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世清歡 第35章 一半煙火，一半詩意
次日清晨。
沈浠禾感覺枕頭上有個硬乎乎的東西，咯着她臉不舒服，她迷迷糊糊地扒拉開，捏在手裏琢磨着是什麼，恍惚間，她似乎想起了一點昨晚的事......
所以？她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沈浠禾抬手揉了揉眼睛，也沒了睡意，側躺着想打開手機看看。
剛點亮屏幕，意外發現她還跟陳墨謙打着語音電話，她將掉落的耳機重新戴上，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瞅了眼屏幕上方的時間，7：36，沈浠禾點開對話框，給他發了句「早安」。
「早安，醒了婉婉？」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醒來就能聽見他說話，沈浠禾忽覺還挺奇妙的，唇角弧度不自覺地揚了幾分。
「嗯，醒了。」
他問：「昨晚睡得好嗎？」
「還行，我多久睡着的啊？我都沒有印象了。」
陳墨謙說：「可能在聽《逍遙遊》的時候，我念完沒收到婉婉的消息，就想你可能已經睡了。」
「這麼快啊！看來文言文真是我的催眠神器！」沈浠禾竟覺得有些好笑。
「是的。」
她問：「那你怎麼沒掛電話啊？」
「想陪婉婉一起睡覺。」
這話聽着怎麼帶點顏色呢！
沈浠禾不禁聯想翩翩，清澈地眸子裏慢慢浮現出了別的東西......
耳邊傳來他略微急促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婉婉，你不要誤會。」
兩人似乎都因為剛才那句話想起了某些難以描述的事，沈浠禾也心虛地回道：「我沒誤會，沒誤會啊！」
「那便好。」
相隔幾百公里的他們，在此刻的屏幕前，不禁同時鬆了口氣。
沈浠禾趕忙轉移話題，手指在屏幕上動了動，問：「你起床了嗎？」
「起了。」
「我也準備起來收拾了，奶奶她們應該已經起床了，那我就先掛了啊，等會聯繫。」
「好。」
沈浠禾掛了語音電話，手機快沒電了，她起床去拿來充電器續上，回頭見張星凝半睜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醒啦？早啊曉凝！」
「早。」張星凝輕聲回了句，伸手蒙着眼睛，似乎還不是很清醒。
沈浠禾邁了幾步到窗戶邊，枕水而居的房屋，推窗便可見小橋流水，煙籠人家。
青石板上，已有寥寥幾位行人，昨夜的雨留下許多痕跡，四周也因這場雨有了煥然一新的面貌。
遠山寂寥，煙霧籠罩，不切實際感油然而生。
「阿要白蘭花~」
狹窄的小巷裏傳來悠悠地一聲吆喝。
「水紅菱要嗎？」又是一聲清脆入耳的叫賣聲。
這裏的吆喝聲跟沈浠禾平常聽到的不太一樣，有種浸潤心田的溫情，婉約舒緩，飄逸如水。
真是一半煙火，一半詩意。
門外傳來敲門聲，「婉兒，曉凝，起來了沒？準備吃早飯了啊。」是陳璐的聲音。
「好，就起來了！」沈浠禾提聲應了句。
「在樓下等你們啊！」
「好。」
張星凝坐了起來，打了聲哈欠，「好睏~」
沈浠禾說：「起床吃早飯啦！」
張星凝迷迷糊糊地說：「嗯......不想起，這裏好適合睡覺啊，想睡到中午。」
沈浠禾笑着問：「不出去玩啦？」
「要，容我緩一緩。」
「好！那我先去洗漱了，曉凝你也起來啊。」
「嗯~」張星凝伸了個懶腰，又倒頭癱在了床上。
吃了早餐後，五人一塊出去逛了逛，沈銘化身四位女士的專屬攝影師，為她們記錄下了許多歡笑時刻。
這邊一片歡呼，笑聲四起時，另一邊也是一陣嚎叫。
「慢點，慢點！你是在開賽車嘛，跑那麼快趕去投胎嘛！」
「我跟你說，這個S彎曲線一定要慢，太快了絕對會壓線，你在裏面是看不到，外面你就是車軲轆壓着線走......哎呦！慢點！這段線雖然不在感應區，但你要為下一個考試項目做準備啊！」
「這個側方位停車，該快的時候要快，比如手上的盤子就要打快點，看準時機就馬上打，你腳下離合不控制好，手上速度又沒跟上，你不壓線誰壓線！」
許彥舟咬了咬牙，耐心就要耗盡，渾身散發的冷氣令整個車內溫度都降了好幾度，陳墨謙輕輕咳了聲，似是示意他忍耐。
許彥舟一身反骨，不但沒有降低速度，反而更加快了些。
副駕駛粗獷的聲音繼續響起，「哎喲喂祖宗，許哥，許大哥，你慢點啊，要不是我這油門卡死了，我看你直接要踩油門一腳轟出去咯！」
許彥舟餘光瞥了眼地上的黃線，淡定的繼續倒車入庫，速度依舊很快，王偉還沒反應過來，他右倒庫就已經完成，準備左倒庫了。
王偉被氣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趕緊打開他的老爺茶杯，猛喝了口才稍微平順，許彥舟已經完成科目二最後一個項目，他選了前面的一個出口，將要轉彎時，他突然剎車，王偉水杯里的水非常順滑地落在了他的腿上，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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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偉一整個愣住，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被水打濕的一幕......
