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boss事小,做任務事大。
眾人上了黃土寨,方傳信一不問boss打法,二不問boss產出,只顧對着黃土寨周圍的環境猛瞧,快到山頂,帶頭的燙了個發在山寨外較遠的地方站定,眾人隨之停下,方傳信不明所以,張頭張腦亂看,夜裏行問道:「信兄在看什麼?」
方傳信奇怪道:「夜兄怎麼不介紹這裏的風景?」
夜裏行一愣,隨即苦笑道:「這裏沒什麼風景,倒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哦。」
夜裏行指向遠處道:「你看到山寨前面那些胸口高的土牆了吧,上面向外斜列着削尖的木樁,不小心撞上去就是半管血,咱們要衝進山寨,就得從特意留出空的位置過去,不過山寨城垛上有不少弩炮和弓箭手,要衝過去得頂着遠程攻擊。」
方傳信點頭,夜裏行繼續道:「土牆前面這一片空地也有佈置,浮土下面藏着三道大壕溝,下面是豎着的尖木頭,不小心掉下去也是半管血,壕溝和土牆之間還埋着鐵釘、鐵蒺藜之類的暗器,踩上去掉血非常快。」
「防守這麼嚴密?」方傳信聞言吃了一驚:「以前我也去打過土匪山寨,頂天了就是木頭寨子上有幾個弓箭手,這裏又是塔樓又是弩炮,還有這麼多防禦工事,黃土寨究竟什麼來頭?」
燙了個發接過話:「這伙賊據說是官兵轉化過來的,懂安營紮寨的技巧,不過管他呢,出的東西好就行了,最終boss黃寨主出一柄流螢劍,攻高精準高,外型還靚,十分搶手,咱們的目標就是爆出流螢劍發一筆小財。」
方傳信若有所思。
燙了個發佈置:「老規矩,先把三條溝的位置探明,找出一條安全的路出來,隨後前鋒攻上城樓,把哨塔、弓箭手和弩炮都打掉,把寨門區域肅清。金玉滿堂的人雖然退去了,但不能不防他們打一個回馬槍,所以要留人在後面警戒堵人,其餘人進去後清理聚義廳外圍,等小怪殺的差不多了再集中殺boss,大致步驟就是這樣。」
佈置得井井有條,不過他頓了頓,隨後就露了怯:「這裏都有誰殺過黃寨主,清楚他技能變化的?打過的打1,我統計一下。」
結果寥寥無幾。
夜堂的這批人對於在黃土寨門口位置堵人、pk的炮灰業務倒是十分精熟,但不屬於公會內推boss的序列,而甜心糕在此地的玩家是公會裏的二三流,推黃寨主過程道聽途說是有,親身參與還輪不到,空有理論沒有實踐。
燙了個發撓頭,沒轍,權當開荒吧,公會給他的任務就是帶二團三團的玩家活動,目前的情況也屬於本職工作。他只能矮個裏面挑高個,先把這些玩家裏面的「精英」挑出來。
挑人的過程中規中矩。
到了如今,玩家已經摸出一些圍毆boss的技巧,總結成規律,圍毆boss,往籠統的方面上說,靠的是玩家之間配合,往細的方面上講,分成兩方面,一是攻一是守,再細,攻就是打破綻、搶輸出,打破綻靠的是強破技能,固然boss的抗性都比較高,很難打出擊倒、浮空這類效果,但是打得它一歪、一頓、一停,對玩家來說就是機會,趁機一套連招下去,這就是搶輸出,兩廂配合起來就是攻。
守,沒有加血的職業,沒辦法站樁硬頂了,就分為牽扯、支援、保護三方面。牽扯,拉到boss仇恨的玩家,硬抗boss不現實,肯定要躲避boss走位移動,怎麼樣的走位不會打亂部署,要掌握較好的技巧,同時還需要其他人支援,搶奪仇恨啊,阻礙boss行動啊之類,最後是保護,說白點就是替脆皮輸出擋刀,又分兩種,一種是以血量硬抗,俗稱炮灰,死了就是死了,而另一種是坦克:血高皮厚,招架最高,不僅能吃傷害,還能擋開傷害,不然跟炮灰怎麼區分開來?這種坦克,非根骨、力道,招架成功率三高不能擔當:根骨不高就是血不多、防禦力不高、抗性低,吃不了boss攻擊;力道不高,跟boss差距過大,boss一招下來,招架的方位、時機再好再妙也是白搭,一招就打得你全身發麻,動彈不得,第二招要了你的命;而招架成功率這一條,是對力道的補充,一半跟自身力道和根骨屬性有關聯,另一半主要依靠心法、裝備額外提供,可以彌補屬性差距,有時候明明招架不住boss的大力襲擊,但額外的招架成功率觸發,「咔」就擋住了,十分神奇。
以目前遊戲內的氛圍,輸出常有,控制也多,而坦克不常有,雖然叫坦克,但歸根究底,還是替人吃傷害的高級炮灰、輔助,大公會有培養,不過也是少數,而散人中就更少了,散人比較強調自力更生,追求傷害是第一位,所以很少有這麼玩的。
