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世清歡 第154章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雪下了整整一夜，清晨出門，已是滿地清白。
「瑞雪紛飛兆豐年，這場雪下得好啊！我們今天一定能大獲全勝！」
林浩程望着潔白的街道，有感而發。
「希望如此。」
徐穎眨了眨眼睛，還沒有完全清醒。
林浩程見狀，一掌拍她肩上，「一定如此！」
痛意猛地襲來，徐穎瞬間清醒，下意識地反擊回去，「痛啊！」
林浩程靈活躲開，語氣很欠，「打起精神來！瞧你那慫樣。」
「說誰呢林浩程！」徐穎怒氣值飆升。
「誰慫說誰！」
話音未落，眼前人影閃過，徐穎追了出去，「你給我站住！」
留下陳麗丹和陳錦添在身後，因為昨晚的對話，兩人或多或少有些尷尬，都不太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加油啊！」
陳錦添望向遠處高樓，佯裝輕快地說。
陳麗丹低着眼眸，隨口應下：「你也是。」
酒店陸陸續續出來好些人，看衣着打扮大多都是去學校參加比賽的學子，步履匆忙，一刻不停地趕往學校。
臨近中午，比賽結束。
四人取得了第一階段的勝利，心情都很不錯，走出大樓是漫天飛雪，銀裝素裹，許多學子不禁下意識地收起雨傘，穿梭在如鵝毛般的雪花中。
也不知是誰帶頭打起了雪仗，竟將出來的一堆人都帶動了，瞬間點燃了大家的熱情。
這場突如其來的雪球大戰迅速蔓延開來，不知不覺地，所有走出大樓的人都捲入其中，一時間，歡聲笑語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少年人總是意氣風發的，他們在雪中盡情奔跑，毫不顧忌身上沾滿的潔白雪花，他們用手中的雪球互相攻擊，臉上洋溢着純真而又燦爛的笑容。
每一個拋出的雪球，仿佛都代表了他們無盡的活力，以及對生命的熱愛，整個雪地在他們的渲染下，也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裏，這些熱血沸騰的少年們，用他們自己的獨特方式，詮釋了青春兩個字的真正含義......
比賽持續了一周，同時也緊張了一周。
松下緊繃着的弦，身體卻跟着出了毛病，四人輪流感冒，不知該說是傳染，還是都受了風寒。
起先是陳錦添和林浩程，兩人是喉嚨疼，吃了藥兩三天就好了。
緊接着徐穎開始咳嗽，折騰了好幾天才好。
最嚴重的還是陳麗丹，回明華不久，身體就開始不舒服，後面發燒，遲遲退不下去，反覆高燒了幾天，退燒藥，退熱貼都用了，還是沒什麼效果，最後沒辦法，去校醫院掛水才退下來。
陳錦添跟着擔心了一周，也在她身邊跟了一周。
陳麗丹將學習排作第一，哪怕生病了，也不會改變。
本就因為外出比賽耽擱了課程，回到學校，她自不敢懈怠，立馬開始補習，儘管身體難受，她也強撐着。
而陳錦添看她生病了還像個沒事人似的，給他急得不行，天天嚷嚷着讓她多休息，少看幾天書，也不會影響她將來成為一名優秀的大律師。
「別看了，回去休息！」
圖書館內，陳錦添注視着對面臉微紅的陳麗丹，壓低聲音道。
陳麗丹一手撐頭，一手放在嘴唇上，沒有吭聲。
陳錦添無奈嘆氣，湊近又說：「臉都憋紅了，你不難受嗎？」
她微微搖頭，目光仍停留在桌上課本。
「唉！」
陳錦添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仿若空氣一般在她身邊，說的話，做的事，她都無視於睹。
無論他怎麼說，她都不肯聽他的。
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真想將她的書合上，一把拉起她就走，可按照她的倔脾氣，肯定會生他的氣，她能不理他，他卻不能不管她。
陳錦添起身，拿過她的水杯，去為她接了杯開水。
「回宿舍看吧，至少能咳出來，會好受一點。」
他悄聲說，嗓音格外溫柔。
陳麗丹聞聲抬眸，怔怔地看了他幾秒，似是在確定什麼。
她站起來，收拾課本。
陳錦添見狀，趕忙伸手幫忙。
兩人慢步走出圖書館。
