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心臟,被串在一根鎖鏈上,無力地鼓動着,表面黑色雷電若隱若現,如同一條條毒蛇攀附其上。
黑色的血液在地面流淌,很快就蔓延出一小灘,如同泥沼,散發出陣陣刺鼻惡臭。
范添嬥站在血泊中心,捧起一段放於眼前,置於耳畔,雙目迷離,如痴如醉。
看來這便是他所說的「天下歸心」了。
由此可見,作為一任君王,范添嬥真正做到了對自己的子民掏心掏肺。
大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寂,景天聲音有些顫抖:
「你對百姓又做了什麼?」
范添嬥緩緩抬起頭,對於景天的質問似有些不解:
「做了什麼?不過是依大國師的建議,進行了一些利國利民的祭祀罷了。」
范添嬥一招手,武將軍正欲上前,卻被季書航橫刀攔住,刀鞘頂端站着一個小人,直勾勾瞪着前方。
武將軍認出這是靈寶,無奈只能蹲下將留影石滾到景天眼前。
畫面中,一群平民圍在皇城大門前,或手持菜刀,或舉着鋤頭,都是尋常家中僅能找到的鐵器,儼然一副揭竿而起的場面。
這些百姓表情憤怒,口中叫喊一聲高過一聲,和器具砸城門上的聲響混雜在一起,聽不太真切,但想必不是什麼好詞。
「看吶,朕的子民多麼熱情!」
范添嬥出現在高聳的城牆之上,閒庭信步,身旁跟着一個異常高大的的人,後者身着黑袍,看不見面容。
「大國師,全城百姓都在這裏了,按照計劃,開啟祭祀吧。」
高大人影微微躬身,就地取出數塊血色晶石,間隔擺放一圈,隨後雙臂高舉,一道光束直衝雲霄,很快便將整片天空染黑。
畫面至此同樣陷入黑暗,單聽聲音,便可想城下的那些百姓遭遇了某種未知磨難。
由恐慌,到絕望,再到一切歸於沉寂,前後不過一刻鐘時間,期間黑暗中偶爾有人點亮火把,但這星點光亮眨眼又會被黑暗吞噬。
畫面一轉,天空恢復光亮,城牆上,范添嬥面前整整齊齊擺着無數心臟。
黑袍人撿起地上的晶石,血色晶石此刻已經完全成了黑色,碾碎後撒在心臟上,這些心臟開始迅速腐爛。
待所有的心臟都腐爛後,黑袍人取出一根鎖鏈將心臟全部串起,轉頭看向范添嬥,猛然將鎖鏈的一端也插入後者胸膛。
黑色的血液順着鎖鏈灌入腐爛的心臟,這些心臟重新變得飽滿,甚至逐漸開始跳動起來。
體內血液外涌,范添嬥面色卻反常得越來越好,表情異常享受,直到半邊臉被滋補到發紫、發黑,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與此同時,城牆下,那些左胸空空如也的百姓,一個接一個站立起來,最開始如同行屍走肉,動作僵硬,但很快就與正常人無異。
這些活死人如同無事發生,離開,回到了店鋪田間,耕作經商,城中市井很快又熱鬧起來,唯獨空空如也的左胸,透着無盡詭異。
待第二日,這些百姓換了衣服,胸部被遮擋,就連最後的詭異都消失不見,儼然一幅安居樂業,歲月靜好的畫面。
再之後就是范添嬥借着下訪的名義,一座座城如法炮製。
景天雙眼早已佈滿血絲,范添嬥卻將此視作自己的功績,言語中滿是炫耀:
「皇弟可看清了?如今全國上下再沒了男盜女娼,官民親如一家,這可是父皇日思夜想的,朕替他實現了!」
「如今再沒有了咒罵朕的刁民,所有人全部信仰朕,擁護朕,因為……」
「是朕!賜他們長生!是朕!賜國家以繁榮!」
「豐隆仙朝……人人脫離生老病死之困擾,待朕登臨大道,人人皆可稱仙,這,才是仙朝!」
范添嬥攤開雙臂,全然不顧景天身上滔天殺意,緩步走到後者面前,一如剛進入大殿時,居高臨下。
「皇弟,回來吧,跟朕一起……」
范添嬥的話充滿了誘惑感,但沒等他說完,一道白光閃過,將他的頭顱切下。
景天還不覺得解氣,抽出長劍,劍光如雨,盡數發泄在范添嬥的軀體上。
季書航環抱雙臂,將雲墨收起:
「嘿,你主子沒了。」
武將軍不惱,反是淡定靠回牆邊,譏笑一聲:
「愚昧。」
隨着景天的劈砍,范添嬥身後鎖鏈上的心臟一顆接一顆爆裂開來,掉在一旁范添嬥的頭顱,笑聲卻愈發癲狂,愈發刺耳:
「哈哈哈哈,皇弟這是作甚?」
「朕早與萬民同體同心,你是要將滿朝百姓盡數屠戮麼?」
景天手中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絲掙扎。
……
「今兒個可真是熱鬧啊,看來我等來的正是時候。」
青雲宗外,荷華宗大長老,哦不,現在是荷華宗的現任掌門了,帶着一大批長老、弟子,來勢洶洶。
青雲鎮內的居民已經被緊急疏散,前來拜山的新弟子也已經全部被安置在了青雲宗內。
招新是繼續不下去了,陸柯領着幾位長老與荷華宗的人相對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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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宗門大戰一觸即發,雙方卻都不見一絲慌亂,都似胸有成竹吃定了對方。
「終於坐不住了,是為那幅畫而來?」
「老匹夫,你承認了?」
荷華宗宗主聞言精神一振,也不管那些所謂替少宗主報仇的可笑藉口了。
陸柯笑笑:
「我青雲宗不過一個二流小門小派,能讓整個邪教惦記上,如此大動干戈,不惜暴露一整個宗門的佈置,思來想去,也就那壁畫有些古怪。」
荷華宗宗主大笑,轉身向着荷華宗眾人朗聲道:
「都聽到了吧,上古的壁畫就在青雲宗內,若能參悟其中一二,必然受益匪淺。」
「滅青雲,奪壁畫,悟古道,踏仙途!」
大批荷華宗弟子齊聲高喊,眼中似有光。
陸柯聞言更是繃不住了:
「當真想清楚了?你既知上古壁畫道韻無窮,又怎知老夫沒有從中參悟一二?」
荷華宗笑容一僵,目光冷冽:
「多說無益,眾弟子聽令!」
「且慢。」
陸柯拉過一把躺椅,就這麼毫不顧忌躺下:
「反正最後結果還是定在我們這些老東西上,何必還要這些娃娃們浪費時間?」
「不如咱先坐下聊聊,說說唄,邪教那些傢伙同你說了什麼?那壁畫是什麼來頭?」
「哦,那壁畫的來頭啊——,你真當老子傻?」
荷華宗宗主冷哼一聲,不過也採納了陸柯的部分建議,沒有再招呼弟子衝鋒,而是自己徑直衝向後者,分神三重修為沒有隱藏,盡數爆發。
陸柯仍舊躺在躺椅上,甚至還悠閒地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把瓜子兒:
「呵呵,老夫可不跟你打,老夫忙着呢……師妹!」
數道凜冽劍氣從天而降,將荷華宗宗主逼停,季瑩瑩的身形顯露,語氣稍顯不快:
「掌門師兄未免太過分了些,躺着我徒兒做的搖椅,嗑着我徒兒炒的瓜子,還要我來替你打架?」
喜歡穿越:大師兄不過凡人一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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