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看着李初皺起的眉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立即道:「若不僅僅如此,便是那個當家的回來了!」
「對!」李初點點頭,「張公得到的消息,這個當家的神秘莫測,鮮少現身,只有極少數幾個管事的見過他。這樣一個人物,為了攔住你直接殺了牛掌柜。若是他攔你,目的便不一定是仙島。這樣一來,打着討要公道的由頭,將你困在海天水城,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沈玄度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飄來盪去,但讓人總也抓不住,只得道:「我先出去會會他們,先看看他們要說什麼。」
「嗯,說話多思考幾分,境況不明,不要衝動。」李初囑咐道。
沈玄度咧嘴一笑,「你在船上,我再穩妥不過,放心吧。」
兩人會心一笑,皆有種並肩作戰之感,就如當年在淳安城共同禦敵一樣。
沈玄度一出艙門,只見海面上不遠不近的停了很多艘船。斷刃一直守在外面,見沈玄度出來,關門時與房內的李初點點頭,跟着她朝甲板上走去。
馬掌柜等人的船就停在他們船頭前,兩艘船離的很近,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碰上。
「巡撫大人,您可真是貴人,見您一面簡直比登天還難。」馬掌柜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
「馬掌柜,您這待客之道,也着實讓沈某開了眼啊。」沈玄度皮笑肉不笑道。
「巡撫大人,您是欽差。昨夜您的人偷竊便罷了,怎能因怨恨而殺人呢?」馬掌柜單刀直入,招手讓人將一旁牛掌柜的屍體抬了出來。
沈玄度看過去,只見牛掌柜赤裸着身體,渾身青紫,上下沒一塊兒好皮。回身找了一圈嘎魯,那欽在一旁忙低聲道:「我怕嘎魯衝動,將他關在船艙里了。」
沈玄度點點頭,心道那欽果然是個靠譜的,她就怕嘎魯衝動壞事。
「巡撫大人,舉刀殺人不過頭點地,您看這手法,是活活一拳一拳將人打死的。敢問巡撫大人,此事該如何公斷?」
沈玄度冷哼,反問:「馬掌柜,您的話我有些聽不明白,不妨直說,您是何意啊?」
「巡撫大人莫怪,海天水城雖不屬於商乾,但城中若有案件,一直由磐安的沈將軍監理。如今死者家人狀告嘎魯,嘎魯是您的手下,您又與沈將軍的關係非同一般,不得不避嫌。所以小的自作主張,已向京中遞傳此事,勞煩巡撫大人耐心在此等待數日,等京中派大人來,自能定奪此事。」馬掌柜慢悠悠的講話說完,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沈玄度。
沈玄度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後道:「好啊,那就等人來!」
那欽眼中儘是焦急,若這麼等下去,這個冬天該過完了。但他沒表現出來,跟着沈玄度走進船艙。
嘎魯聽見了他們的對話,見沈玄度進來起身道:「聖女,你把我交出去吧。」
沈玄度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昨夜我命那欽遠離岸邊,就是怕多生事端。嘎魯,這件事我們都清楚,不是你做的。」
「聖女,我嘎魯對太陽神發誓,絕沒有打殺那個牛掌柜。但此事,因我而起。」嘎魯撲通一聲跪到沈玄度腳邊,「聖女,咱們不能等,馬上要入冬,我爹說過,今年冬天會有大暴雪。當初跟着您出來,不僅僅是因為你武功高,我們也想賭一把,賭一條活路。如今大家賭對了,這些糧是救命糧,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絕了北州那麼多人的生路啊。」
沈玄度有些動容,嘎魯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做事說話總帶着衝動。沒想到,也是個心懷大志之人。
「我以為你會跟他們拼了。」沈玄度托住嘎魯的手臂,將他扶起重新坐好。
「若是在平時,嘎魯絕不會受這樣的窩囊氣。但現在不一樣,把我交出去,豁出去一條命,只要咱們的船能開回北州,我都認了。」
沈玄度沉默片刻,「那欽,嘎魯,有些話我思慮再三,決定還是同你們說明白。」
那欽、嘎魯見她說的鄭重,忙起身學着商乾的禮節拱手道:「姑娘,請說。」
「我奉皇上命令,前往北州是為了瓦解各部族的王權,讓願意對商乾俯首稱臣的人繼位。」沈玄度看着兩人震驚的神色,繼續道,「皇上有位髮妻,便是我所說的那位北州奇女子。韓老便是這位女子的好友,亦是皇上好友。韓老所行之事,皆是皇上默認。所以,在我看來,北州若能俯首稱臣,皇上會跟北州開放商貿往來。而且,這只是個開端,再往遠了看,幾十年後,北州的普通人亦可直接進到商乾境內。到時候,不僅僅是貿易,雙方的文化、各種技藝等等,也會流動起來。不用我說,到了那一天,相信北州人民的生活會如何,你們想像的到。」
沈玄度頓了頓,繼續道:「今日同你們說這些,是想告知你們真相。我知道,你們北州人生來好戰,且不願跟任何人低頭。所以你們二人對我如何,我都存了幾分防備。但,這次北州之行,你們北州各族的王不會歡迎我。同時,我們商乾有些人也不同意我前往。若你們與我不能同心,我們必定出不了海天水城。」
那欽在聽到她說文化技藝流動時眼中一亮,又隨着沈玄度的話,逐漸黯淡下去。隨後只見他握緊拳頭,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噗通一聲跪下,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仰頭問:「沈姑娘,我能信你嗎?」
沈玄度忙站起身,看那欽的樣子,容不得半點兒玩笑。極為鄭重的點點頭道:「當然!」
那欽俯下身又磕了幾個響頭,抬起身舉手發誓道:「沈姑娘,那欽對太陽神發誓。今日之後,誓死追隨姑娘,從此絕不再期瞞姑娘隻言片語。若有違此誓,叫我那欽永困冰雪之下,子孫後代,皆不得善終!」
嘎魯瞪大眼睛看着那欽,這誓言也太重了!
「沈姑娘,那欽此前對姑娘言辭上有期滿,亦有遮掩,今日就全盤托出。姑娘若覺得我欺您瞞您心裏不痛快,那欽任憑責罰,只求姑娘不趕我走!」那欽臉上有懊悔有沉痛,更多的是真誠。
「那欽,你起來說。」沈玄度眉頭皺起,有種直覺,那欽接下來的話,一定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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