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把錢給我都拿出來!」
一個低沉的聲音,冰冷地從我們背後一丈處發出。
塔露拉和我幾乎同時回頭。一個身穿隨處可見的綠色夾克,戴着黑色包頭帽,只露出眼睛的男人站在我們背後,眼神冰冷。他手中正握着一把不長不短西瓜刀,銳利的刀尖對準我們。
我注意到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呼吸紊亂急促。不知穿了多久的衣物上,沾染了些許源石粉塵。
感染者。
我嗅到窮途末路的味道。
各類轎車快速穿梭在城市的血管里,沒有人為我們三停留。見義勇為這種事,正在緩步和燈光一起從龍門的骨血中褪去。
我上前半步,無意在塔露拉面前大顯神威,只是爽快掏出錢包,冷靜遞給他。
塔露拉身形一頓,臉上似乎有點驚訝。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低頭默默抓住我的衣角。
必須強調,如果身邊這個人是陳小老闆,我肯定不會這麼做。我只是喜歡親近這種好好說話的孩子,希望她儘可能遠離病痛。
「你!可惡!找死嗎!」
接過我的錢包,劫匪看了一眼,立即像觸發什麼開關似的着魔般在半空中揮舞刀子,踏步而來。
呃,貧困許多年,我居然忘記現在包里沒有現金。
塔露拉抓住我衣服的手更緊了。
我心中一凜,將店員送給我們的紀念品快速裝備,錯身攔在劫匪攻擊的必經之路上。面對這種程度窮途末路的感染者,我甚至還有空在腦海中模擬了一下他的進攻路線。
身形一晃,我故意將肩膀的破綻賣給揮舞而來的刀子。在刀子擦過我左肩的服時,我抄起甜品店送的禮盒往劫匪揮刀露出的脖頸處狠厲敲擊。來不及慘叫,脆弱的咽喉被由下而上的力道橫貫,讓他呼吸一滯,疼的兩眼一翻。
禮盒不出所料變成詭異的形狀。我下了十成十的力氣,這一擊非同小可。只見劫匪屈跪下來,捂住脖子,叫都叫不出來,整個人扭曲成詭異的姿勢。
將掉落的西瓜刀踢遠,我緩緩蹲下,從他身上摸出一疊就診記錄來。
「那家就純是一庸醫」,我在他耳邊嘟囔着,一邊撿起自己的錢包一邊說:「有空可以到22下城區逛逛,也許會被心軟的神撿到。」
不過以你攔路搶劫都能搶到殺手經紀頭上的運氣,大概很難見到就是了。
話畢,我起身拉着塔露拉默默走開。
塔露拉一路沉默,直到她的視線落在我被血染花的左肩上。
「流血了。」
我瞟了一眼左肩,因為事先模擬過,這一刀恰到好處,只是劃破肌膚表皮,既沒有傷到神經又出了足夠量的血。
「你怎麼不說話?」
她看着我,小小的眼睛裏充滿大大的疑惑。
「我在想是裝作男子漢一樣說一句『沒事,小意思』,還是應該馬上捂住傷口大喊『疼疼疼』尋求安慰。」
「噗嗤,神金。」
塔露拉笑了一下,轉頭又恢復了蠢萌小幼龍的樣子:「寧,你那招真是狠,但你為什麼故意放他一馬?」
「大部分人遇到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打電話報警叫近衛局過來嗎?」
「這個嘛,因為世事艱難,以前我也曾在這條街上幹過一陣子攔路搶劫。」我一本正經道。
「啊?」塔露拉一驚,下意識鬆開我。
「騙你的。」我嘴角不自覺捲起來。
「什麼呀。」她嘟嘴,暗自使壞抬手輕輕掐了我腰一下。
「疼疼疼!」我假裝受不了跳起來,往前快步走了兩下。
被冷空氣包裹的街頭,一下子多了一大一小兩個傻子你追我跑。
「誰都有運氣不好的時候,小塔。」
將塔露拉送到她目前的住處,臨別時,我像是自言自語般對她輕輕說到:「一個人一生只能殺死一個人。」
「別再試探,和大小陳不同,如果你下定決心跟那位公爵離開,我不會阻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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