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警局內,負責筆錄的警務員都快哭出來了。他瞅着眼前這一個兩個仿佛有什麼大病的市民,只恨自己今天沒睡死在床上,直接翹班!
「幫我解決?」
胡桃的這一句話,成功吸引了武藤一誠的注意。
男人轉過頭,懷疑的目光落在胡桃的臉上,眼神警惕,「你懂什麼?你又是誰?」
欸呀,這話說來可巧了。
胡桃彎起眼睛,剛準備開口介紹業務,一旁的菜鳥刑警中村立即回神。他趕緊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堂主小姐試圖在警局發展VIP客戶的神奇操作。
「咳!沒什麼,中村先生不用在意,這位其實是我們警局合作的葬儀」
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某個堂主小姐歡快地接道,
「沒錯,就是葬禮!」
「大叔,不快點解決的話,你的婚禮很快會變成葬禮哦!嗯嗯,雖然往生堂這個月的單子已經達標,但再多一個,我也不反對。
「胡桃小姐!」
阻止失敗的菜鳥刑警聽得頭皮一炸,這次輪到他快要哭出來了。
快住口啊!胡桃小姐!
他這個月的投訴單也滿額了,不想再多一個啊!
「你、你胡說什麼!」武藤一誠聞言瞳孔驟然緊縮。
他想要大聲呵斥,但本能的反應先一步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慌。
「嗯?做什麼這副反應?我以為大叔你應該早察覺到了才對。」
胡桃一歪腦袋,有點意外地說道。
她先是仔細觀察了一眼男人的五官,隨後,胡桃站起身,又在武藤一誠的周圍繞了一圈。
少女邊走還邊搖頭,頗有一種主治醫生對着你的體檢報告嘆氣的即視感。
——下一秒就要見你的家屬,順便通知你回家吃點好的。
「大叔,你面色發黃,眼下發青,印堂發黑,最近是不是整晚噩夢難以入睡,找醫生也診斷不出問題?」
「哦,是不是還時常感覺呼吸困難,就像是——」
胡桃說到這忽然停頓一秒。
她盯着武藤一誠,漂亮的梅花紅瞳微微眯起。
分明還是與往常無異的俏皮語氣,但少女驟然放輕的語調里,卻莫名透出幾分說不清的意味深長,
「就像是被人憑空丟進了海里,無法呼吸?」
「!!」
武藤一誠的臉色驟變。
如果說胡桃的前面幾句,還能看作是神棍察言觀色的小伎倆,那麼這最後的『溺水感』,則一下正中男人的靶心。
至少武藤一誠很肯定,唯獨這一點,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包括他的未婚妻在內。
「那、那個,胡桃小姐」
眼見場面逐漸詭異,好端端的警局就要變成不科學的除靈現場,菜鳥刑警中村不得不再次開口阻止。
但出人意料的是,這次攔住中村刑警的,竟然是太宰治。
「好了,警察先生。」
太宰治微笑地伸出手,手掌在對方的肩膀處隨意地拍了拍,
「先聽聽武藤先生怎麼說如何?放心吧,胡堂主有分寸的。」
中村表情不爽:「」
所以這傢伙到底是誰啊!一副專業調查員的口吻,還和胡桃小姐很熟的樣子,明明是他先來的!
