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的門輕輕一響,廖瑜踮着腳尖走了進來。
她關上門,快速走到廖雯身邊,小聲說道:「大姐,你猜我剛才聽到什麼了?」
莊桓走了之後,廖瑜實在太過好奇,就偷偷走到東次間窗下,想聽聽母女倆在裏面幹什麼。
沒想到竟聽到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不等她回屋,母親就走了出來,險些被她發現。
還好母親失魂落魄,沒發現她的異樣。
廖雯不動聲色,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聽什麼?母親讓我們以後負責灑掃院子嗎?」
廖瑜撇了撇嘴,又忍不住心裏的八卦,湊到廖雯耳邊輕聲說道:「三妹昨兒夜裏被人佔了身子,你早知道對不對?那你猜,那個人是誰?」
廖雯情不自禁停下手裏的針線活,「是誰?」
昨夜那賊子肯定在每個屋裏吹了迷煙,否則他們不會一個醒的也沒有,母親更不會眼睜睜看着廖施被玷污。
以前忠叔睡覺警醒,夜裏入睡之前,總會將院子裏里外外都察看一遍。
可昨晚,忠叔病得厲害,她進去送菜,忠叔都沒有聽到……
廖瑜將手搭在廖雯耳邊,貼近了小聲說道:「忠叔。」
「不可能!」廖雯迅速閃開身子,漲紅了臉小聲吼道:「忠叔是什麼樣的人,母親和三妹看不清,你我還看不清嗎?」
「昨晚他病得那麼重……這件事,誰都有可能,只有忠叔絕無可能!」
廖瑜嚇了一大跳,連忙用力捂住廖雯的嘴,「哎呀你小聲些,別被她聽到了。」
她鬆開手,嘆了口氣道:「我當然知道不可能了。但是母親能找到那個真正的惡徒嗎?不能!她們倆,只想找個替罪羊,出了這口惡氣。」
所以老實巴交的廖忠,就是那個最好的人選。
廖雯將手裏的針線活團了團扔進笸籮,迅速下了床,匆忙將頭髮挽了挽。
廖瑜連忙小聲問道:「你幹什麼去?」
「當然是找到忠叔,通知他一聲,讓他躲一躲。」
廖瑜一把拉住她,「你瘋啦?你去哪找他?他又能躲得過幾時?你以為母親這麼做,是無的放矢嗎?昨日馮嬤嬤才來過,知縣大人便是不把母親放在眼裏,娘娘的顏面,總是要顧的。」
「忠叔這次栽了,誰也救不了他!」
若是人沒走還好說。
誰能想到,偏就這麼巧,他今日一大早竟悄悄走了呢?
廖雯想了想,小聲問道:「你手裏還有銀錢嗎?」
廖瑜下意識捂住袖袋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有銀子?你想幹嘛?!」
「借我一兩銀子,以後一定還你。正哥你幫我看一下。」
廖瑜嘖的一嘆,一邊從袖袋裏拿銀票,一邊小聲嘀咕道:「哎呀煩死了,你可別忘了還我啊,得漲利息的!」
這些銀票,還是出京城時,她的親舅舅偷偷塞給她的。莊氏走在前面,並沒有看到。
她辛辛苦苦藏了這麼久……
算了,救人要緊。
廖雯從廖瑜手裏一把奪過銀票,連看也沒看就塞進自己袖袋裏,匆匆出了門。
她先去錢莊兌了銀子,立刻租了輛馬車,急匆匆去了陶縣。
一路走一路打聽,終於打聽到了廖溫夫妻倆新開的烤餅店。
沒想到他們兩口子現在竟然開店做起了生意。
看着店裏人來人往,生意還挺紅火。
廖雯強行按下心裏的羨慕,衝進店裏小聲喚道:「嬸子。」
田氏見眼前站着灰頭土臉一女的,瞧着挺眼熟,就是沒想起來是哪個,「你誰啊?」
廖雯跑得氣喘吁吁,臉色也有些白,「嬸子,侄女兒是廖贇長女名喚廖雯。」
田氏臉一沉,將手裏擀麵杖往面案沿上一敲,面渣子崩了廖雯一臉,「不認識,讓開!」
廖雯往後一退,小聲快速說道:「嬸子請息怒,侄女兒此來,並非為了自己。」
她左右張望一番,吞了口口水,「是有件極要緊的事,關於忠叔的。」
廖忠?
那個大傻蛋又幹啥了?
有事也是他活該!
田氏心裏憤憤,還是扔下擀麵杖,冷冷說道:「跟我來。」
廖雯連忙跟了上去。
到了後院,廖雯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末了說道:「六嬸,照理說,侄女兒不該來給您添麻煩。可這次若不能請到裳兒妹妹幫忙,忠叔這一劫,只怕不好過。」
「忠叔對我們家有大恩,侄女兒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受此冤屈。」
田氏朝廖雯翻了個白眼,氣呼呼說道:「你說說你們這一家子,我就沒聽說咱們廖氏,有誰家能跟你們一樣,整日這事兒一出一出的,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廖雯羞得滿臉通紅,「對不住六嬸。」
田氏乜斜着眼睛看着她,「沒想到莊老太婆那個下作東西,竟還有你這麼個厚道女兒。不是親生的吧?」
廖雯苦笑,「侄女兒是庶出。」
「我說呢,這歹竹咋還長出好筍來了。」
田氏解下圍裙,抽打着身上的麵粉,朝廖雯揮了揮手,「偷跑出來的吧?快回去吧,我這就去一趟烏索。」
廖雯連忙屈膝行禮,「多謝六嬸,給您添麻煩了。」
田氏轉身就走。
廖雯也趕緊回到馬車上,調轉車頭回了余梁。
她老遠下了馬車,結了賬,提着裙子一通快跑。快到家門口,就看到廖瑜在院門口朝她擠眉弄眼。
廖雯連忙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小聲問道:「回來了?」
「剛回來。」廖瑜用口型說道:「回屋了。」
兩人躡手躡腳回了西廂,輕輕關上房門,慢慢吁了口氣。
*
廖忠在街市上轉了大半天,直到太陽西斜,仍然沒有妻子桑氏的消息。
連廖氏其他族人,都說不知道桑氏去了哪兒。
他一天水米未進,又高熱不退,最後實在走不動了。身上除了那十兩銀票,再無一文錢。
沒辦法,廖忠在錢莊打烊之前,走進錢莊,拿出那張銀票,遞進櫃枱窗口,「掌柜,兌二兩銀子。」
那掌柜歪着頭看了他一會,眼睛在他手背傷口上掠過,朝一邊使了個眼色。
廖忠病得頭暈腦脹,並沒有看到掌柜的異樣。
他捂着嘴強忍着咳,等掌柜兌好了銀子遞了出來,才接過銀子,一邊咳一邊朝門外走去。
剛走到錢莊門口,一隊衙役就朝他沖了過來,一擁而上將他摁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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