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他有些遲疑。
「笨蛋!怎麼不去問?」她杏眼圓睜。
「我們——也才——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就發現了端倪?」「啪!」她又拍了一下桌子,「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第一次聽你這麼說就知道這不算。告訴你,女人的直覺是最靈敏的!你明天就去找她!她姐姐,知己知彼,肯定知道內幕。好不好?」
「明天?明天不是要上課嘛,還要幫你上課嘞。」他知道這是肯定不行的,況且,這問題怎麼好問呢,萬一她虎背熊腰的丈夫還在家,萬一她姐姐走漏了風聲,萬一她們倆是一夥的,說這些沒頭腦的話故意考驗他呢?
「嗯,你說的也對。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點點頭,「來,多喝點酒,都說話在酒中,點子,也在酒中呢!況且,別浪費了我男朋友這麼名貴的貴州茅台酒。」她的興致忽然又高漲了起來,盯着這個矗立在眼前的瓶子,看了又看,仿佛比他都高貴了好幾倍。
「對了,酒,對,就從酒開始!」她抓起酒瓶有節奏地搖晃着,「你女朋友會喝酒吧?你要趁着一個恰當的時間把她約到一個恰當的地點,比如說她的生日,2月14日西方的情人節,七月初七中國的七夕節,月亮最圓的中秋節,等等,找一個幽靜的小酒店,餐館也行,但一定要包廂,包廂,懂吧?不要在大堂,大堂人多。請她吃她最喜歡的菜品,越貴越好,其實,味道倒在其次。帶上好酒,對,我借給你一瓶茅台,就像我們今天這樣,慢慢吃,慢慢喝,不要急,但務必把它喝完,先實現小目標,才能達成大目標。聊點風花雪月,浪跡天涯,比如席慕容啊,陸小曼啊,三毛啊,等等,有情感,有情境,有意境,才有意思,等到兩人面紅耳赤的時候,也就是情濃得化不開的時候,你想幹嘛就幹嘛,修成正果就完了,不要不好意思,半推半就,知道意思吧,再大不了,霸王硬上弓,也未嘗不是『跳一跳,摘桃子』的教育原理的生動實踐。懂了吧?」
她舉起酒杯,努了努嘴。他們一咕咚,各自喝了半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你也算是學漢語言文學的,不要脫離了老本行啊,營造意境,就是營造氣氛。土話說得很土,『生米煮成熟飯』,文學寫得很雅,『情到深處人孤獨』,什麼叫『深處』,什麼才『孤獨』,只有深入過後才孤獨啊。你看,我和蔣軍,自從有了那次之後,從大學,到現在,彼此想念,誰也離不開誰了,有時想念得,都恨不得辭了這工作,飛到他的工地上去,雙宿雙棲,這點死工資,誰稀罕呢。」把剩下的那杯,又咕咚一聲,灌了下去。一灘紅暈,從臉上,蔓延到脖子,蔓延到耳根,蔓延到她輕巧的手掌。
「可是,我約不出她來,到哪裏,她媽都跟着,她媽是寡婦,她說,要在結婚前,好好陪她媽,不讓她有孤獨感。」
「她不孤獨,你就孤獨了。哪有這樣的媽媽?寡婦?對啊,寡婦,確實也難熬,夜長夢多,孤枕難眠。她夜長夢多,你也就夜長夢多,越拖越對你不利。怎麼對待寡婦?確實,是一個難題……要不,你得給她找一個對象?呵呵,不現實,也不對啊,自己的對象都沒搞定,還幫人家搞對象,本末倒置啊。」安越陷入了自言自語中,子溫看着她腦子飛速旋轉的樣子,心裏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亂動亂爬,找不着北。
「單獨約她出來,很難,單獨約她去吃飯,更難,喝酒?她會喝酒嗎?好像也不會,再說,那種渾水摸魚的行徑,是老師能想得出來的?」他咕噥着一口酒,學着她自言自語。
「機會,是要去找的,像你這樣,千年也難得到如意的婆娘。你看,我們倆除了各自教自己的書,哪有什麼交集?今天,還不是坐在一塊喝酒談天,氣氛多好,當然啦,我們是正常的工作交流哈,不談私情,不談。但是如果一定要談,誰阻擋得了你?當然,我這是舉例,舉例子哈,你不要多想,你也不會多想。我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你趕快擺脫單身的困擾,快點拿下你那個什麼烏拉!」她翻了翻眼白,甩了一下後面的長髮,理了理額前的短髮。
「難,難啊。哎,你說,你當初就是這樣和他在一起的?你不怪他?」他撥開有點粘稠的香腸,天冷,油脂開始凝結了,夾起一塊,在碟子上蹭了幾下,刮去這層凝脂,「啊呀,膚如凝脂,難道楊貴妃的皮膚就像這冬日裏的豬油?」他不禁嘆道。
「貴妃醉酒,還豬油!俗啊,俗氣!當初,我家他,才不像你,我們倆在小飯館裏,喝得酩酊大醉。也怪同寢室的一個姐妹,動不動約他男朋友來,搞得我們無家可歸。有一次,我呆在衛生間裏,還來不及出去,他們倆就回來了寢室,也不看看衛生間,急不可耐就開干,亂喊亂叫,透過門縫一看,操,竟然趴在我床上,那個氣啊。『心肝』啊,『寶貝』啊,『冤家』啊,『天使』呀,落了我一床。害得我在衛生間呆了個把小時,他們腿不酸,腰不疼,顛鸞倒鳳瞎折騰,瘋了似的鬼不像鬼人不像人,倒弄得我腰酸腿疼腳抽筋。你說,這是人幹的事嗎?」
「不是,是豬狗幹的事,不是,是豬狗不如幹的事。唉,天之驕子,怎麼這樣?大學難道都像傳說中的這麼開放?」他早就聽說大學生流行談戀愛,還不用受處分,沒想到竟然這麼亂,可以在多人寢室幹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是啊,我那個氣啊。你有男朋友,難道我就沒有?你能幹這種事,難道我就不能?我是火冒三丈,還在我床上尋歡作樂,尋走了我的歡樂,難道我就沒有歡樂?更可氣的是——來,先喝了這杯,消消火!」她一仰頭,修長的脖子一個圓鼓鼓的像蛤蟆一樣的東西滑了下去,接着,傳來咕咚一聲,他趕緊給她加滿。
「更可氣的是——」他突然看見她的眼睛裏有火,像前幾年《少林足球》中那個超音速飛來的因摩擦生熱而燃起熊熊大火的足球,在向他飛來。
他本能地往左一躲。
喜歡人男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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