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硯看向不遠處,語氣平靜::「回去告訴他們,不必大費周章來請我,待我有時間,必定親自登門。」
寒硯挪開手的時候,林聽恰好看見一抹白色身影,半跑半爬逃荒似的上了車,半點沒有起初的猖狂勁。
方才叫得跟殺豬一樣,身上一點血跡也沒有,還跑得那麼快,林聽一下子就明白了,寒硯只是嚇唬他。
她摸了摸下巴:「這麼大陣仗,就只用來嚇他的話,有點可惜。」
寒硯:「不然,再把他抓回來認真掄一頓。」
林聽瞅了寒硯一眼:「你是怎麼做到一本正經說笑話的。」
他不是一個會說笑話的人。但他也沒駁她的話。
「?」林聽左瞧右瞧,出租車裏的司機已經不知道去哪裏了,走時估計很慌張,連車門都沒來得及關。
「剛才那種情況,連司機都懂得先逃命。」寒硯聲色很淡:「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輕易惹任何一個比你自身還要強大的對手。」
林聽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不是有你在嗎。」
寒硯雙眼幽邃,看不出什麼情緒。
她掏出手機,掃了出租車上的付款二維碼,接着點開叫車軟件:「這下好了,飛機肯定趕不上了,得去趕另一航班了。」
「我送你。」
一回想起昨天,林聽有點猶豫,但看着屏幕上一直轉動的圈圈,這村野僻路的壓根沒司機接單。
她剛才也算同他出生入死了吧?他應該不至於沒良心到這份上,又耍她吧?
前方一輛進口越野車,突然出來個筆挺的男人,他把手裏的車鑰匙交給寒硯。
林聽剛要去拉後座車門,就聽到寒硯冷聲問:「我是你的司機?」
林聽:「......」
車上,又是一片死寂。寒硯就跟塊冒着寒氣的石頭一樣。
林聽本身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現在這場景,反而讓她輕鬆多了。
協議已經簽了,她終於不用再絞盡腦汁想着怎麼去跟他攀談,怎麼討好他。
林聽優哉游哉地刷着視頻,寒硯突然冒出一句:「寒錦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她隨便嗯了一聲,寒錦應該就是他那堂弟吧。
「你不好奇?」
「好奇什麼?好奇你是帝都第一豪門寒家人?」林聽頭都沒抬:「這是你的私事。」
「好奇......我氣死自己的父親。」
「冒着被寒家犯難的風險,都要在父親祭日當天趕回來。為了避免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侵擾,寧願選擇在夜中祭奠父親,怎麼可能會氣死自己的父親。」林聽語氣平靜得一點波瀾都沒有:「都是些欲加之罪的措辭。」
寒硯往後視鏡看了林聽一眼,第一次,他覺得陸廷宣把她保護得感受不到世界任何惡意,是件好事。
「並非一定要在夜裏去祭奠他。」
林聽隨口道:「嗯,你父親喜歡看星星,所以你選擇夜裏陪他。」
這人還挺好面子的,死倔死倔的,那就不傷他自尊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權當陪聊了。
「他去世的那夜,天色就跟昨夜一樣,只有深淺不一的藍黑,半點星光也沒有。」寒硯語速變得很緩慢:「但是,昨夜星星來找他了。」
這個人很奇怪。
怎麼話變那麼多了。
搞得她都跟着煽情起來。
只是,他父親的模樣,看起來真不像是一個會喜歡看星星的人啊。
更像是殺伐果斷的王子。
不對,是國王。
他問:「你父母沒有這方面的興趣嗎?」
林聽想了想:「我爸爸閒暇時只喜歡看書。」她突然沒忍住笑了一聲:「我媽媽就更不可能了。」
「怎麼說。」
「我爺爺老說媽媽,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林聽唇角彎了起來:「她所有的耐性只限於工作,在其他方面上,但凡超過五分鐘都是對她耐心不尊重,怎麼可能閒下心去觀摩星星。」
眨眼間,車上又陷入一陣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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