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韓國南陽,治所宛城郡守府之外,韓非正與郡丞葉騰拜別。
「此次翡翠虎能伏法,尚要多些郡丞相助。若無郡丞,韓非此行怕是要栽個跟頭了。
待韓非返回新鄭,定向父王上表,以慰郡丞之功勞。」
「司寇大人此言羞煞下官矣。
此次南陽受災,本就是下官監管不力,才令奸商釀下如此災禍。
為國鋤奸,本就是職責所在,何來的功勞之說。」
雙方在這府衙門前互吹着,後方的囚籠中,被禁軍看押的翡翠虎滿臉的頹然,他知道,此一去新鄭,恐怕就要命喪黃泉了。
可惜,自己的計劃被農家那群泥腿子給破壞了。尤其是司徒萬里那個老混蛋,竟然親自出手攔下了他找的人,否則何至於此。
正想着呢,司徒萬里分開人群走了進來,向韓非抱拳一禮。
韓非和葉騰告別,轉身走到了馬車跟前。
司徒萬里此行乃是受了喬松所託前來南陽相助韓非,算是和流沙之間的交易,也算是和流沙交個善緣。
馬車跟前,衛莊抱着劍靜靜的等着。
見到韓非到來,也沒說話,而是和他一起上了車。
馬車緩緩啟動,衛莊才開口告訴了韓非一個消息,而消息的內容正是喬松在魏國邊境的表現。
「這位秦國公子,還真是不吃一點兒虧啊,連龍陽君都被他架了起來下不來台。」
韓非失笑的搖了搖頭。
「按照時間推算,秦國二公子此時已經到了齊國,想來不久就會面見齊王,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又有什麼用。凡事都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好高騖遠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我們的情報,暫時還沒辦法延伸到韓國之外,甚至走出新鄭都比較困難。
齊國……鞭長莫及啊。」
在離開新鄭之後,韓非就向自己的老師荀夫子寫了信,信中詳細的描述了他和喬松之間的接觸。除了秦王一事沒有寫明之外,剩下的能說的都說了。
信中,韓非特意表達了自己對秦國二公子的看法:其人雖年幼,但智謀超群,不可小覷。
此行,秦國二公子雖名為求學,但實則恐是為了儒家而入齊,希望老師小心為上。
韓非的話,讓衛莊不由得沉默了。
這次可不是原着中流沙對夜幕的結果,翡翠虎的巨額財產都是要充公的,韓非的流沙可撈不到半點兒便宜。
所以,韓非想要建立一個橫跨七國的商業網絡的想法終究還是只能停留在設想階段。
不過韓非依舊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看起來似乎已經有了什麼主意。
……
齊國,在邊境馬陵稍事休整,喬松便再次踏上了旅途,直奔齊國都城臨淄。
齊國背靠大海,魚鹽資源豐富,可謂是富甲天下。儘管馬陵並未十分靠近沿海,可這一路上依舊可以看到許多海貨。
其中,大多都是乾貨。
可即使如此,這些海貨也讓隨行的秦人大漲見識。可惜的是,喬松隨行的庖廚不怎麼會料理,只能採取一些熬煮之類的簡單烹飪方法。
其餘的,得等到入城才能嘗一嘗。
這個時候的海洋還未受到人類大面積涉足的影響,海魚十分純淨。再加上是架空世界,喬松一路上倒是發現了許多從未記載過的海貨,味道倒還十分的不錯。
一路領略齊地風貌,讓喬松心中不禁生出盛世當如是的想法。
只可惜,齊國不修武備,否則這樣一個國度恐怕才是大秦最大的敵人。
一路上喬松也沒有閒着,而是根據後世的地圖,結合一路上的見聞,開始思考待到天下一統之後,該如何治理齊地的問題。
如此一片富庶之地,若是仍舊按照商君之秦法,恐怕會讓其毀於一旦。
況且,正如父王所說,商君的耕戰體系也走到頭了。
再比如幾處天險之地 就必須分割開來,以此使齊地無險可守,防止齊地做大,成尾大不掉之勢。
喬松一路觀察,一路將自己所見所聞,心中所想記錄下來,以備日後所用。
來到齊地之後,消息收集起來便不像韓國那樣困難了。作為商會最主要的貿易夥伴,星宿閣對於這片地區的滲透也是最強的,完全可以稱得上消息靈通。
是以,喬松也知道,他人還沒到臨淄,便已經名滿齊都了。
一路走走停停,一直走了約莫十三天,使節隊伍才終於來到了臨淄城下。
臨淄城西三十里,喬松與齊王特使相會於長亭,雙方見禮,交換國書,經歷了一番莊重肅穆的禮儀之後,方才攜手前往秦國驛館。
不同於面對韓國時的壓迫,面對魏國時的針鋒相對,與齊王特使的會面可以說是相當和諧。只是,齊國受儒家文化影響,恪守禮節,兩國使節見面場面要莊重宏大許多。
為了迎接秦使,齊國特意派精兵守衛街道兩側,以防止有人衝撞了秦使。
