激之情,我是真的喜歡他,願意嫁給他,就算他有喜歡的人也沒有關係,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他這般家世註定他這輩子不會只有一個女人,我就算只做側室也是可以的。」
宋稚:「!!!」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姑娘~
怎麼聊着聊着就要自願做妾室了,她該不會以為是沒看上她所以在施壓吧。
宋稚趕緊道:「首先你並沒有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你才對,其次我們宋家有家規,不能三妻四妾,只是這是終身大事,我希望你們想好罷了。」
她那天知道翠花給宋塵風送荷包之後就去打聽了一下翠花的情況,翠花父母已經過世,也沒有其他親人,正因為如此,她才能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參軍。
所以,若是今天宋塵風說確定的話,那她們肯定不能欺負人家一個孤女,一定是要儘快寫信回月城讓宋陽準備婚書名帖聘禮等一系列事情。
可以說,現在一確定,就等於確定了兩人的婚事。
所以,她真的希望宋塵風能想好。
這麼說,也是在提醒宋塵風這件事的嚴肅性。
宋塵風卻依舊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他看着遠處阿鸞側過頭笑容明媚的衝着謝聽揚起一個笑,瞬間刺痛的移開了眼。
宋稚沒有理會宋塵風,只是看着翠花繼續道:「那如果我說,你們要在一起的話就必須有一個人離開軍營,你們依然堅持嗎?」
如果兩人定下關係,她勢必不能再讓兩人都待在軍營,這樣豈不是會給其他人開一個可以在軍營隨意兒女情長的頭。
那還打什麼仗,都去卿卿我我算了。
翠花顯然也知道這一點,紅着臉道:「我可以離開軍營。」
宋稚冷着臉看向宋塵風,「你呢?」
「我……」
他自然不想離開軍營,他的抱負還沒有施展,還沒有證明自己的實力,怎麼甘心這個時候離開。
可讓一個女子為她犧牲,他也說不出口,一時僵在了原地。
宋稚故意道:「要不你們再商量商量,想好了告訴我。」
「不用了。」
翠花眉開眼笑,親昵的拉了拉宋塵風的衣袖,「宋郎有才能不該被埋沒,至於我,太普通了,軍營有我沒我沒有區別。」
「呃……」
「翠花,你不普通,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
宋稚正準備說點什麼,不防宋塵風在旁邊眉眼灼灼道。
他突然想通了,其實現在這樣真的沒什麼不好,翠花真的是一個很溫柔很適合當妻子的人,她能看到他的優點,願意為他犧牲,這樣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女子被他遇到,他該慶幸,該好好珍惜。
說着,他一把拉起翠花的手,「妹妹,你不用再多說了,我真的想好了。」
宋稚:「……」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不了,根本管不了。
翠花看了一眼被緊緊握住的手臉上再度露出羞赧的神色,她仰頭看着宋塵風,滿眼感動。
宋稚不再留在這裏,又吩咐了兩句便轉身離開。
而遠處,謝聽胳膊搭在阿鸞肩上道:「阿鸞妹妹,剛剛我坐田裏撒潑的樣子你千萬不能告訴那群娘子軍啊,小爺也是要面子的,要是被她們知道豈不是毀了一世英名,反正你花也收了,可不能出賣我。」
阿鸞認真的點點頭,「不會的。」
她看着手裏的花眸色黯淡幾分,不經意的時候,轉頭朝後回望了一眼。
宋塵風牽住翠花的手這一幕正好落在她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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