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口內,二百多玄甲軍在山谷內支起大量帳篷,而後聚在一起,看着谷內聚集着的大量人群,紛紛陷入了沉思。
鬼無危的背叛,鎮北將軍府的圍剿,本來都是玄甲軍自己的事情。
但是現在,連環寨的存亡仿佛已經與玄甲軍沒什麼關係了。
大量百姓圍聚在山谷之中,一邊為喪命的親人哭泣,一邊仰頭望着在人群中不斷走動的呼延嘯雨。
「大家辛苦了,我呼延嘯雨多謝各位!」
呼延嘯雨拖着疲憊的身軀,安慰着剛剛經歷過戰火村民,以往總是自覺沒用的羸弱身軀,此刻卻猶如銅澆鐵鑄一般,在人群中走的愈發筆直挺拔。
另一邊,齊康長帶着僅剩一千二百餘人的親兵圍坐在一起,相互包紮着傷口,緬懷着陣亡的同袍,也感慨着自己的劫後餘生。
戰事未停,想要活下去,就不能讓自己陷入袍澤故去的陰霾中。
即便要傷心,也絕不能是現在。
對於常年作戰的老卒來說,儘快恢復精力,維持住樂觀的心情,才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活命,才能替死去的人報仇,才能有機會為死去的人傷心!
「現在看來,他更像是連環寨的主人了!」
玄甲軍眾人望着呼延嘯雨的身影,無不輕聲感嘆道。
此時此刻,任誰都能看到那草包少爺的成長,尤其是經歷過這一場血戰之後,那道身影已經變的愈發可靠,愈發值得信任了。
「別想那麼多,現在是他們在為我們流血,現在糧草已經送到,即便我們不被信任,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也要做好分內的事情!」
「對,我這就去帶人做飯!」
「我去餵馬!」
「我去看看軍醫那邊還缺不缺人手!」
曾經戰無不勝,即便落草為寇,也從未向官兵或是土匪低過頭的玄甲軍,此刻都甘願放下往日的仇恨與驕傲,主動充當起了火頭軍,馬夫,軍醫,於無聲之中,用自己眼下能做的一切,去感謝大家的付出。
一座被單獨隔開的帳篷內,充斥着激烈的討論聲。
「老刀把子的手感,果然不錯誒~」
「二當家真仗義,自己還沒上手呢,就讓咱們先得手了!」
「肚子,肚子你們摸到了沒?那傢伙一塊一塊的,手感簡直了!」
「嘶~二當家不是擔心老刀把子被勒死,讓我給他捋捋胸口嗎?你怎麼摸到肚子上去了?」
「嘿嘿,你們吶,單純!」
十餘位內穿白裙,外罩蓑衣的蛇衛姑娘,滿是興奮的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床榻上緩緩睜開眼睛的白珂。
「什麼情況……」
白珂茫然聽着耳邊的討論聲,努力眨了眨眼睛,讓視線逐漸恢復,隨即便看到旁邊的床榻上正坐着一位肩頭纏着繃帶的魁梧少女。
那少女本就內向,又不知聽了多少這帳篷內的虎狼之詞,眼下正可憐又無助的半低着頭,一臉的不知所措。
「哎呦,這,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羅剎地獄嗎?」
白珂感慨着坐起身,以為自己將會看到一群女鬼,卻不想入眼的全是蛟龍山的蛇衛。
「呀,女俠醒了!」
隨着一名蛇衛發出驚呼,十幾名蛇衛一股腦的圍到了白珂身旁。
有人揉肩按腿,有人端茶送水,還有人從腰間掏出一把藥丸,一股腦的往白珂嘴裏塞。
「哎哎,你們要……要撐死我啊?」
白珂圓鼓鼓的兩腮中滿是藥丸,一臉無奈的看着眾女。
「女俠,這是固本培元,恢復體力的丹藥,你之前消耗太大,身子虛,多吃些有好處的。」
「來,再喝口水,往下順順!」
眾女絲毫不在意白珂的反抗,殷勤中帶着幾分崇拜的幫助其吃下了所有藥丸。
一旁的杏兒姑娘見狀,只覺得自己好生多餘,還不如跟着師父一起住到軍營里,也好過在這女營中被當做空氣。
白珂一連喝了兩碗水,終於將嘴裏的藥丸咽了下去,眼見眾女還要遞上丹藥,連忙說道:「你,你們懂醫術嗎?蛟龍山不是擅長製毒嗎?你們不會是存心想撐死我吧?」
「女俠說笑了,學毒之前先學醫,這是規矩,我們的醫術雖然一般,但絕對不會害你的啊~」
眾女賠着笑說道,而後便眼巴巴的望着白珂,似是有事相求。
白珂眉頭微皺,疑惑道:「你們,還想說什麼?」
「女俠,聽說你和老刀把子有婚約在身,是真的嗎?」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道。
白珂點頭道:「是啊!」
「那,那聽說你們一起闖蕩江湖,同生共死,經歷了好多磨難,是真的嗎?」
又有人問道。
白珂繼續點頭道:「是啊!」
眾女眼前一亮,紛紛上前給白珂按摩筋骨,倍加殷勤的詢問起來。
「那,那您一定都和他把該做的事都做了吧?」
「不穿衣服的老刀把子,好看嗎?」
「溫柔嗎?有沒有像書里說的那種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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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女眼中滿是好奇的望着白珂,仿佛一個個渴求知識的孩子,又仿佛一群誠心朝聖的信徒。
「嘶……」
白珂倒吸一口氣,茫然道:「你們……把冷雲怎麼了?他人呢?」
「沒怎麼啊,他正在男兵營里養傷呢!」
眾女如實答道。
「什麼!?」
白珂一臉震驚的站起身,不顧一切的向走出帳篷,目光尋覓的四下張望,忽然瞧見韋薔正獨自一人站在山谷深處,正呆呆望着一座新墳。
這一刻,白珂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能讓韋薔如此落寞的墳塋,不會是冷雲的吧?
白珂懷着滿心的擔憂,快步走到韋薔身旁,結果還沒來得及詢問,便看到那新墳之後,還有數百座新起的墳塋,簡易的墓碑上,皆寫着蛟龍山某某之墓。
「你醒了?」
韋薔深吸一口氣,似是剛剛哭過,忽然打起精神看向白珂,輕聲道:「官兵退了,我剛葬了自家的弟兄,那十幾個丫頭,不是土匪,也不是兵,只是一群情傷深重,無家可歸的小姑娘,平日裏就是製作些毒藥,從未見過戰場上的廝殺,我為了不讓她們害怕,就借用了一下你的爺們,畢竟想讓女人鎮定下來,爺們,尤其是優秀且好看的爺們,無疑是最佳的良藥,你別介意哈!」
「這個……就算我介意,貌似也來不及了吧。」
白珂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於是便指着身前的墳塋,打岔道:「我以為,你是在為冷雲傷心,沒想到……節哀!」
韋薔輕輕搖頭,苦笑着說道:「我是蛟龍山的主事當家,其次是那群傻姑娘的大姐頭,最後的身份,才是個女人,你該不會以為我是那種整日裏無事可做,滿腦子都是爺們,以及想着和爺們雙宿雙飛的平庸女子吧?」
「那倒不是……」
白珂搖了搖頭,隨即又覺得哪裏不對,皺眉道:「誒,你怎麼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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