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口外,山路之上,兩萬大軍浩浩蕩蕩而至。
呼延嘯風騎在馬上,舉目眺望前方山口前的大營,卻見營地內外掛滿白布,巡邏士兵盡披縞素,不禁沉聲道:「左天全,衛安!」
「末將在!」
兩名副官立刻策馬上前,畢恭畢敬的頷首聽命。
呼延嘯風點指前方大營,正色道:「你們帶一隊騎兵速速上前,看看他們為何不遵我的將令攻打連環寨,反而垂頭喪氣的守在營中?」
「是!」
兩名副將齊聲響應,而後便調撥一支騎兵,一路向營寨疾馳。
呼延嘯風看着眾兵將的背影,又看向遠處大營,略作思量後,隨即抬手下令道:「命令大軍止步,原地等待,不得妄動!」
「是!」
圍在呼延嘯風身後的十餘名傳令兵紛紛領命,陸續調轉馬頭,奔向後方的隊伍,將命令傳達到每一個兵卒的耳中。
隨着大軍一同停下的安德烈抬頭四顧,頗為新奇的對呼延嘯風詢問道:「關東山的風景真是不錯,能否讓我四處逛逛?」
呼延嘯風看向安德烈,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難明的笑意,沉聲道:「關東山內處處險惡,你的相貌與眾不同,獨自一人走在山裏,活不過一天的!」
安德烈聞言,不禁更加好奇的說道:「如此說來,那我就更想四處轉轉了,冒險家本來就是為了危險而生的,就算付出生命,又有何妨?」
呼延嘯風笑容逐漸冰冷,轉頭喝道:「來人,把弗朗吉炮推上來了!」
「嘿呦,嘿呦……」
一隊力士立刻推着一門裝有木輪和牽引臂的火炮上前,並在呼延嘯風的示意下,將炮口對準了正欲離開的安德烈。
「風,你這是什麼意思?」
安德烈愣在原地,滿是疑惑的問道。
呼延嘯風撥馬退開一段距離,淡然說道:「既然你說死也無妨,那與其讓你死在別處,不如死在我的手裏,也讓我的士兵練習一下,如何打移動靶!」
安德烈神情一僵,隨即乾笑着說道:「有妨,有妨,我還是覺得活着更好,我不走還不行嗎?」
呼延嘯風上下打量着安德烈,忽然似笑非笑的喝道:「火槍營聽令!」
「在!」
「你們盯緊這個人,如果他敢離開我身旁兩丈,立刻開槍射殺!」
「是!」
四千人的火槍營一齊響應,聲勢浩蕩,猶如雷霆。
安德烈見狀,臉上的笑容自是越來越尷尬,最終只得認命般的回到呼延嘯風身旁。
呼延嘯風並未再多看安德烈一眼,目視遠處大營,自顧自的嘆道:「你們這些洋人,骨子裏只有傲慢,張揚和貪婪,根本不懂得何為內斂,即便刻意去裝,也根本藏不住你的心事,也許是因為你們開化較晚吧,真是拙劣!」
安德烈勉強擠出一絲苦笑,似是聽懂了呼延嘯風的話中所指,又好像並沒聽懂,只能用沉默表達他此刻的態度。
弱小,可憐,不敢反抗。
與此同時,兩名副將剛好帶人趕了回來。
「少將軍,大營出事了!」
「長史白安楠,副將周大虎,皆在陣前被斬,剩下三千多人群龍無首,只能嚴守大營,不敢再對連環寨發起進攻!」
兩名副將一同匯報道。
呼延嘯風眉頭一凝,狐疑道:「那火炮營的校尉呢?」
兩名副將對視一眼,尷尬道:「據那些兵卒所說,是連環寨的援軍趁着眾人攻山之際,從後方偷襲了火炮陣地,而後與連環寨前後夾擊,這才讓白長史和周副將當場殞命……」
「連環寨還有援軍?」
呼延嘯風眉頭越皺越緊,疑惑道:「玄甲軍如今頂着叛逆的罪名,又與山中的土匪格格不入,極少往來,哪裏來的援軍?」
兩名副將答道:「據說是援軍人數不多,但戰力極強,領頭的是一黑一白,一男一女……」
「老刀把子,玉面狐狸!」
不等二人說完,呼延嘯風已然猜出了那援兵的身份,隨即冷笑道:「那老刀把子能和寧沖混在一起,看來我父親的計謀根本就沒奏效,不過這樣一來也好,滅掉連環寨後再順手捉住冷雲,正好一舉兩得!」
「少將軍英明!」
兩名副將十分默契的恭維道。
一旁的安德烈則是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似是暗自籌謀着什麼。
呼延嘯風則是回身下令道:「讓各軍拉開距離,先登銳士營在前,重甲兵緊隨其後,一同隨我進駐大營,騎兵從兩側迂迴繞前,檢查周圍的動靜,火槍營和弓弩營留守原地,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大營!」
「是!」
傳令兵再次出動,各營隨即拉開距離,按照呼延嘯風的安排行動起來。
「走,去看看大營的情況!」
呼延嘯風輕喝一聲,隨即一夾馬腹,向前方大營趕去。
安德烈看着突然前進的呼延嘯風,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聽見身後齊刷刷的舉槍聲後,方才一臉焦急的策馬跟上,不敢輕易離開呼延嘯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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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營內。
三千重甲步兵個個肅穆垂首,滿是悲痛的圍在臨時搭建起的木柴堆前。
木柴堆上,白安楠與副將的屍體並排擺放在一起,面容扭曲慘白,看起來不僅死去多時,而且死前更是遭了不少罪!
「老齊,你這招真好使嗎?」
呼延嘯雨戴着白安楠的假面,嘴唇嗡動的詢問道。
帶着副將假面的齊康長躺在木柴堆上一動不動,小聲道:「這次是連環計,第一步只是鋪墊,好不好使並不重要,但必須要讓他們經歷這一步!」
呼延嘯雨點了點頭,繼續裝死。
隨着沉重的腳步聲逼近,四千先登營走進營地,看着周圍甲冑上纏着白布,齊齊低着頭的重甲兵,莫名感到一絲脊背發涼,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在四千重甲步兵隨後進入營地後,呼延嘯風這才帶着安德烈策馬進入營地,看着周圍的情況,也不禁感到些許異樣。
「營中校尉何在?」
呼延嘯風探頭打量着木柴堆上那兩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又見營中士兵竟無一人上前相迎,不禁沉聲質問道。
唰!
忽然之間,三千身披白布的士兵齊刷刷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張七竅流血,慘白如紙的臉,整整齊齊的盯着呼延嘯風。
「這,這是什麼情況,剛才這些人,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難道,我們剛才看到的只是幻覺?這些人其實早就死了!」
兩名副將瞪大眼睛,驚疑不定的看着周圍,滿是驚恐的嘆道。
嘩啦!
正在這時,木柴堆上的白安楠與周大虎也忽然站起身來,肢體僵硬的緩緩抬起頭,凝視着高居馬上的呼延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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