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試我的命,一天還不夠。」
渾身血水,大大小小的傷口掛滿源石結晶碎片的男人慢慢走到我面前。
有凍傷,有燒傷,爛掉的碎布下一片片青青紫紫。
但他只是慢慢走過來——
露出極度疲倦卻也極度興奮的笑容。
這種笑容我見過,是深埋着極度的瘋狂和危險的笑容。
眼前的笑臉無限膨脹一個人的心神意志,令他看起來比實際更加強大。
哪怕他身後拖着一長串血淤。
確實,想要拒絕新人,這種程度的試煉根本不夠看。
就連小陳出發後,我也時常會思考是否應該再追加些難度。
或許十幾個人,七八個僱傭兵,三五個一流好手對上一把赤霄。
不夠看。
大街小巷,懸崖峭壁。
唉,活見了鬼。我怕謝拉格的雪不夠冷,我又怕謝拉格的雪太冷。
「都死了?」
「他們逃的快。」
明明距離上次見面只有一天,眼前的札拉克就好像變了一隻鼠。
讓我暗暗驚訝。
是蛻變。
朝着與世界傲然對立,絕不妥協的方向飛奔而去的那種。
朝歌大大咧咧露出被血水洗過一遭的牙,徑直走到噴水池裏洗澡,將身上亂七八糟的血污和汗垢洗掉。
「也許你說的對。」我忍不住點點頭:「那麼,你想好自己的代號了嗎?」
「你決定收下我了?」
朝歌的血色笑容,在慘白的路燈下格外妖異。
我沒有說話,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難聞的止血劑,隨意扔向朝歌。
「說到做到。」
滿身傷口的札拉克用嘴叼住,笑嘻嘻抖了抖眉毛。
「代號這東西,其實我早就想好了。」
他頓了頓,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補充:「在來找你之前。」
「看來你蓄謀已久。」
雖然無所謂,但我還是故意問了一嘴,沒讓話題中斷。
「他們都說你是最好的。」
「要看你怎麼定義最好,炎國的欽天監天師認為,一切相同或不同的事物都應該處在應該處在的位置上,換言之只有適合自己才是最好的。」
「不管,你就是最好的。」
兩個人的台詞出奇一致,讓我記憶再度重疊。
見鬼了明明是不同的人設。
「我通過了入職測試,你答應當我的經紀人,你得讓我入行,對我負責。」
「好吧。」
我將雙臂攤開掛在座椅背上,頭也一併後仰,慵懶地吞吞吐吐。
朝歌從剛才開始就喋喋不休,說他老早就替自己取了一個讓小兒夜啼的代號,總有一天這個名字會掛在金牌榜的第一。
「等等,什麼金牌榜?」我坐正。
「你不知道?」這回終於輪到他驚訝了:「你還是個經紀人嗎?」
我沒有接話,只留了他一個眼神。札拉克立馬滑跪,告訴我佛爺居然背着我一直在弄什麼金牌榜,通俗點就是將所有殺手、經紀人、影子通通排名,比較出一個層級來。
這裏有必要說上一嘴。
殺手是相當古老的行業,幾乎從泰拉文明起源開始就有相關記錄,因此也蔓生出許多相關職業。
專門接單的「經紀人」。
負責善後的「清潔工」。
打探情報的「影子」。
甚至還有專職殺手訓練的「幼師」。
南派北派,好不熱鬧。
現在居然真被佛爺搞出一個金牌榜來在火山口點上這一把火,讓我沒忍住笑了一下:「真有他的。」
「必須的,那可是救了我命的王牌殺手。」
說得對,我點點頭,看向朝歌的表情柔和起來:
「既然代號問題解決了,那我們就開始討論第二個問題,你準備什麼時候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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