他嘴角抽了抽，一時竟不知道該罵什麼了，頓了幾秒後，他被氣得笑出了聲，「呵！呵呵~」
王偉似笑非笑的，緩緩將手裏的杯蓋蓋上杯沿，再用力緊了緊，後座的陳墨謙遞來幾張紙巾，「擦一下吧教練。」
王偉伸手接過，開始陰陽怪氣地說：「小陳你跟我們許哥是朋友吧，還是同學？你看他這技術，你說說你以後敢不敢坐他的車？」
陳墨謙笑了笑，沒有出聲。
王偉見他沒回答，又開口道：「不知道你敢不敢啊，反正我不敢！喝口水都能給我撒出來，我還指望把命交給他喲！」
許彥舟勾唇一笑，隨口接了句：「這麼不相信你教出來的人，是不是連你自己的技術都一併懷疑了？」
他的語速很快，透着幾分冷意，王偉沒太聽清，追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誇你。」許彥舟聳了聳肩，將手剎拉起，右手解開安全帶，推開門大腿邁了出去。
王偉輕聲笑了笑，「誇我？你不罵我就好了！」
轉頭又對陳墨謙說：「小陳你來吧，再練幾圈我們就回去了，這天兒太熱了！」
「好。」陳墨謙打開車門，進了駕駛座。
許彥舟沒有回車內，去了駕校裏面的超市坐着，王偉也懶得理他，任由他去了。
話說像陳墨謙和許彥舟這樣天賦極高的人，不單單是在學習上有天賦，而對於其他方方面面的事，都表現出極強的學習及適應能力。
今日是他們練習科目二的第一天，第一節課嘛，按照往日的流程，王偉應是介紹一些基礎的汽車知識，再讓他們練習一下前進和後退兩個最基本的操作，畢竟先從簡單的開始嘛！
但沒料到，王偉才開口說了幾句，許彥舟就打斷了他，「這些我們都知道，可以跳過了，進入下一個步驟。」
此話一出，一時竟有點分不清誰是教練，誰是學員了。
出於勝負心的王偉直接讓他們啟動車輛開始練倒車入庫，他就想看看這年輕小伙子有多高傲，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時，會不會放下他那不可一世地臉來跟他說好話。
王偉在駕駛室各示範了一遍左右倒庫，便讓許彥舟來練，本以為可以看他出醜，沒想到在錯過一把入庫的點位後，他居然會調方向盤，上演了一個調整入庫，最後非常完美的停了進去......
這一波操作，搞得王偉都有些懷疑他之前是不是學過車了，但他貌似記得這兩個年輕小伙都是剛滿十八歲不久啊，難不成還玩無證駕駛？
果然年輕氣盛，比他們這些老古董玩得花哦！王偉忍不住腦補一場大戲......
