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蒼介你看我我看你。
他納悶,我疑惑。
對視了好一會兒,我和他又同一時間鬆了力氣,重新坐回松樹下。
「你為什麼在當巫女啊?」
他的疑問也是我的疑問。
「……就這麼當了。」
我眨了眨眼睛,「因為宮司大人她也沒說不能當啊。」
「宮司大人?」蒼介來了興趣。
「就是那個鳴神大社的大巫女嗎?」
我點頭。
蒼介又說了句難怪。
他眼中透着對神靈的敬畏:「大巫女都無所謂,那是男是女就都能當巫女。畢竟她可是神明大人的眷屬啊。」
也是……我心想。
鳴神大社,宮司大人才是老大嘛。
當時蒼介這麼說,是因為他根本不清楚巫女並不是想當就能當的職,而我則以為是宮司大人心善的緣故。
等長大之後細細回想,才發覺出不對勁的地方。
八重神子之所以讓我做巫女:
一、好玩。
二、還是好玩。
一好玩,是逗我覺得好玩。
二好玩,則是那些參拝的貴族在得知這裏有個男巫女時,那臉色,別提有多好玩。
尤其是九條家的那個老古板。
我說為什麼他每次看到我,就仿佛髒了他眼睛似的,恨不得當場洗眼睛。
那時的我還以為是先前不小心在他面前出過洋相,滑跪時給老人家磕過一頭,讓人有些怪不好意思見我。
默了一瞬,我又問了一遍:
「那你要當巫女嗎?」
「不要!」男孩又指向我衣服,「我才不想穿女裝!」
我十分疑惑:「男生不能穿女裝嗎?」
都是半拉孩子、又是孤兒,活都活不下去了,上哪懂常人家的性別意識。
蒼介聞言也是一呆,他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不清楚……或許是我從哪兒聽來的吧……?」
那不就隨便?
宮司大人沒說不行、其他巫女也沒說不行,那就是能穿唄!
「反正!我才不當巫女呢!」
蒼介擺了擺手,「我來這裏是有正經事情要做的,差點被你給帶跑偏了。」
「正經事?」我起疑,皺眉道,「你要偷東西?不行!」
「哎呀——!不是!」
提起這個,剛剛和我說話還能嬉皮笑臉的人,此時臉上多了一絲窘迫:
「我是來見人的…過幾天這裏會有一場祭典,我在想能不能見到他……」
男孩下意識從懷裏掏出一個舊錢袋,拿出內里事物。
那是一枚綠瑩瑩的鵝卵石。
想必經常放在手邊,石頭有一端被人摸得很圓潤也很亮。
蒼介不自覺地摸起這塊石頭,喃喃道:
「總覺得這次祭典……一定能碰到他。」
「那你去唄?」
「你不懂———!」
「……。」
好吧,我不懂。
被人吼了一嗓子的我好無奈。
耳邊傳來幽幽的嘆氣聲。
從蒼介的表情就能看出來,現在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就跟那些抽御神簽抽到「凶」的人一樣,臉也愁的很。
我單手托腮,擺出傾聽的姿態。
果不其然,蒼介開始講述他的苦惱:
「我和他吵架了,不知道能不能和好。」
……吵架,和好。
我想了會道:「那你去道歉試試看?道歉的話,肯定會原諒你的!」
在我的印象中,道歉就一定會被原諒。
蒼介卻否定了我這個想法。
「感覺不是我道歉就會原諒我的樣子。」
「為什麼?」
「我欺騙了他。我騙他我是一位商賈世家的小少爺。」
「啊?」
大受震撼的我只能啊?
和人交朋友,為什麼還要騙人?
蒼介繼續說:
「當時祭典我看他一個人,就準備從他身上摸點值錢東西……
「結果沒成功,他卻以為我也是一個人出來逛祭典的,就邀請我一起。
「後來祭典散場,他問我名字,家住哪裏……當時聊上頭,我就隨口一說,編了一個身份給他。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後來相處的時間越長,我身上違和的地方就越容易暴露。有天傍晚,他約我出來,說要坦誠布公的聊一聊。
「我坦白了,直接承認騙了他。
「之後,你懂的……」
「……。」
沉默震耳欲聾。
我才不想懂。
怎麼感覺和奈奈姐姐最近看的一本輕小說好像?好像叫什麼…渣男?