燙了個發尋摸了一圈,不太滿意,找出來的幾個坦克屬性跟公會主力坦克差距太大了,只能以數量來彌補質量,熟人找遍,他又盯上了方傳信,這傢伙根骨奇高,從剛才的混戰可以看出來,而這麼高的血量,八成是極端的根骨流,這樣的加法兼顧不到力道屬性,做坦克有欠缺,但起碼是一流炮灰的水準——炮灰也有分級,血量誇張多就是一流、很多是二流,一般多就是三流。
請人幫忙說好話,燙了個發不說叫方傳信當炮灰,而把他誇成能夠力挽狂瀾的大坦克,生怕方傳信不明白大坦克的意義和職責,又詳詳細細講一遍,方傳信一邊聽一點頭,其實他在鵬哥的工作室里從小耳濡目染,在遊戲裏跟李白是至交好友,又經歷過瀚海一系列任務,很是打過不少boss,哪裏不明白什麼是坦克,什麼是策應?不過他玩心重,準備扮豬吃虎,好叫這些人大吃一驚,想到得意處忍不住嘿嘿笑出聲。
「信兄你笑什麼?」
方傳信正起臉色,嚴肅道:「既然發哥你這麼仰仗我,小弟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能辜負你的期望啊!」
「呃……」燙了個發只好道:「好好表現吧,我看好你。」
「嗯!」
這邊安排已畢,那邊隱藏壕溝上蓋着的浮土被眾人挖開,露出底下一排排尖銳的木刺,壕溝圍着黃土寨,跨度寬廣,普通小跳是過不去的,使用橫躍的輕功技能大約能跳過,不過目前能夠一下飛躍三丈遠的輕功還不普及,方傳信老老實實跟着隊伍從壕溝間故意留出來的小道上往前跑,等跑了一段路就進入山寨圍牆上弓箭手和弩炮的射程,弓鏃、弩箭,噼里啪啦從頭頂射過來,咻咻咻!眾人還不能躲——路不寬,往左右一躲就掉下壕溝,難免被下面的木刺爆菊而死。
前面的玩家血量掉的非常快,他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炮灰,完全就是為後頭的人擋箭的,中箭時「哎呦喂」「哎呦喂」地亂叫,方傳信縮了縮頭,眼下的場景讓他聯想到電視劇裏面的古代攻城。
「快快快!」
燙了個發催促着攻寨隊快速往前跑,跑得慢傷害吃不消,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倒了七八個人,其中有兩個掉下壕溝而死——雖然千叮嚀萬囑咐,還是出現了這種低級失誤,完全沒必要的非戰鬥減員,燙了個發在心裏哀嚎着,指揮何其難也!
幸好沖得比較順利,前頭已到山寨門口,大門緊閉,不過難不倒攻寨隊的玩家,最前這批人就是為了爬牆而來,大夥各展其能,有的使輕功,有的使道具,方傳信左邊的那人用了「壁虎游壁功」之類的技能,身體貼着圍牆扭啊扭就上去了,右邊一人用拋鎖,都讓他大開眼界,方傳信自然不會讓他們專美於前,腳下一蹬,身如飛鶴沖天起,等沖勢將盡,手上一勾跳上圍牆,他剛冒頭,數個賊兵舉刀向他劈來,方傳信不慌不忙,無敵無我一開將之震開,貫心槍再一橫掃,打開空間,緊隨着他上來的兩個隊友頓時有了落腳之地,三人互相配合,在城垛上站穩腳步,等湊了七八個人,大夥抱團便朝山寨門內跑,爭奪門後面的絞盤。
只有將山寨門打開,才算真正攻入黃土寨,畢竟有一些玩家還不會高來高去的輕功,只能走路進來。
一陣血戰,一伙人殺了看管絞盤的山賊,護衛開絞盤的玩家讀條,大概八九秒之後,山寨門洞開,外面的玩家都沖了進來,迅速清理殘餘山賊。等大夥完全控制了山寨口。燙了個發再次調整人員,按事先的安排留下一批玩家守門守塔樓,以便及時清理刷新的黃土寨弓手以及注意外面情況,避免不明不白被其他玩家抄了後路。
大夥緩緩推進,慢慢攻入黃土寨腹地,終於見着聚義廳,大戰前要恢復道最佳狀態,大夥原地休整。方傳信趁閒左右觀看,卻見聚義廳旁有一個分金堂,門口豎立一塊石碑,是精雕四方的漢白玉仙鶴石,中凸圓形,繪有繩結狀和飄渺仙鶴圖案,那繩結像是中國結,旁邊還有隻仙鶴,又豎在分金堂門口,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方傳信對黃土寨中出現任何不尋常的地方都是很注意的,忙請教夜裏行,夜裏行這個導遊不負他望,說道:「上古沒有文字,用結繩記事,那個繩可能有什麼含義,不過繩結有很多種類型,眼前這個具體什麼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燙了個發在旁邊聽了,笑道:「我猜是鳥字!」
「哦,為什麼?」
「你們沒看到旁邊畫一隻鳥嗎?除了鳥字還能是什麼字?」
方傳信和夜裏行頓時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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