許彥舟又練了幾次，後不屑地看向副駕駛的王偉，等了幾秒，見他沒有反應，他冷冷地說道：「會了，換人吧。」
王偉回過神來，面露尷尬地咳了聲，「還差點意思啊，多練練。」
「行，你坐後面去吧，那個......是叫小陳吧，你來試試。」
「好。」陳墨謙應了聲。
這小伙看着斯斯文文的，王偉以為他有些遲鈍，正清了清嗓子準備展示一番作為教練的威嚴，不料他下一刻的熟練操作又讓他瞪大了眼睛，這哪像第一次摸方向盤該有的樣子啊，簡直妥妥的老司機！
王偉收起想要表達驚訝的欲望，咽了咽口水，將嘴裏的話一併吞了下去，本想誇誇他們吧，但今天又是第一節課，為了避免他們驕傲，他還是選擇閉嘴。
接下來的局面一發不可收拾，最難的倒車入庫已經會了，其他四個也不在話下，不到一小時，兩人已經從第一層分科訓練場到第二層模擬考訓練場地了。
許彥舟的速度被王偉一再強調，這些年他也帶過很多學員，見過太多怪事，平常訓練時把把滿分的人，一到真正考試了，反而一去就掛，而那些訓練時不怎麼樣的人，考試反而一把就過。
王偉是這樣總結的：平時訓練好的人，大多信心比較足，抱着定能考過的心態，但大意失荊州，越是有自信，考試時越容易不注重細節，平常穩到爆的某一步操作，臨到考試途中，語音播報扣分時，才知道沒做好。有的甚至還會懷疑是考場的失誤，堅信他自己絕對沒錯，落得一個可笑的下場。
另一類人，不論訓練還是考試，都小心謹慎，生怕出一點錯誤，雖說訓練時總是出錯，但錯得越多，他反而能記心裏去，考試時心都懸在喉嚨眼兒上，做好每一個細節，最後十分輕易地就過了。
想到這兒，他似乎猜想到了那不正眼看人的小伙子最後的結局了，不禁嘆了幾口氣，勸說起陳墨謙來：「小陳，你那同學一直這樣嗎？說個話都不帶搭理的？」
「他話是有點少。」
「哎呀我懂嘛，年輕小伙子都覺得不說話很酷嘛，假吧意思裝個表情，真以為帥出天了，那許哥是長得還可以，你們學校肯定一堆女娃娃追在他屁股後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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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偉說完也沒等陳墨謙回答，自顧自地又說：「現在的小女娃是喜歡他這種不搭理人的。」
陳墨謙笑了笑，算是默認。
「不過，他那精神......」王偉自個兒又琢磨起來，忽道：「誒？你這同學不會受過什麼情傷吧？我看他那精神狀態，不太好！」
陳墨謙轉頭看到王偉一臉嘆惜地直搖頭，他不禁笑出了聲，「沒有教練，他沒談過戀愛。」
「沒談？你不是在說笑吧？就他那張臉，沒談十個，都有八九個了吧？」王偉滿臉震驚。
「真沒有。」
王偉看他回答的肯定，半信不疑地說：「我要是長他這樣，不得一天談一個都對不起我這張臉。」
他這話是笑着說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想還是說着過過嘴癮，陳墨謙也只當聽個玩笑話，沒往心裏去。
「想想我年輕的時候，那相貌也還算得上可以，不是你王叔我吹啊，那時候跟在我後面跑的女娃也不少哦，不過我都沒瞧上，最後選了個對我愛答不理的，過得是什麼倒霉日子哦......」
話音未落，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八九十年代的來電鈴聲別有一番風味。
王偉拿過手機瞥了眼，表面很是嫌棄地說：「看嘛，看嘛！又打電話來了，不曉得一天在催些啥子，都跟她說了在工作在工作......」
按下接聽鍵的那一刻似乎變了個人，粗獷地聲音都柔情了不少，「誒！秀秀，飯煮好了嘛？我還有一會兒，估計十二點半到屋嘛，你餓了就先吃嘛，不用等我啊，莫把你自己餓壞了......」
兩張臉完全切換自如，陳墨謙聽見聲音的那一瞬間，把着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都頓了下，瞥了瞥王偉的表情，見他眉眼間柔和了許多，也不似是為了敷衍對方而編出來的話，倒有幾分真情實意，也算是個有意思的人。
喜歡予你一世清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