看她一路沉默，以為她生氣了，陳錦添小聲地問她：「今天好些了嗎？」
「嗯。」
見她回答了，他又問：「沒有發燒了吧？」
「低燒。」
「還在低燒？」陳錦添皺眉，「已經好幾天了，這燒退不下來嗎？」
陳麗丹低着頭走路，沒有回應。
「退燒藥還在吃吧？」
陳麗丹又「嗯」了聲。
「那不對啊，這麼幾天了，也該退下來了。」
話音剛落，身邊女生咳了起來。
陳錦添沒再說話，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看到她因為咳嗽泛紅的臉，以及含淚的眼眶，他心中隱隱生出一陣心疼。
「回去再吃點藥吧，明天還不好轉，就去校醫院看看。」
陳麗丹緩了緩，舒了口氣說：「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
「你可以？！」陳錦添依舊跟在後面，小聲嘀咕，「你可以，那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好！可以個什麼！可以了個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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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聞聲一笑，轉過頭看他。
「我......」他略顯心虛，胡亂解釋着：「我的意思是，當初在康寧我們不是說了嘛，你感冒了我會負責，你看你一回明華就感冒了，那肯定是在康寧受涼了，大下雨的，我還叫你出去吃飯，多多少少有些影響，你放心，我肯定負責，治好你的感冒！」
「出去吃飯是第一天，要真是因為這個，那早就感冒了。」陳麗丹停了幾秒，又說：「這次感冒，跟你無關，你不用因為那句玩笑話有負擔。」
陳錦添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嘴角輕扯，稍顯苦澀，「什麼玩笑話，說出口的話，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不在意就行了。」陳麗丹一句點破。
「呵～」他輕笑一聲，不知是在笑她的話，還是在笑他自己，「是啊，不在意就行了。」
他重複她的話，語氣卻大有不同。
氣氛變得微妙，兩人都未再說話，他默默跟在後面，將她送回宿舍。
第二日，周六。
陳錦添過來得很早，以他對陳麗丹的了解，她會早起去圖書館看書。
本以為感冒了她會多睡會兒，結果還是準點就下了宿舍樓。
他看着她，從階梯上下來，路過他身邊，徑直往前走了。
嗯？怎麼回事？
他個大活人站在跟前，她沒看見？
還是裝作沒看見？
陳錦添心裏琢磨着，邁步向前，跟在她身後。
開始覺得她是沒看見他在那站着，後面跟了一路，他漸漸覺得她是故意裝作沒看見他了，不然怎麼會跟了她這麼久都沒發現？
防範意識不會這麼差吧？
一直到食堂，她還是沒發現身後的他，陳錦添越來越覺得她就是在故意裝作沒看見他！
「吃什麼？給我也來一份唄！」
他主動暴露在她面前，嗓音透着幾分不悅。
陳麗丹先是驚訝，後是疑惑，「這麼巧，你怎麼來這兒吃飯？」
演得還挺像的，陳錦添接着她的話說：「是啊，真巧！」
陳麗丹沒有多想，問：「我喝粥，你吃什麼？」
「都行。」
看他有點不高興，她也就沒多問，給他點了一份和她一樣的早餐。
兩人端着餐盤就近坐下。
「你怎麼了，大早上的誰惹你了。」陳麗丹問。
「你不知道？」
陳錦添無語，這不明知故問嘛！誰惹他的，她能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
她眼裏蘊着疑惑，抬眸看向他。
難道她真的沒有看見他？
不可能吧？
他開口問：「你別說剛才我站你宿舍樓下，你一點沒看見？」
「沒有。」陳麗丹搖頭。
「你是在裝，還是真的？」
她沉默，沒有回應。
「不是吧，我一個大活人站你眼前，你就一點都沒看見？」
她繼續沉默。
「發燒沒燒壞腦子，把眼睛燒壞了？」
