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題了。
戰爭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趁整合運動對龍門發起進攻,魏彥吾派林家和秘密部隊,輾轉兵分南北夾擊整合運動,順便大肆清洗貧民窟。
感染者也好,普通市民也罷。
無差別的殺戮日夜不停上演着。
一面是陽光燦爛的美好宣傳,一面是殘根斷壁不斷避難。
龍門城裏城外,無不瀰漫着詭異的氣氛。
下水道被填滿,只是時間問題。
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龐,如今都變成下水道垃圾的一部分。
讓我想起了孽茨雷。
他是個活了太久的老頑固,過分迷信戰爭卻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戰爭侵蝕。為了獲得勝利,也為了打發漫長歲月,他看的書比我看過的報紙還多,博學多聞的相當有名,說話也總是很有深度。
排除故作深沉的部分。
應該是個人愛好,近百年裏他收了好幾個徒弟。
每次出手都忍不住把其中幾個掛在嘴上,和人炫耀。
不過據我所知,被他收徒多半會不得善終,死狀悽慘,靈魂不得往生。
以那個薩卡茲的雙王之一為典範。
聰明如我從來不承認他是我的老師,孽茨雷似乎也不在意。在替皇帝打工的日子裏,我們經常互相討論問題。
當然,我充分尊重老人,所以都是他在說。
大概是看我聰明,他講的東西非常生硬,硬的程度大概是這樣的:
在戰爭價值已定的情況下,殺死一個人所產生的價值是由戰爭效率決定的。由此可得出下一個規律,拋開情感,從純粹的理性、知識的角度去看待戰爭,就能發現戰爭是推動歷史進程和科學發展的必要條件。
「水到渠成,戰爭演繹學說就誕生了。」
以將槍銃製造業發展到極致的拉特蘭而言。
現代拉特蘭人未必比前人更聰明,人的智商在歲月流逝中並沒有多大改變,過去數百年的人跟我們都差不多,但是靠着戰爭,刻蝕子彈的殺傷力不斷疊代,成長為如今和法術咒言相庭抗禮的地步。
「結論是,逃避戰爭本身就是一種愚蠢。」孽茨雷嘲笑。
「這不過是暴力者的通行證。」我才不認同。
既然進步要通過戰爭,就表示大家都可以胡作非為了嗎?不,正好相反。
毫無節制的殺戮會吞噬理智。
沒有道理的爭端只會滋生仇恨。
死亡還會傳播疾病。
相比之下,這些副產品誕生充滿了罪惡的本質。
殺紅眼的黑蓑飛速向我襲來,他將目標對準我脆弱的脖頸,大概已經看到我首頸分離的模樣。
我猛然側身,刀刃擦着耳畔而過。緊接着,一把抓住他的脖頸,用力捏碎。
令人牙酸的響聲迴蕩在空氣中。
手中一沉,生命已經流逝。
「還要繼續嗎?」我問。
將首先衝上來的黑蓑處理掉後,對方總算是恢復思考的樣子。
「我會如實報告。」
「你去。」
「你……好自為之。撤退。」
這樣宣佈後四散而逃。
「寧寧!」
負責清潔的黑蓑還沒走出視線,鄰居大嬸的孫女就像小狗一樣撲過來,一把抱住我的大腿,用臉頰死命蹭着,把臉上的污濁都轉移到我的長褲上。
「喂喂。」我抓抓頭,一點辦法都沒有。
「阿寧……」
雜貨鋪大嬸的女兒小穎,大概率是下一任雜貨鋪大嬸,踉踉蹌蹌跑過來,抱起孩子,怯生生問。
「你……?」
「我是來接你們的,老頭子說你們掉隊了。」我裝作沒有什麼。
「嗚哇!嚇死了!但是阿寧真的好酷哦!『嘩』『咔』的兩下就把那些恐怖的黑蓑解決了耶!」
意味不明的擬聲詞。
小孩子似乎並沒有半點死裏逃生的緊張感,反而睜大眼睛語氣興奮的讚美我。
她真的被保護的太好了。
「噓。」我像是做賊一樣,趕緊朝他使眼色。
「我懂!我什麼都沒看見!」臭小鬼猛力點頭,一把抓住他媽媽,舉起手:「我們發誓不會說出去的。」
「知道了。」我嘆氣。
望着兩個孩子踉踉蹌蹌離開的身影,我像是終於想起什麼要緊事似的,回頭看向原本準備佔據此地的雪怪小隊,用烏薩斯語問候到:「好了,你們也別一直看着了,又不是演出,人生苦短,想幹什麼就趕緊干去吧。」
沒用。
回應我的是一發絕情的冰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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