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吐了口氣,將臉埋進軟被,嘟囔:「什麼跟什麼啊?」
「好好說話,不許糊弄我。」沈玄度去掰他下巴,「好好說話!」
李初扭過臉,覷着她道:「你做什麼都不允?」
見沈玄度有些氣惱,忙又道:「好了,我好多了,估計還是需要大夫瞧一瞧。牆肯定翻不了了,你偷偷從後門送我出去吧。」
沈玄度確實擔心他的傷,見他開口無不應的,繞開護院,倒也沒被人瞧見。
次日齊望舒一早就來沈玄度房裏,見人梳洗的乾淨利落,正像模像樣的吃着早茶,一時找不到錯處,面色不善的坐到她對面。
「娘,我瞧你這模樣,尋不到打我的出處,難受啊?」
齊望舒瞧了她胳膊一眼,見她行動自如,便道:「快吃,吃完跟我去隔壁看看初兒。也不知他與誰動手,竟傷了脾胃。這個節骨眼上,皇后生辰宴就在五日後,初兒要是不去有違聖意,去吧,不一定起得了身。」
「啪嗒」勺子落進碗裏,沈玄度忙問:「有那麼嚴重?」
齊望舒見她着急,眸色一閃,道:「想必是挺嚴重的。」
沈玄度早茶再也吃不下去,忙挽着她,着急忙慌的往李府跑。
走近府門,只見一穿着考究的少年帶着一蓄鬍老者出來,孟錦姌跟在身後將他們送上馬車。
「你們來了。」孟錦姌轉身見她們忙上前,又將二人迎了進去。
「初兒如何了?」齊望舒挽住孟錦姌的手臂問道。
「方才皇孫專門帶太醫來瞧過了,傷的不輕,脾胃內里受損,十天半月也就好了。」孟錦姌湊近她耳邊,接着說,「皇孫說是他與初兒比划拳腳,一時手上失了分寸。但昨天晚飯時還好好的,半夜溜出去回來就傷着了。大半夜的,是皇孫出宮還是初兒進宮才能比劃這頓拳腳啊?我覺得這裏面有鬼。」
齊望舒下意識的回頭看了沈玄度一眼,但沒言語。
進了屋李初歇在床上,臉色有些白。
「快躺好快躺好。」齊望舒上前將要起身的李初推回床上,坐到床邊打量一番,嘆口氣道,「今今都同我講了。」
李初錯愕的看向沈玄度,下意識的道:「不是,是我不該半夜闖進她房間……」
「果然!」齊望舒怒目圓瞪,起身抬手,「啪」的一巴掌甩到沈玄度臉上。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一旁的孟錦姌沒攔住。
李初猛地坐起來,下床擋在沈玄度身前,急道:「舒姨,你別……」
話說了一半,忍不住回頭看她,只見沈玄度臉上慢慢浮現出巴掌印。再看神色,眼眶裏憋滿了眼淚。李初只覺心亂,恨不得這巴掌是打在自己臉上。
「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對自家人這麼沒輕重。做便做了,還不敢認?早間你還沒事人般,優哉游哉的吃早茶!」齊望舒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指着李初身後的沈玄度繼續罵,「昨日祠堂里你答應了我什麼?你說話全當放屁嗎,砸出來一點分量都沒有是不是?還口口聲聲說要像趙將軍那般做個叱咤疆場的女將軍,我看你就是痴心妄想,你連做人的擔當都沒有!」
沈玄度僵着身體,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發漲。
「望舒,你說什麼呢?」孟錦姌大致猜到事情原委,忙拉下她指人的手臂,「兩個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再正常不過,初兒一個男孩子皮糙肉厚的,養養就好了。」
「錦姌,初兒,這事實在對不住。」齊望舒眼裏怒火未消,狠狠瞪了沈玄度一眼,「沈玄度,回家。」
沈玄度眼裏憋着淚,目光躲開李初的注視,亦步亦趨的跟到齊望舒身後。
進了家門,齊望舒直接將人帶進祠堂。
吩咐下人道:「關府門,誰都不許進也不許出去。給我拿藤鞭來。」
沈玄度自覺跪到蒲團上,眼裏的淚硬憋着沒有掉。
祠堂門也被關上,藤鞭破空而來,後背頓時如火燒般的疼,沈玄度死死咬着牙,青筋繃起,嘴裏硬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五鞭,齊望舒沒有手軟。
「現在我問你,錯在哪裏?」
沈玄度屏住的那口氣吐出,身體一松,後背的疼直鑽心口,瞬間臉色泛白,冷汗佈滿額頭。
調整呼吸,挨過這一陣,開口道:「一錯,昨日李初半夜進我房間,我該禮貌請他出去。二錯,我深知李初為人,並不會做什麼逾矩之事。即使進了我房間,不論我們之間發生何事,都不該對他出手,更不該下手無輕重。三錯,既已傷人,便該請醫問藥,請求原諒,做出彌補。不該就這麼聽之任之,不管對方死活。四錯,昨夜未事發,今早不該存有僥倖心理,裝作若無其事,對其漠不關心。五錯,敢做不敢認,毫無擔當。」
「好,你既已知錯,就跪在這裏受着吧。」齊望舒見她後背洇出鮮血,強迫自己別開視線,出門後吩咐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開祠堂門,違者五條藤鞭。」
沈府大門緊鎖一天,沈洛白回家時才打開。府里氣氛壓抑,沈洛白問下人,下人只說大小姐挨了罰,其他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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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白收斂好表情回到房間,推門便見齊望舒坐在桌前,正望着窗外出神。湊近了,發現她眼眶微紅。
「怎麼了這是?可是今今又闖禍了?夫人莫要擔心,一切都有我在呢。」沈洛白上前哄道。
齊望舒情緒再也繃不住,眼淚撲簌簌的掉下,哽咽道:「我今天扇了今今一巴掌,又打了今今五鞭,五鞭啊,我怎麼下得去手啊……今今後背……衣服都被血洇紅了……」
沈洛白一驚,先將她摟進懷裏,撫着後背問:「你別哭,打便打了,先跟我講講,因為什麼打今今?」
齊望舒將事情前前後後講了一遍,沈洛白心疼的問:「今今還跪在祠堂里?從早上跪到現在?上藥了沒?飯呢?」
齊望舒推開他,冷聲道:「你什麼意思,怪我罰的狠了?」
「望舒。罰定是要罰,只是你當着李初的面給她一巴掌,讓孩子以後怎麼跟李初相處?」沈洛白嘆口氣,又道,「皇后壽宴,初兒去不了的話,今今再不去。朝里哪個不曉得咱們兩家的關係,這樣太像故意為之。皇上正在為韓鶴飛的事情頭疼,如若因為兒女小情小愛之事鬧到他跟前,在扯出個結黨營私,你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齊望舒急道:「我豈會不知其中厲害,都說皇后替安城公主看中了李初。白日裏李初在祠堂外聽見我同今今的話,半夜便去闖閨房。又不是小時候,都這麼大了,傳出去兩人名聲清譽都別要了。今今這個脾氣,與其去生辰宴上闖出大禍,還不如閉門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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