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一直下,根本沒停。
直的下,橫着下。
——居然橫着也能下雨,那這還叫下雨嗎?
泰拉的天災真像個一旦發作就停不下來的神經病,絮絮叨叨,反反覆覆,沒完沒了。
我也是神經病,安頓好小姑娘以後坐在這裏百無聊賴翻着一點也不新奇的八卦雜誌。賴以為生,用來聯繫殺手們的業務名冊就這樣一張張飄走,被風卷進蓄滿水的垃圾場。
要是被哪個運氣好的傢伙撿到,又正好不怕事撥了個電話。哈哈,光是靠想就覺得有趣至極。
我當然不會接殺死神明的單子。
因為我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世事難料,但我堅信泰拉沒有神。如果有所謂的神,那它應該是世間最噁心的玩意,肯定有一大幫人願意花大價錢弄死。
「你為了錢殺人,那我就僱傭你。」
陳暉潔眼神里有股異常的衝動。她拉開夾克拉鏈,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一張卡來:「這裏有錢,五百萬。」
「……」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我接下了陳暉潔的單子。
我不會去問為什麼一個五歲幼女能隨手掏出五百萬,多少有點自取其辱。
幼女買兇殺人,八卦雜誌都不敢發表。但把這個特別的僱主作為一個新故事的引線,似乎足夠新奇勁爆,維多利亞那些亂七八糟學院裏的社會學家肯定願意花大價錢買下我的故事。
接單就要行動。
我是個殺手經紀,要殺人就必須聯繫殺手。
雖然龍門沒有戴眼鏡的死神小學生,但世界上沒有天衣無縫的殺人佈局。刺殺所謂高門顯貴,且要做到全身而退、雁過不留痕,至少需要一個月的籌劃準備,和僱主口中宛如過家家般「越快越好」的要求出入太大。
好在僱主出手闊綽,足夠我在大賺一筆後還有充沛的資金去經營佈置,並啟用那些高檔殺手,大幅提升辦事效率。
殺手七,真正的頂級殺手,號稱誰都殺得死。
殺手是很極端的職業,幾乎每個殺手那裏都或多或少有點毛病,我充分理解尊重。但殺手七在眾多奇葩中也是數一數二,連自己的殺手經紀人都送走了六個,是業內出了名的刺頭。
第六任經紀人去世的時候,業內所有人都覺得這傢伙終於必須是單幹了。
這些年隨着龍門經濟高速發展,職業分化愈發細緻。想成為專業殺手除了靠師門傳承,就只能藉助經紀人廣泛接單。
和普通殺手有了上殺沒下殺的境遇完全不同,殺手七是另一個維度的極端,他總有接不完的單子。
也許所有行業做到TOP時,規則都多少會為你低下不可一世的頭。
殺手七就是這種不講道理的存在。
綜上所述,他有沒有經紀人其實無所謂。
但他偏偏在第六任經紀人去世的時候,選擇用狙擊銃主動敲響我的家門。
春季,晴朗,濕度18%,西南風,風速5m/s,是個狙擊手喜歡的好天氣。
砰!砰!
銃聲的二重奏,響徹藍天。
第一發子彈穿透圍欄,落在綠意盎然的花圃中。
第二發子彈震碎了我心悅的落地窗,擦過我的劉海。一瞬間頭部像是被拳擊手擊中,我連人帶躺椅被重重推倒在地。
被餘波吹動的書頁嘩嘩作響,和驚慌逃竄的鳥兒振翅聲混雜在一起。
我仰面躺在地上,感受陽台瓷磚的冰冷,視線也跟着有些模糊,子彈的衝擊波精準的擦過額頭,讓我的頭部出現一道裂縫。
不知道過去多久,耳鳴停止,我也重新恢復意識,坐起來,拍拍灰,視線中出現了一張平平無奇的男人臉。
薩科塔,黑色直短髮,二十幾歲,眼白比瞳孔多,典型的死魚眼。
大概是習慣了看八倍鏡里的世界,他似乎有點近視,背着光蹲在地上眯眼翻看原本應該躺在我膝蓋上的《大型移動艦維修手冊精編》,作者可露希爾。
作者是個無可救藥的話癆和財迷,但手冊里許多奇思妙想都彰顯作者作為工程師的天賦,非常吸引我。
「這是什麼書?」他一上來就問,出乎意料的好學。
「某種大型移動艦的改裝與維護,很良心,還附上了許多工程圖紙。」我一邊回答,一邊坐起來掏出平板,把網址展示出來:「這是我們同好的論壇,裏頭有個巨佬,借用他家的超級計算機,我們正在嘗試一比一建模研究。」
「有興趣可以來看看。」
在我說完後,他終於是正眼看我,沉默許久然後說了一個「好」字。
這一天後,我們論壇里多了個什麼也不懂卻很好學的外行,吉祥物般的存在,註冊ID為Seventh。
「叮咚。」
論壇里,屬於七的頭像亮了起來。
「要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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