總之……就是專門欺騙好女孩感情的那種壞蛋。
書上說,欺騙別人感情,不可原諒。
所以那本輕小說里,女孩子直接把渣男扭送進了大牢裏。
難道蒼介也得進大牢?
我既沒經歷過、也沒看完那本書。
一時間,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愣是沒想出個所以然。
瞧我半天沒動靜,還一聲不響。蒼介慢慢成了霜打的茄子,一節一節地駝下背。
見此,我急忙安慰道:
「那你還是去吧!
「他原不原諒是另外一回事,可你自己早就想再見他一面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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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介被我說中心思,臉上閃過猶豫後下定決心:「也是。還是去吧。」
真不錯。
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好人好事。
我嘴角微微上揚,心裏暗暗高興。
很是開心地拍乾淨緋袴上的灰,我抬頭看天色。
柔和的陽光從雲層探出,幾乎照亮大半個天空,連身後的松樹都透出蒼綠的葉色。
團團樹影綿延在腳底下,又空出點陽光在腳背上。
推算下時間,即將午時出刻(11點)
動作快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午休。
我剛站起身,還沒開口和蒼介告別,就又被他扯住手臂。
他大聲道:「你陪我一起去見他!」
「為什麼要我一起?」我問,「你不都下定決心了麼。」
兩個人的事,我摻和進去…不太好吧?
蒼介漲紅了臉。
我看着他臉紅。
最后蒼介沒能憋住,脖子漲紅。
他咬了咬後槽牙,最終擠出兩個字:
「…壯膽!」
「……」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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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日期和見面地點後,我和蒼介告別。
以防其他人注意,我換了條路趕回神社。
要先從偏僻的小道上走,走到頭就往懸崖邊的樹根上爬,再翻過在神社設立的玉垣,緊接着,輕手輕腳地溜回社務所的休息室。
最後——被逮個正着。
「三月,你去了哪裏。」
「額,啊…嗯……」我機械性轉身。
一位少女正靜悄悄地站在我身後。
她身穿白衣緋袴,綠髮披肩,又用紅白束帶系住耳邊垂髮,很是恬靜端莊。
煙紫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本就不愛笑的人現在更是面無表情。當眼梢微微上翹時,視線會猶為鋒銳。
「…忍姐。」我心虛地後退一步。
她叫久岐忍,比我年長几歲,是鳴神大社的一名巫女。
而她的姐姐久岐幸,也就是阿幸姐姐,同樣也在神社當巫女。
「我直說吧,你是不是偷偷跑出去玩了?」久岐忍完全不給我狡辯的機會。
「……。」
眼珠亂轉,我手絞袖口沒好意思吱聲。
頭一次偷溜出去就被逮着,這多沒面子。
雖說年齡相差無幾,但懂事的少女在與我相處時,會習慣性地端起長姐的架子。
如果說,見習巫女中我是吊車尾,那久岐忍就是大天才。
特別會讀書,不論做什麼都手到擒來。
她也是見習巫女中最早轉為正職的人。
此時,天才少女正對摸魚怪恨鐵不成鋼。
久岐忍嘆了口氣:
「你上課不聽講偷懶也就算了,怎麼這次還偷偷跑出去。」
「今天不攤我當值。」後背冒虛汗,我開口道,「而且也沒玩多久,這才中午。」
久岐忍雙手叉腰:「綾子姐來過一趟。問你人在哪。」
「啊?!」糟了!
「我說你鬧肚子,一時半會出不來。」
「呃。」
也行,那我這肚子鬧了四個小時。
我嘿嘿一笑:「謝謝忍姐。」
伸手從懷裏掏出一袋金平糖,本來是買給自己吃的,現在給對方正正好。
「不用。」久岐忍搖搖頭,她邁步越過我坐到桌前,「你先去吃飯吧。」
看了眼桌角,那裏摞有一沓寫好的御朱印,而現在,女孩又伏在案前繼續書寫。
不光幫我矇混過關,還幫我分擔工作。
我大為感動:
「忍姐!大後天祭典我給你買禮物!」
少女持印章的手頓住,社紋朱印在奉書紙上淺了半分。
她轉過頭望我,眼睛睜得老大:
「你還要溜出去?」
「……」
我縮了縮肩膀,小聲解釋道:
「大後天是休沐日。
「我會同螢美姐姐說一聲的……」
唉,被人看着的日子,可真不自由。
喜歡原神:我給散兵講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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