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
就在秦軍開拔之際,來自項燕的信件終於穿過了層層阻礙,送到了楚王負芻的案前。
砰……
隨着一聲巨響傳來,只見楚王負芻滿臉怒容地一把掀翻了面前的長案,並用顫抖的手指着下方的群臣破口大罵:「庸臣!你們這群庸臣!!」
此時此刻,負芻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和失望。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當敵人已經兵臨城下時,自己作為堂堂一國之君,居然是最晚得知消息的人。這無疑是對他權威的極大侮辱,仿佛所有人都在把他當成一個被愚弄的小丑看待。
「可惡啊!真是可惡至極!」負芻繼續咆哮着,聲音震耳欲聾。
曾經,在他還是一名公子的時候,多麼想要坐在這個至高無上的尊位上。然而,當真正登上王位後,他才意識到這個看似風光無限的位置其實充滿了無奈與苦澀。
雖然說政令無法傳出壽春有些誇張,但要想讓那些根深蒂固的氏族勢力心悅誠服、俯首稱臣,幾乎就是痴人說夢。
面對眼前這群陽奉陰違的氏族,負芻內心充滿了憤恨和憋屈之情。
他深知,一旦踏出王宮大門,自己作為楚王究竟還能有多少話語權都還是一個未知數。甚至,說不定在這王宮之中,他說的話也未必能夠算數。不然的話,項燕送來的這封信,怎麼會拖延至今才送達他的手中呢?
一想到這些,負芻氣得渾身顫抖,如同得了打擺子一般。
這時,令尹屈延主動站了出來,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地回答道:「啟奏大王,項燕此人心思叵測、表裏不一。
老臣擔憂他故意虛報軍情,以此為藉口索要大量軍備物資,從而擁兵自重。
倘若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麼可能引發的後果恐怕比秦軍入侵還要嚴重得多啊。」
這番話仿佛一盆刺骨的冰水,無情地澆在了負芻的頭頂之上,讓他原本熊熊燃燒的怒火瞬間轉化成了猶豫不決。
然而緊接着,負芻又覺得自己好似被愚弄了,他質問道:「即便如此,難道你們就不能派人去打探一下秦軍是否真的來襲嗎!」
「這……此事是老臣失職……」屈延躬身一禮,顫巍巍的趴在了地上,聲音之中帶着惶恐與自責:「老臣願辭去令尹一職,以正國法,請大王降罪。」
此言一出,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負芻驚愕不已,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這老東西竟然想要辭職?寡人看你辭職是假,想趁機脫身才是真的吧!
然而,還沒等負芻反應過來,只見朝堂之上,一個個大臣紛紛站了出來,他們面色凝重,齊聲向負芻懇求了起來:
「大王,令尹大人勞苦功高,懇請您從輕發落!」
一時間,朝堂之上人聲鼎沸,求情之聲此起彼伏。這些大臣們或低頭拱手,或慷慨陳詞,無不在表達希望饒恕屈延的意思。
站出來求情的人數竟然幾乎達到了七成之多,這景象無比喧鬧,讓楚國的朝堂威嚴蕩然無存。
負芻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他緊緊握着拳頭,心中暗自思忖:這是辭職嗎?這分明就是示威!這些大臣們顯然是在集體向自己施壓,試圖維護屈延的地位。
負芻心中一陣惱怒,但他明白此時不能輕易動怒,否則局面可能會失控。於是,他強忍着心頭的不快,努力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緩緩走下台階,親自來到屈延身邊,將他攙扶了起來。
「令尹這是幹什麼?老令尹乃是我楚國定國柱石,國家正值多事之秋,眼下暴秦來襲,正是用人之際,老令尹豈可離寡人而去,置楚國於不顧呢?」負芻的語氣雖然溫和,但雙眼中卻冷光四溢,恨不得弄死這個老東西。
屈延仿佛看不到一樣,臉上依舊維持着懊悔的表情:「大王……」
「唉~~~」負芻笑着把着屈延那枯瘦的宛如雞爪一般的手,再次強忍着噁心寬慰道:「至於先前的失誤,只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寡人,還要倚重老令尹才是啊……」
屈延頓時感激涕零,嚎啕大哭,一時間君臣和諧,仿佛沒有任何矛盾。
安撫了朝臣,負芻臉色陰沉的轉過了身,讓內侍將掀翻的桌案重新放回原位,再次坐了下來。
「各位愛卿,眼下暴秦來襲,還望眾愛卿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臣等謹遵王詔!」
一眾群臣躬身回答道。
然而,負芻心中卻感到無奈,因為他不知道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地。又或者,是多少在陽奉陰違。
……
楚軍前線,騰龍軍團的駐地……
每至戰前,兩國之間必然會進行頻繁的情報刺探。此次秦楚交戰也同樣如此,在看似平靜的表面下,雙方暗地裏已經不知交手了多少次。
然而,隨着時間逐漸流逝,楚國所能得到的秦軍情報也越來越少。
曾經強大的楚國如今已逐漸走向衰落,而依附於楚國的鐵血盟自然也無法倖免。特別是在經歷了李園之亂、負芻奪位等一系列劇變後,原本依附於春申君黃歇的鐵血盟也一次一次的遭到了嚴重削弱,現在只能勉強維持生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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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負責搜集秦國情報的任務,則落在了項燕親自培養的族人身上。可這些人,如何會是羅網和星宿閣的對手,很快便落入了下風。
本來,如果項燕聲譽良好,那麼必定會吸引百家之中的有志之士前來協助他。畢竟,百家中的眾多學子本就出自各國,為自己曾經所屬的國家效力也是理所當然之事,秦國對此也不會過於計較。正如之前喬松遇刺一事,秦國並未將怒火牽連到道家宗門身上。
然而,問題在於項燕的聲名早已敗壞不堪。在眾人眼中,他不過是個貪圖權力、企圖製造動亂的叛賊罷了。
正因為如此,那些心系楚國的百家士子們也絕不會選擇投靠他。
看着手中的情報,再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項氏族人,項燕口中發出了一聲複雜的嘆息,讓對方先下去休息了。
看到手中的信件,項燕很是意外:此次秦軍來襲的統帥,竟然不是秦將王翦?而是那位年輕的昭武君?
一個統帥的指揮風格,性格,見識等對大軍的作戰影響是非常大的。項燕此前研究了很久王翦的作戰風格,可沒想到秦軍竟然換人了?
「昭武君?就是秦王嬴政的二公子?」項伯有些驚愕的看着叔父手中的情報:「那不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嗎?
秦軍是沒人了嗎!派這麼個人來。還是嬴政昏了頭了,拿幾十萬大軍給自己兒子賺取名望?」
「不可小覷此人吶。」項燕面色沉重的道:「這位昭武君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年紀輕輕就敢獨自率軍深入草原,且行軍打仗宛如天馬行空,常人根本猜不到他的意圖。」
「叔父,不至於吧?」
項燕搖了搖頭:「此人極善聲東擊西,主動創造戰機。更何況,你別忘了,此戰王翦可不是待在咸陽養老,他和趙將李牧都是此子副將。
有這二人匡正,你還覺得對方容易對付嗎?」
聽到王翦和李牧的名字,項伯頓時閉嘴了。
項燕嘆了口氣,說道:「去請范增先生過來……」(歷史上范增是在項梁起事之後才出現,但是秦時明月裏面,項少羽還小的時候就是他的兵家老師。所以,我這裏設置本就是項燕的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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