陳麗丹依舊沉默，嘴角抽了下，似是冷笑。
陳錦添意識到她要生氣了，趕緊找補，「開個玩笑啊，別當真！」
他喝了口粥又說：「你要真沒看見我，那你防範意識還有點差啊，我從宿舍樓下跟你到食堂，你是一點也沒發現我。」
陳麗丹不以為意，隨口應他：「從宿舍來食堂的人這麼多，走在我後面，不是很正常嗎。」
「說是這麼說。」陳錦添放下勺子，認真道：「但你要感覺後面有人，你好歹回頭看一眼啊，不然有危險怎麼辦。」
「在學校能有什麼危險，走那條路的也大多是女生。」
看她滿不在意的樣子，陳錦添不禁心生擔憂，苦口婆心地說着：「防人之心不可無，雖說是在學校，你也要隨時保持警惕。現在心理不正常的人那麼多，我前兩天才刷到一個校內拿刀行兇的視頻，我們身邊雖然沒有發生，但也要多加防範......還有在校外，你更得警惕一些，什麼性騷擾，跟蹤，車禍......各種意外太多了，凡事都要注意，多留個心眼，特別是你一個人出門的時候，你又經常一個人出去，更需要小心，保護好你自己......」
「好，我知道了。」陳麗丹低着頭喝粥，應下他的話。
陳錦添看她這麼敷衍，嗓音提高几分，「你別不當回事，這些都是關乎性命的東西，你記心裏去！」
「嗯。」她點頭，「我記下了。」
陳錦添無奈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是真記下了，還是嫌他話多想讓他閉嘴。
他無聲嘆了口氣，想起什麼又說：「我覺得有必要給你買些防狼噴霧，防身神器啥的帶在身上，要真遇見危險了，關鍵時刻能保命......」
陳麗丹抬起頭，聽他說了一大堆，她笑起來，禮貌回應：「謝謝了，暫時不用。」
「怎麼就不用了，你經常一個人出去，還是準備一些防身比較好。」
見他如此執着，她想了幾秒，列出原因：「第一，我外出大多都是白天，晚上一個人基本上不會出去；第二，我去的地方，提前都有認真做功課，且是商業繁華地帶，有危險隨時都可以呼救；第三，我來明華這麼久，你是第一個跟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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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但是......」
陳錦添一陣遲疑，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你是不是想說......」陳麗丹替他總結，「第一，白天也可能會遇到危險，我沒遇到，只是我運氣好，以前沒遇到，也並不代表以後不會遇到，畢竟危險無處不在嘛；第二，人性大都冷漠，就算在繁華地帶呼救，敢於上前施救的人也很少，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保全自身，不願參與危險之中；第三，你跟在我身後，我沒有發現，說明我是一個防範意識很差的人，既然沒能發現你，以前跟我的人，我可能也沒發現過，你或許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世事難料，以後會遇見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
陳錦添：「......」
這不是他的台詞嗎？她全說了，他說什麼？
「話都讓你說了.....」他小聲嘟囔，「你既然都知道，那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來的躲不掉。」
剛說完，她站起身，端起餐盤走了。
「誒？」陳錦添趕緊跟上，「你怎麼還信起命來了，不像你努力派的風格啊！」
陳麗丹將餐盤放進回收區，淡淡說着：「大事靠命，小事靠運，努力能決定的事太少了。」
「沒想到啊，你居然看得這般通透，既然如此，那你還這麼努力幹嘛？」
很明顯她的這段話與她每天的努力生活是相悖的。
她笑了下，語氣平靜，「不是那個命，沒有那個運，最後，不就只剩下努力了？要是能躺平，誰不想躺平。」