喬松坐在華蓋輕車之上,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齊國之武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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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前見過的韓魏兩國不太相同,臨淄這些士兵手中所持武器大多為戟,而非長戈。
戟這種武器與戈類似,卻更加複雜,這也使得其造價成本比起戈來說要高上許多。
齊國大面積給士兵裝配戟這種武器,可見其國力之雄厚。
一個個身高七尺的壯士,身上戰甲寒光閃閃,手中大戟鋒芒畢露,看起來頗為雄壯。
然而,喬松一眼就看穿了這些光鮮亮麗的齊國士兵的虛實:他們不像自己身邊這些秦軍,雖因一路風塵,身上甲冑兵器頗多磨損,但卻氣血充盈,宛如頑鐵。而這些齊國兵卒,卻如紙糊。
直白一些來說,這些戍守臨淄的城衛軍,是一群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
不知是齊國故作掩飾,還是說事實就是如此。一國之都,如果由這些人戍守,其後果堪憂啊。
馬車行走在臨淄最繁華的街道上,兩側高矮建築鱗次櫛比,連綿不絕。
穿過一座長橋之時,順着蜿蜒的淄水,喬松瞧見了一片高低起伏的宮殿,心下不由起疑。
齊王宮該是坐北朝南格局,那片宮殿又不是,又是何故?
站在車尾的驚鯢注意到了喬松的眼神,便低聲解釋道:「公子,那裏是稷下學宮。」
喬松眼睛猛然睜大,旋即恍然。
稷下學宮,名傳千古,乃是世界上第一所官辦高等學府。始建於齊桓公田午時期,位於齊國國都臨淄稷門附近。
稷指的是臨淄的一座城門,稷下則是指稷門之下,學宮之名由此而來。
雖然這個名字隨意了些,但這座學宮卻絕不隨意。
齊國以稷下學宮為中心,為百家學術爭鳴提供了一個平台,有力地促成了戰國時期學術爭鳴的璀璨時代。
稷下學宮在其興盛時期,匯集了天下賢士多達千人左右,其中着名的學者如孟子、淳于髡、鄒子、田駢、慎子、申子、接子、季真、涓子、彭蒙、尹文子、田巴、兒說、魯連子、騶子、荀子等。
尤其是荀子,曾經三次擔任過學宮的「祭酒」。
凡到稷下學宮的文人學者,無論其學術派別、思想觀點、政治傾向,以及國別、年齡、資歷等如何,都可以自由發表自己的學術見解。
此等開明之風,造就了諸子百家於此論道的盛景。
稷下學宮雖因齊湣王時期樂毅破齊而衰敗過一段時間,不過等到齊襄王復齊之後,便逐漸恢復。
如今,已過去三十餘年,已有了許多當年氣象。
喬松默默的將那稷下學宮記在心中,打算回頭去瞧瞧。
到了臨淄而不往學宮一行,豈不白來?
……
齊王宮中,如今齊國的最高統治者齊王建在侍女的服侍下穿着厚厚的王袍。
在他面前,立着一面等身高的鏡子。這鏡子以青銅為基,上覆一層亮銀的琉璃鏡面,人映其上,纖毫畢現。
這是一年前的一位秦國使節拜謁齊王時,向齊王所奉上的寶物。如今,算是齊王最喜之物,就放在他的寢殿。
「秦使可是今日入城?」齊王建詢問道。
齊王建今年已是四十來歲,比起秦王要大一輩,年紀可以說不小了。但觀齊王面相,雖雍容華貴,卻並無多少威嚴,反而顯得很是寬仁和煦,即使對下人僕役說話也是溫聲細語。
「回大王,正是今日。」
齊王建哈哈大笑,看着鏡中的自己說道:「朝中諸人皆以為寡人媚秦,卻不知寡人良苦用心。
若我大齊與秦國交惡,何來這太平日子。
此次,秦王遣其子為使,不就證明了寡人的眼光?」
「大王英名!」
四周的僕役皆是恭維道。
齊王笑得更加開心了,讓人去通知下面的人,務必要好好招待秦國使節,一應要求凡是能滿足,儘量滿足。
總之一句話,盡心侍秦,切不可讓秦使對大齊生出反感。
……
在齊國周密的安排下,喬松一行人順利的入住了秦國驛館,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夜晚。
今晚夜色如水,秦國驛館的後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道人影從中走出,沒入了黑暗之中……
喜歡秦時頌喬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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