菜鳥刑警先生一肚子不滿。
但事已至此,也輪不到他反對。
因為就在太宰治出言干預的時候,報案人已經一五一十的、把所謂的『惡靈詛咒』交代了個徹底。
「事情發生在一周前,我從博多出差回來。」
彼時,在接到未婚妻歇斯底里的電話後,武藤一誠立即向公司說明了情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橫濱。
下飛機後,他還加了不少小費,勉強說服出租車司機抄近路,走北邊港口的高速,才終於搶在凌晨以前回到公寓。
而問題,就出在這裏。
關於北邊的港口,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那裏『鬧鬼』。
一開始是幾個閒極無聊,半夜跑去探險的學生,他們在SNS上聲稱在港口撞見了渾身是血的水鬼,到處徘徊找『替身』。
之後是常年跑夜班的出租車司機。
不止一人在經過北邊港口時,遇到了奇怪的『鬼打牆』。明明是打算前往其他地方,等回過神來時,車子卻自己停在了港口的位置。
最驚悚的一次,是一個出租車司機的遭遇。
某天深夜,他在經過一所中學時,意外接到了一個女學生。
當時分明是秋季最冷的時候,女孩卻穿着夏天的校服,渾身濕透地站在街頭。
起初,司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女孩出了一點小意外。
他在瞥了一眼後視鏡之後,就避嫌地移開視線,不敢多看。然後,司機聽到了女孩報出的目的地——
【北邊港口】
在那之後,連司機自己都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他只記得等自己清醒時,他正趴在方向盤上,車子已經停在了港口。
至於後車座的女孩人早已消失不見,唯獨對方坐過的位置,留着一灘濕潤的水漬。
以及,印在後車座與駕駛位之間的阻擋板上,一枚血淋淋的手印。
在那之後,還有不少類似的傳言。
比如死不瞑目的幽靈船長、怨靈所化的娃娃魚
先不論以上這些事跡,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胡編亂造的怪談。至少在經過幾番傳言後,當地人都默契地避開了北邊港口。
尤其是跑夜班的出租車,很少在太陽落山後再靠近那一帶。
然後,就輪到了武藤一誠倒大霉。
「自從北邊港口回來後,我就一直覺得身體不舒服。先是莫名其妙發高燒,然後又突然過敏,身上長出奇怪的青斑。」
當然,如果只是以上這些,武藤一誠最多只以為自己運氣不好,生病而已。
直到幾天後,他開始不斷遇到怪事。
「什麼樣的怪事?」胡桃問道。
「是、是我和萌奈準備的婚禮。」
武藤一城哆嗦地嘴唇,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們準備的喜糖,不知道被誰換成了紙紮的糖果。」
「」
「」
哈?什麼糖?
現場嚴陣以待的兩位警員一愣,當即露出了『你逗我們玩兒呢』的表情。
紙紮的喜糖?這算哪門子的怪事?
「那不是普通的紙!」
或許是被警員看傻子的眼神刺激到,武藤一誠頓時激動地抬高嗓音,
「我事後做過調查,發現那些紮成糖的紙都是白色的,圓形,中間帶着方形的孔」
「我托人問過,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白紙,它們是冥幣!」
「冥幣!冥幣你們懂嗎?就是送死人上路的錢!」
冥
兩個警員啞然。
唯獨胡桃微微收斂起臉上的神情,冷靜地繼續問道,「然後呢?你還遇到了什麼?」
武藤一誠缺氧般大口喘着粗氣,剛才的吼聲似乎一下耗盡了他的氧氣。
直到幾次深呼吸後,他才頹唐地坐回椅子內,繼續說道,
「然後、然後就是越來越多的冥幣。」
邀請函、鮮花、甚至是池田萌奈的禮服和珠寶任何與婚禮有關的東西,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冥幣扎的物品。
在這期間,武藤一誠也嘗試過在家裏安裝監控攝像頭,但均一無所獲。
事情發展到後面,某天武藤一誠醒來,驚駭地發現,有一對紙紮的小人明晃晃地出現在他的床頭!
這些『人形紙紮』是孩童的外形。
女童扎着丸子頭,男童戴着氈帽,臉上全都塗着圓圓的腮紅,笑容詭異地俯視自己。
之後,武藤一誠同樣也去調查過,這些人形紙紮叫『金童玉女』,和那些冥幣一樣,也是葬禮上送死人上路用的!
武藤一誠驚恐萬分,在極度的恐懼與憤怒下,他直接將床頭的兩個『金童玉女』撕了個粉碎。
「有人我都告訴你了!這公寓裏有人!」
面對這樣的異常,池田萌奈堅持認為,這些都是公寓裏藏有第三個人的證據。
所有反常,全都是對方搞的鬼。
但武藤一誠不這麼想。
因為就在『人形紙紮』出現的第二天,武藤一誠開始頻繁做噩夢。
夢中,他像往常一樣睜眼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然後一翻身,意外瞥見有一個黑色的影子黏在臥室天花板的角落。
黑黢黢的一團,像是污漬,又像是影子。
就在武藤一誠感到疑惑時,這抹『影子』似乎也發現了他的存在。
在那之後,武藤一城每天晚上都會做相同的夢。
在夢中,他驚恐地發現,隨着每一次入夢,這個『影子』都會離自己更近一點。
從天花板到牆角,從牆壁到床沿。
一天又一天。
直到最後一晚,武藤一誠終於看清了那團『黑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個四歲左右的男童。
他渾身焦黑,脖子上掛着一個損壞的長命鎖,仿佛經歷了極為可怕的大火一般,五官扭曲,讓人分辨不清哪兒是骨頭,哪裏是肉。
唯獨他的眼睛。
夢中,這個燒焦的鬼童就這樣安靜地站在他的床頭,兩手扒着床沿,睜着一雙只剩下眼白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說——
【你看到我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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