「嗯，也是。」
陳錦添沒了繼續聊下去的心思，呆呆走在她身旁，琢磨着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他總感覺，話里還蘊含着另一層意思：她無父母可依靠，無親長可依仗，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能掌握在手裏的，也只有她自己的努力，所以，她別無選擇。
他心裏不由得難受，喉嚨哽咽，想說話，胸口卻堵着一口氣，連側頭看她都不能夠。
「我去圖書館，你也去嗎？」
陳麗丹看他兩手空空，不像是去學習的。
「哦......那什麼！」她的話拉回了他的思緒，他輕咳一聲，壓下心中酸楚，「我是來看你感冒怎麼樣了，還有沒有發燒？」
她猶豫幾秒，回道：「好些了。」
陳錦添看她臉色不對，伸手探在她額頭，另只手貼在他自己額上作比較。
「還在燒？你今早測體溫了嗎？」
「嗯。」她退後一步，避開他的手，「低燒而已。」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現在就去校醫院看看。」
陳錦添說着去拉她。
「沒事。」
陳麗丹躲開他的手，似是不願意去。
「沒事？都燒好幾天了還沒事？」
「我感覺已經好很多了，再過一兩天就會好。」
「哈～」陳錦添笑出聲，「我記得在你感冒的第二天，你就說了這樣的話，結果呢？過了好幾個一兩天了，你好了嗎？」
他說的句句屬實，她只能沉默。
陳錦添看她垂着眼眸，也不說話，語氣不禁柔和許多：「要是普通感冒，這麼多天過去，也該好了，遲遲沒好，肯定有原因。你一直這樣拖着，也不是辦法，目前來看，單憑自身免疫力，感冒很難好，還是得去校醫院，讓醫生看看......」
他緩緩說着，嗓音溫柔，陳麗丹思緒飄遠，怔怔地愣在原地。
陳錦添看她沒反應，以為她還是不想去，長嘆一聲，「行！我是喊不動你，我跟浠禾她們說，讓她們帶你去。」
陳麗丹回過神來，見他正在掏手機，她無奈一笑，「你又來了，除了這個，你還會其他的嗎。」
「一招足以，不需要那麼多。」
他拿起手機，問她：「怎麼說，去不去？」
她看着似曾相識的畫面，反問：「我能不去嗎？」
「不能。」
陳麗丹轉身，朝校醫院的方向走。
見她願意去了，陳錦添終於鬆了口氣，將手機揣回兜里。
到醫院進行了初步檢查，需要掛水，陳麗丹本想讓他回去，她自己在這裏就可以，陳錦添沒有答應，在旁邊守着。
有他在身邊，她莫名很安心，慢慢地覺得疲乏，睏倦，也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陳錦添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床上女孩，她睡着的樣子很乖，沒有了清醒時的鋒芒，也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整個人柔和很多，像只小貓，令人產生濃烈的保護欲。
他不禁在想，以前她生病的時候，她的家人是如何照顧她的，若她不肯去醫院，又是怎樣勸導的......
想着想着，他心裏咯噔一下。
她自小父母不在身邊，只有外婆照料，外婆的話她肯定會聽，只是，外婆去世後，她又是如何自處......
他突然很後悔沒能早點認識她，如果早些認識，哪怕只是朋友，他能幫到一點也是好的。甚至在想，要是他高中沒有去安陽就好了，留在夏城，與她同上夏城一中，憑藉他們幾個的關係，肯定也能認識，成為朋友，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提前三年認識她了。
若是那樣，該有多好。
可惜沒有如果，當初的他不知道會遇見她，他的父母也會為他選下這條路，現實早已註定，好在他沒有錯過，還是遇見了她。
能相遇相識，便已是萬幸。
既然過去難以改變，當下與未來自當珍惜。
他靠近，為她緊了緊被子，心中的某個念頭，在此刻堅定下來。
喜歡予你一世清歡
第154章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